28 最年轻的少尉

十六岁入伍，十七岁便提了少尉，任了排长。

        据说这是和平年代部队中升官的最快速度了——这是指一般的小兵，那些刚一入伍便能当将军的军二代当然不在此列，但在广大平民子弟来看，秦震的奇遇几近一步登天。

        因而，很多人的眼睛都红了，这其中包括他的副手。

        副排长名叫冯范，并州云中人，年龄至少比秦震大了六七岁，武艺平平，胆略也是一般，平日里还有些好吃懒做和游手好闲，当了三年的队长才提了个副排长，论起军衔也不过是个上士。

        他显然没有太大的本事，也没有太硬的靠山，但这种人却对秦震分外眼红，他甚至在秦震上任的第一天就称病缺席了秦震掏钱主办的聚餐。

        于是，秦震在第二天的校场对练里一拳打得他半天爬不起来。

        然后，秦排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笑非笑地对他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前几天刚刚突破了九阳神功的第四重境界，真气有些过剩，一时之间还不能收放自如。不过冯副排长从军多年，拳脚自然过硬，想必这区区一拳自然不会看在眼里吧？”

        冯范张了张嘴，只能在士兵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马亢也张了张嘴：“秦……排长，你二月时才开始练内功，现在就已经是第五重了？！”他声音极大，唯恐场内的士兵听不清楚。

        顿时全排近五十名士兵无不哗然。

        “四个月……就练到第五重？！”就连秦震的跟班罗小虎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知道自己的领导武勇过人，却不知道他还有内外双修的天赋。

        徐小虎则是恍然：“难怪……难怪秦排长能够躲得过军弩的偷袭！”

        冯范小腿一颤，几乎再次摔倒在地。

        －

        在得到那笔赏金后，秦震很是大方地给随他一同执行任务的九名士兵一人发了一枚银币，而后掏钱宴请了全排的同袍，包括即将退伍的老排长牛大边。

        而在他接任排长之后，他又一次宴请了全排的士兵，冯范就是缺席了这一次聚餐。

        不过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在被秦震明目张胆地捶了一拳之后，胆魄一般的冯范副排长立刻收敛起了所有的阴暗心思，开始夹着尾巴做起了副手。

        这让秦震觉得索然无味。

        但这里是等级制度最为森严的部队，一把手的权威绝对无人可以撼动，尤其是自己确实有实力的情况下。

        毕竟，全排四十余人，他有自己的九人班底，又有马亢的一队人马作为死党，空有副排长职务、但手中没有一名直属士兵的冯范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

        在解决了内部的小小矛盾之后，秦震忽然想起自己参军即将整整一年。

        在他的印象中，服役满一年后的士兵……是有一个月的探亲假的。

        想了想，自己穿越而来的一年里，除了随部队执行任务，确实还没有真正地游览过这个世界。

        于是他向旅长羊宏之告了假，把排中事务交付给冯范，又格外叮嘱了马亢和罗小虎、徐小虎几句，简单收拾后就跨上了“归乡”的坐骑。

        是的，这匹马是拓跋烈的老爹拓跋岚为了表示感谢，特意托人送给他的，只是一匹刚满周岁的小马驹，浑体青黑，却又带有些许的赤红，据说杂有西域汗血宝马的血统，刚开始并不温顺，但被秦震软硬兼施了几天之后，终于乖乖地低下了头颅。

        秦震纵马离开了长安的大营，他不会知道自己身后这座雄伟壮丽的城市里此刻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

        都察院。

        都察院院长阴晨已然年过五旬，除了两鬓微微有些灰暗之外，他的须发依然保持着乌黑的颜色，宽阔的额头依然平整，颌下的二尺长须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儒雅之气。

        出身荆州南阳郡的阴晨算不得什么豪门巨族，往上五代之内没有一名血亲入过朝堂，最有名望的祖父只不过是在郡中官学中做过一任校长而已，他是真正的寒门子弟，却在先帝慧眼之下跃居庙堂之上，一步步如履薄冰地走来，如今成为了当朝最具权势的重臣之一，他所耗费的心血远比世家子弟要多得多。

        最近他更有些春风得意的感觉，全都源于两个月前他刚刚办的一件大案：将陇西王马相“护送”回京。虽然名义上，晋阳王、刑部尚书马睦是主事者，但谁都知道这件事的背后几乎全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这件事办得极其漂亮，皇帝马盰对他便更加倚重，他也终于得到了身为人臣的最高封赏：公爵！

        要知道，即使在公侯辈出的建国时期，能够得到公爵之位的，也不过三十余人，而这些人无一不是在历史上名垂千古的人物：比如贾诩、程昱、卢植、王烈、孙坚、曹操、祢衡、太史慈、张辽、甘宁、秦阵、拓拔野、徐晃、李典、吕布……

        不仅阴晨自己被封了广至公，他膝下尚未成年的独子也被封了关内侯，虽然并没有食邑，却是皇帝对自己极高的嘉奖，他如何会不感到愉悦？

        只是这一天他有些心神不宁，尽管坐在都察院的大堂，周围是十余名部下与侍卫，他仍然有些不安。

        有小吏躬着身子递上了一张拜帖：“院长，博罗侯拓跋岚有奏表。”

        “拓跋岚？”阴晨微微一怔。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因为每个月的月初关于拓跋岚的观察报告都会准时出现在自己的案几上角，他只是有些惊异于这名从不与其他高管来往的低调侯爵怎么会突然将奏表送来自己的面前。

        “人呢？”他问道。

        “属下问得清楚，并不是博罗侯本人，只是家中一名管事。”

        阴晨点了点头，打开了这份被折叠成册的奏表。

        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拓跋岚的亲笔奏表：“拓跋岚的幼子在河东执行军务时遇刺？刺客是鲜卑人？”他的眉头轻轻蹙起，嘴角却弯出了一个弧度，“你告诉拓跋家的管事，此事本院会连同军事院、兵部一同对河东太守进行施压，势必要给拓跋家一个答复。”

        这名小吏躬身退下。

        阴晨伸手捋了捋颌下的长须，提起笔来在纸上写了几句，又招来一名亲信的属吏，吩咐道：“送给巡察司司长曹霸，让他亲自去查一查河东太守。”

        属吏点了点头，躬身退出。

        阴晨微微眯起了眼，心中的算盘早已经噼啪作响：拓跋岚虽然落魄，却毕竟是开国名将的子孙，而且颇懂实务，知道进退，何况这件事情关乎军队，自己不得不重视——去年左扶风因为被鲜卑贼寇入侵而引发的官场动荡他可是记忆犹新，这次虽然影响稍小，但不正是让河东太守苻兴脱一层皮的好机会么？

        他呵呵地笑了一声，大堂外却忽然响起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谁在外面喧哗？”阴晨冷声喝道。

        “公爷……”快步走进来的却是阴府的大管事。

        阴晨的脸色很不好看：“柳一鸣，这里是都察院大堂！你好大的胆子！”他虽然位高权重，却极其注重身份，来人虽是自己的亲信管家，但却不能不经通禀擅自闯入，否则自己的威严何在？

        柳一鸣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一脸惶恐地跪倒在地：“公爷，小公爷……他离家出走啦！小人带着全家家丁找遍了整座长安城也没有找到！”

        阴晨的脑门顿时“嗡”的一声，几乎从座椅上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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