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远在莒南 上

莒南与赣榆，虽说一个归属琅琊郡，一个归属东海郡，可是口音、习俗都相差不大，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地方。

        莒南县的封君是诸葛家的当代家主诸葛烁，他今年二十七年，可是接任这个位子也已经七年了。

        这七年来，他一直都在策动赣榆归顺兖州，可是周津那条老狐狸就像一条泥鳅一样滑溜，根本找不到让他归顺的方法。

        于是他便将目光放在了他的姑父，也就是周津的二儿子周雄身上。他幼年来过一次赣榆，那时候他见过这位姑父。那时的姑父总是在盯着一个陌生人看，嘴里还说着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直到后来自己才知道，那个被姑父盯着的陌生人是姑父的大哥——周英。姑父一直对那个仅仅比自己出生早了一年，却能继承家主位子的大哥心怀怨怼。

        就凭那个懦弱的大哥的本事，如何能够统领周家上上小小的事务，只有生来不凡的自己才能做到。

        所以当诸葛烁第二次，也就是他二十岁那年，打着探望姑母的旗号去赣榆见自己姑父的时候，他说得很直接：“姑父难道不想做这周家的家主吗？”

        谁知当时这姑父竟然还跟自己玩弄那些虚招子，明明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渴望，却还在嘴边说道：“小烁，你在说些什么？这家主的位子是你姑父的大哥的，可不是你姑父的。你若是再要胡说，我便将你打出周家，再也不认你这个侄子了。”

        那时候的诸葛烁也没有继续往下说，还是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谁知道那天后半夜，自己那姑父居然穿着夜行衣，偷偷摸摸地来敲自己的房门。

        “小烁，你明天说的家主的位子怎么才能到姑父手里？”

        现在是深夜，府里的人都已经睡下，自己这位姑父这才敢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真是笑死人了，这样的生来不凡，又有什么用？

        “姑父不是说了吗？侄儿再说这样的话便要将侄儿打出周家。侄儿可是不敢说。”

        对付周雄这种人，只能先去吊着他，让他主动来求你，不然怎么会念着你的好呢？

        “小烁莫要戏弄姑父，这白天有白天的说法，夜里也有夜里的说法，怎么能一概而论呢？”为了得到朝思暮想的家主位子，周雄也是拼了：“若是小烁能够帮姑父拿到家主的位子，姑父以后便为小烁马是瞻。”

        鱼儿自己咬上钩了，那可就别怪渔夫的残忍了，诸葛烁问道：“依姑父来看，这周家老大人(周津)突然有一天罢黜了周大，而让姑父继位的可能性，姑父觉得大吗？”

        “小烁这是在戏耍姑父吗？”周雄听了这话竟有些生气，自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见你，你却说这种话，难不成是在拿姑父寻开心吗？

        “我父亲虽然不在乎那些虚伪的礼法，可是为了家族的稳定，怎么可能会让我继位？”

        “正是这个道理啊，姑父。”一切都在诸葛烁的掌握之中，他继续说道：“如果没有突情况，周老大人怎么会让姑父继位呢？但若是有什么突情况呢？”

        “突情况？”周雄细细咀嚼这四个字，这四个字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渐渐地将周雄的内心蚕食，他抬头望向诸葛烁，紧张的说道：“小烁的意思难道是？要让我把我那哥哥给……”

        “姑父你究竟在想什么？”诸葛烁笑道：“我看周老大人虽然已经一百多岁，可是每日还能吃一斗米，一斤肉，喝上一壶热酒，绝对不是那种昏聩的人。姑父若是将周大杀了，也只会便宜了其他人，毕竟周老大人可不止周大与姑父两个儿子。”

        诸葛烁这话是在敲打周雄，现在与你合作，不过是看在两家是亲戚的份上，可是你并不是我唯一的合作者。别的不说，光是你爹与正房生下来的儿子，就有四个之多，和别谈那些小妾、外宅生养的了。

        这话周雄自然是能听懂，他连连点头：“一切便听小烁的。”

        “姑父，你且想一想，若是诸侯们下命令，强令周老大人让姑父继位，周老大人还能拒绝吗？还有资格拒绝吗？”诸葛烁说道。

        “小烁你的意思是？让姑父去走江都的门子？那不行，姑父一是没有那么多钱财，二是江都那边都是我大哥联络的，只怕我前脚刚出人家府上，后脚他们就将我来过的消息告诉我大哥了。不妥，不妥。”周雄连连摆手道。

        “姑父你在说些什么？谁让你去走江都的门路了？”诸葛烁提点道:“这江都的那位是诸侯，那么兖州的那位就不是了吗？”

        “兖州？小烁你的意思是？造反。”周雄有些胆怯地说出这两个字来。

        “姑父，什么叫做造反？当今之世，不光是君择臣，臣亦择君。且看那江都，为了大总管的位置闹得人心惶惶，兄弟不和，父子相憎，如何能是一个好的所在？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若在江都呆的久了，只怕姑父还会有生命危险。”诸葛烁诱惑道:“姑父，这不是造反，这叫良禽择木而栖，现在兖州和江都，谁是美木，谁是枯枝，难道姑父看不出来吗？”

        “看得出来，看得出来。”周雄被诸葛烁突然的大喝声惊到，只问道:“小烁，这兖州刺史真得能让我当家主吗？”

        “当然，姑父莫要以为我是空口白话，且想一想我的岳丈是谁？”

        诸葛烁这么一说，周雄才想起来，自己这个侄儿的岳父是琅琊郡守谷良，兖州刺史麾下一等一的近臣，深受兖州刺史的信任。

        一想到这里，周雄才不犹豫，对诸葛烁说道:“小烁，姑父跟你干了。”

        这是七年前的旧事了，诸葛烁现在想起，还觉得是一个神来之笔，成功地在赣榆种下一颗种子，在等它芽破土而出。

        “夫君，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还不休息？”说话的人是他的妻子，她见诸葛烁没进卧室，知道他还在书房里想事情。

        “是夫人啊，咳咳，怎么还不睡，却来这里寻我。”

        “你看你，老毛病又犯了。”夫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棉被为他裹上:“我知道你还在书房，可是夜里凉，你这不带被子如何吃得消。”

        “有劳夫人了。”诸葛烁裹紧了被子说道:“我这是老毛病了，夫人不必为我操心。”

        “你呀，这副模样怎么能让我不担心。”夫人拿过诸葛烁手里的笔，说道：“天冷，你就不要写字了，还是让我来代笔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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