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难堪

“你倒是喊两句好听的，老这么闷了吧唧的，我还不如去外面找别人。”

        “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就别装模作样了。”

        楚怀安从前是京大的教授，性子冷清，要体面，央胥最知道用怎样的话能让他难堪，怎么做能让他感到痛。

        好几天没回家了，一回家就将他往屋里抱，仿佛楚怀安在他眼里只有这点用处。

        “央胥……你喝醉了。”男人睁开沉静的双眼，深深望着他，半晌才哑道。

        央胥笑了笑，拇指碾上他眼尾那点小巧的泪痣，暧昧地摩挲着。

        “我是醉了。我要是清醒着还能回来找你吗。”

        “楚怀安，你越来越没有吸引力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会喜欢上你。”

        两人相差五岁。

        楚怀安大了央胥整整五岁。这话从央胥嘴里说出来，他听了实在是有些难过。

        对方眼里的嘲讽深深刺痛了他，再加上这段时间央胥明显在刻意冷淡和疏远，楚怀安心里沉闷得厉害，又不想与他起争执，干脆偏过头闭上眼睛不作声了。

        这两天他一直反复低烧，被闹了两个小时就撑不住了，见央胥总算消停了，他昏昏沉沉地就要睡过去，谁知道央胥还不肯放过他，攥着他的手腕就用力往旁边扯。

        “不许睡。”

        楚怀安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呢喃着想抽回手：“别闹……”

        “楚怀安，你不许睡。”

        央胥不依不饶地扣住楚怀安的肩膀晃了晃，见他还不搭理自己，干脆将人转过来跟自己面对面。

        楚怀安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对上近在咫尺的脸。

        央胥生得剑眉星目，五官没一处不好的，楚怀安觉得他最好看的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哪怕是现在冰冷冷看着他的时候。

        “陪我聊天。”

        许是因为喝了酒，央胥眼底有些发红，楚怀安逐渐没了睡意，莫名地望着他，轻声问：“聊什么。”

        央胥跟条被踩到尾巴的狼狗似的，忽然就沉了脸，“你跟我难道就没话好说了吗，聊什么还要问我。”

        楚怀安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爱人的脸，“央胥，你这些天去哪儿了，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央胥喉头攒动，眼圈更红，冷着脸拍开他的手。

        “不要你管。”

        “……”楚怀安默默将被拍红的手收了回来，一时无言。

        “我在外面当然是忙公司的事情了，难道发生什么都要一一报备给你听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怀安轻皱起眉。

        央胥以前跟他几乎无话不说，就连在外面尝到口味不错的新餐厅都会兴致勃勃地回来跟他分享，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成了这个样子，楚怀安实在难受极了。

        大概真是在一起久了，到了厌倦至极的地步。

        俩俩沉默了一会儿，楚怀安继续关心道。

        “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儿了？”

        “……”央胥双唇紧抿，不说话。

        楚怀安担忧地望着他。

        “你少喝些酒吧，对身体不好，现在还年轻，怎么都没事，以后年纪大了问题就来了。”

        “……”央胥仍是没开口。

        明明说要聊天的是他，这会儿不理人的也是他，楚怀安估计是他嫌自己念叨着烦了，掩下内心落寞，笑道。

        “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睡吧。”

        “明天还要上班呢。”

        正当楚怀安准备回过身睡觉的时候，央胥突然拉住他的手臂，将他扯进怀里铺天盖地就吻了下来。

        气势汹汹的吻要将他吞下去似的，楚怀安受不住这样的攻势，抬手贴上央胥健硕的胸膛想要将他推开，可手臂怎么都使不上力，好在央胥在他窒息之前放开了他。

        却将他抱得更紧。

        “怀安。”

        “嗯？”

        央胥也不回话，将脸埋进他颈窝中，自顾自喃喃唤道。

        “楚怀安……”

        纵使楚怀安再迟钝都觉出异样了，轻轻拍了拍央胥宽厚的背脊：“央胥，你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跟我说，有什么我们可以一起解决的。”

        大约过了十几秒，央胥松开了怀里的男人，月光不知什么时候隐去了，屋内漆黑一片，他的声音变得格外冰冷。

        “没什么，我就是想确认一下。”

        “年纪大了，果然连身上的味道都变了，闻起来跟以前不一样了。”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特别索然无味，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

        “……”

        楚怀安不知道央胥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明明刚才还缠着他难舍难分，一刻都不肯放过，转眼就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沉默半晌，勉强回道。

        “是吗。”

        “是。”央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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