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3.厨子的帮派

现代人一听到“帮派”这个词，多数立即会联想到地痞、流氓、黑社会，或是有组织犯罪的代名词。其实“帮派”概念由来已久，早在先秦，百家争鸣，就有“三教九流”一说，这里的“三教九流”就是对当时社会上各种行业、组织的笼统划分，可称得上是帮派最早的雏形。及到战国时期，更多的侠客、义士为了更好地实现自身的政治抱负，自发地结社，帮派开始趋向组织化、纪律化，“燕赵之地多豪侠”就是对这一时期帮派的真实写照，这时的帮派多是褒义性质。

        在中国上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处处可见帮派的影子，但大多数时期，帮派都处于一种隐匿的半地下状态，笼罩着一股神秘色彩。因为在封建社会，皇权统治阶级对于社会上这种有组织的团体结社都采取高压政策，唯恐他们会发展壮大，蛊惑民心，进而动摇自己的统治。所以只有每逢朝代更替，天下大乱时，蛰伏的帮派才会粉墨登场。

        中国帮派的巅峰，集大成者出现在清末、民国初年，其中影响力最大的非“白莲教”、“义和团”、“青洪帮”莫属。面对山河破碎、异族侵略，这些帮派纷纷仗义揭竿而起，慷慨面赴国难，在中华民族反侵略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时至当代，国泰民安，社会稳定，人民富足，帮派的政治性逐渐淡化，转而将重心转向求财，并开始使用一些威逼利诱、打杀胁迫的不法手段，因此在社会民众心里的印象逐渐由好变坏。现在一些比较有名的黑社会帮派组织如“三合会”、“新义安”、“竹联帮”等，其实多由“天地会”、“洪门”等衍生发展而来，只不过最初为国为民的侠义已变成了现在为财为利的不择手段。

        ……

        “太******好吃了！”王辰一边缓慢地咀嚼一边说道，表情甚是陶醉。

        高阳看着眼前晶莹剔透的蛇肉片，手中的筷子几次拿起又放下，心里十分矛盾，看到王辰吃的样子高阳其实特别想把这蛇肉片放入口中，但一见那鼎内躺着的女子，高阳心里又立马一阵不舒服，感觉这“龙女刺身”的吃法有些邪恶。

        程叔貌似看出了高阳的顾虑，开口说道：

        “中式烹饪讲究海纳百川，追求融汇百味于一釜，例如闽菜‘佛跳墙’，乃是以绍兴酒坛装鸡、鸭、猪肚、鸽蛋、干鲍、海参、鲜贝、鱼唇等二十多种原、辅料，精心煨制数天而成。但世间食材种类何止万千，不可能将所有食材都放在一口锅里煮，名菜如‘佛跳墙’者也不过几十味食材，所以要想完美地融萃更多食材，必须要借助非一般的器作为承载。”

        “鼎内的女子不会就是您口中的那种‘器’吧？”高阳问道。

        “人食万物，各种食材的精华被人的身体萃取吸收，贮藏于骨血之中。这石鼎内的水中掺有秘制草药，加热产生的药气可以促使人体内贮藏的食材精华以汗液的形式排出，所以你尽可放心食用，我们吃的本就是属于食材的精华，对鼎内女子的身体不会产生任何伤害。”程叔继续解释道。

        “阳哥，你可别墨迹了，我都听明白了，鼎内的女人就好比是一个过滤装置，把食物中不好的渣滓都筛掉了，只留下最好的部分。”王辰说完竟走到石鼎前，从女子身上又夹下几片蛇肉放入自己的食碟内，看来是吃上瘾了。

        听了程叔和王辰的话，高阳虽仍有点纠结，但感觉他们说的不无道理，于是索性不再去想，用筷子夹起一片蛇肉就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蛇肉放入口中的刹那，高阳顿时明白王辰为何如此陶醉。高阳只感觉自己的舌头上突然被无数美妙的滋味萦绕，薄弱蝉翼的蛇肉片上还带着女子淡淡的体温，温润无比；味蕾与蛇肉片完美贴合，甚至能感觉到蛇肉上最细小的纹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从高阳心底萌生，宛如同未经人事的处女接吻，身体和精神同时得到极大愉悦，美妙滋味难以形容。

        “怎么样阳哥？神奇吧！”王辰见高阳终于吃下，兴奋地想知道高阳是否与自己产生同样的共鸣。

        直到口中的蛇肉滑入喉咙，高阳才从美妙的体验中缓过神来，一脸佩服地对程叔说道：

        “此物只应天上有！”

        “程叔，您有这手艺还开什么火锅店啊，去国宴掌勺也绰绰有余啊，钱肯定是大把大把的来，名利双收！”王辰也忍不住夸赞道。

        按常理来说，人大都喜欢听溢美之词，但这程叔貌似是个例外，听了高阳和王辰俩人这一顿称赞，他并未表现出丁点的喜形于色，脸上反倒现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忧色，随后说道：

        “真正的烹饪之术，强调天人合一，正如古语所说，治大国如烹小鲜；身为庖者，理应谨合五味，无病养生，以食馔福泽苦难黎民。如果每个厨子做菜都只是为了发财出名，攀权富贵，不免偏离了庖门正道。”

        “程叔您真是厨艺、人品俱佳，说的太好了，现在这些饭店、厨师，伺候当官儿的那叫一个无微不至，食物必须是无添加、无农药，挖空心思变着花样儿研究各种菜式；到咱老百姓这呢，地沟油、添加剂都是见怪不怪，只要吃不死人就行。”王辰吐槽道。

        “程叔，听您刚才说‘庖门’，那是什么？厨师的组织吗？”高阳没有理会王辰的吐槽，反倒对程叔口中的‘庖门’比较感兴趣。

        听了高阳的话，程叔略微沉吟了下，随后正色说道：

        “自古以来，各行各业为了保护自身或巩固利益，都会自然地衍生出一些组织或者帮派，如贩盐的有盐帮，打家劫舍的有绿林，就连要饭的都有丐帮，庖门就是我们厨子的帮派，由祖师彭锵创立。”

        “彭锵？莫非就是彭祖？”高阳十分诧异的问道。

        程叔微微点头，算是肯定了高阳的猜测。

        彭祖，先秦时期道家先驱，《神仙传》曰：“彭祖名锵，尧封于彭城”。传说中彭祖是与尧舜同一时代的人，擅长烹饪、养生之道，活了七百多岁，《史记·五帝本纪》曾记载，尧帝积劳成疾，多日水米不进，命悬一线，某日突然闻到一股异香，尧帝竟从床上跃起，出门而视，原来是彭祖端着一碗汤立在门前，随后“帝食之，天颜荣焕，疾遂已。”

        程叔这一番话终于将王辰的注意力从美味的蛇肉片上拉了过来，王辰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

        “庖门？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呢？”

        “彭祖是不世异人，天寿非常，得以窥透世间诸多玄机、秘法，并将其融汇于烹饪之术，流传彭祖研创了诸多神馔禁菜，人吃了可以百病去除，水火不侵，延年益寿。无奈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一些贵族王侯为了贪图长生，纷纷对庖门弟子威逼利诱，甚至残杀拷问，想要获知禁菜的秘密，所以自秦末开始，庖门中人为了避祸自保，皆隐踪匿迹，蛰伏于世。”

        程叔停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眼前这道龙女刺身的做法即是彭祖创立的众多古馔中最普通的一个菜式。”

        “您对庖门如此了解，程叔莫非您就是……”高阳话未说完，心中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既然庖门如此神秘谨慎，程叔为何要将此事对萍水相逢的自己和王辰和盘托出？难道不怕我俩泄密或者觊觎庖门的秘术？莫非……

        不知程叔是会读心术，还是察言观色，好像看出了高阳的心思，而后十分真挚地拱手说道：

        “二位兄弟莫怪我唐突，程某的确有一事要恳请二位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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