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九湾河

殷未消一愕，自己家在哪里啊，千愁万绪，齐地涌上心头，暗忖：人家女孩子年龄和我差不多，武功却不知比我强多少倍，唉，我算什么？我有家么？我什么都没有！脸上的神色，不禁非常黯然。

        那女孩子见他不回答，似乎不耐烦地问道：“你没有家吗，怎地不说话？”殷未消点了点头，忽地深深弯了腰去，掉头没有看女孩子，他一揖后，掉头便走。

        此刻殷未消心里的难受，绝非任何言词可以形容得出的，家，要是自己有家，有何必受这样子的气，有家，有何必出来没有饭吃。他想开口，但是嘴里面里像是堵塞着什么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那女孩子望着他的背影，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此时却像流露出一丝怜悯的神色。

        女孩子用饕饕鞭的柄敲着饕饕，心里像是非常烦躁，突地，她高声叫道：“喂，那女孩子，你回来。”

        殷未消停住了脚，他知道那女孩子口中的“女孩子”就是指的他，但是他也不愿意解释，因为他觉得自己太丢人，人家若问起他穿上女衫的原因来，让他怎生去说，

        他此刻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对别人的怜悯与同情，他都不愿意接受，对别的人耻笑，他更痛恨之极。

        但是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听见女孩子叫他，还是慢慢的走了回去，站在那女孩子的饕饕前，那女孩子低下头来看了他半晌，脸上似乎有惊奇之色。

        然后那个女孩子突然说道：“你既然没有家，要不要跟着我走？”女孩子仰天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也是个没有家的人。”一口的浙江口音，说得又快。

        但声音却也含着凄凉的味道，殷未消听了，觉得有些熟悉，细想自己的父亲就是浙江人，他相怜之心大起，还未来得及说话，那女孩子又道：“我还可以传些法术给你，让你不受别人欺负，至于你能学得了多少，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言下大有自己法术深不可测，别人连学都无法学会，想是一定很难的法术，或者不是人类的武学。

        殷未消这一喜，真是出于意望之外，但是他转念一想，怯怯的，他小声说道：“可是我太笨了，学来学去总是学不好？”

        那女孩子略现惊奇之意，道：“你学过武功？”殷未消点了点头。

        那女孩子哼了一声，道：“谁说你笨？你以前跟谁学过武功的？”殷未消道：“龙吟派李青。”

        “殷未消满以为自己所说的这名一定会使这女孩子吃一惊，哪知女孩子听了，鼻孔里冷冷哼了一声，道：“龙吟派李青他算什么东西！”殷未消不觉大奇，须知龙吟派李青此时在武林中的地位，可说是非同小可，此女孩子听了，却大有鄙视之意，那么此女孩子是何来路？

        “难道这女孩子的武功比师父李青还高？”殷未消心中暗暗地思忖，但看这女孩子年纪轻轻的样子，却又觉得自己的推测有些不合理。但是他自己错了，女孩子一个人对付几个小妖，而且吧把几个小妖打的落花流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师父李青会法术，想师父李青也一定是会法术吧，要不天下间的英雄那么尊敬他。

        那女孩子的脾气似甚暴躁，不耐烦他说道：“你跟不跟我一起走？”殷未消暗忖：“无论如何，我也要跟这女孩子去学学看，假如真能学好了。”下面他不敢再去想，因为那就是自己以后整个的事情。

        于是他又点点头，那女孩子也不说话，饕饕鞭一挥，那饕饕一扬蹄，往前走了两步，饕饕上女孩子一弯腰，用手去抄殷未消的腰。

        殷未消只觉得腰一紧，整个人腾空了起来，然后坐到那女孩子的前面，也是他年纪太轻，有许多事都没有考虑到，他若仔细一想，以他的妆容和当时的情况，这女孩子一定会认为他是女的，但却要他和自己一起走，又将他抱在饕饕上，是不是把自己当做女孩子呢？

        殷未消坐在前面，那饕饕跑起来像腾云驾雾似的，这是他平生所未曾经历过的度，不禁觉得甚为兴奋。

        须知殷未消从来见过饕饕，他只是看见师兄弟有的出去办事情骑马或是牵了马回来。

        殷未消闭起眼来，身边是呼呼的风，他一边领略这平生第一次感受到骑饕饕的感觉，一边有些想向无语妹妹炫耀的感觉，这时他鼻端突然闻到一丝淡淡的香气，却是从身后的那女孩子身上出的。

        他心里想：“这女孩子身上的气息怎么像无语妹妹一样？”哪知那女孩子已在他身后冷冷说道：“你是个女儿家，做事要谨慎些，以后没有事情，千万不要出去一人乱跑。”

        殷未消听了，哭笑不得，那女孩子又说道：“今天你随便就跟着我走，这幸好我是女孩子，如果换了别人，那你难免又要吃亏。”

        殷未消有口难言，结结巴巴他说道：“我一”那女孩子厉声道：“不要多说！”女孩子声音虽然很好听，但语声却严厉得很，而且里面还有种冷冰冰的味道，使骑饕饕的殷未消不敢不听她的话。

        那女孩子又道：“以后在外面，你就叫我天雨燕好了。”殷未消听了，暗暗好笑，忖道：“这女孩子的年纪看来比我大不了多少，原来她叫天雨燕。”但他口中还是“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饕饕极快地奔跑了一段，天越来越黑，大约已是子夜了。

        殷未消也不知道饕饕已跑到什么地方，那天雨燕不再说话，他也不敢问，忽然他看到远远有一片灯火，想必那里有个马店。

        那饕饕向前飞奔，到了前面，才缓缓收下步子来。殷未消一看，此处果然是个马店，而且还相当热闹，因为这么晚了，此地仍然灯火未绝，只是他自到龙吟派以来，就没有再出来过，自然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饕饕进了马店，就走得更慢，那女孩子的手由殷未消身后抄过来，勒住饕饕身子。

        殷未消突然感觉到女孩子身子软软的，心里有些惊讶，暗忖道：“这女孩子怎地身子却是这么软呢？”

        饕饕停在一家气派甚大的客栈门口，那女孩子下了饕饕，殷未消听得懂妖语，自然也听得懂饕饕的意思，也跟着跳了下来。

        那女孩子脸上又有惊奇之色，问道：“你认识饕饕？”但却并未等殷未消的答复，就先走了进去。

        女孩子衣履甚是华贵，所骑的饕饕又是异兽，客栈里的小二阅人多矣，什么人是什么样的来路，他一眼就看得出来，连忙跑过来巴结他说道：“客官敢情是要住店吗？”

        那自称“天雨燕”的女孩子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店小二道：“小姐呀要什么样子的房间？“天雨燕没有回答小二的话，掉头对殷未消道：”你怎地还不进来。”

        原来殷未消还站在门口，此刻听到天雨燕叫他进来，可店小二的眼睛明显的带着乐，他知道店小二笑话自己但却也不好作出来，只得慢慢走了进去。

        小二惊奇地望着殷未消的脚，原来殷未消脚上仍然还穿的是那双薄底靴，“天雨燕”也不禁随着小二的眼光一望，也是一皱眉。

        殷未消望着女孩子无可奈何地一笑，此刻灯光之下，殷未消才对女孩子看个清楚，不禁暗赞：“好漂亮的女孩子。”

        原来这“天雨燕”双眼闪烁，目光中流着光采，眼睛虽不小，但也并不甚大，鼻子小巧，上额光洁，竟比殷未消还要漂亮三分。

        “天雨燕”看到殷未消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心里也在奇怪：“这女孩子好像有些古怪。”

        但是天雨燕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这险些被小妖吃掉的“女孩子”竟不是个女人。

        店小二陪着笑道：“敝店全客满了，只剩下一间房，两位要是不要？“天雨燕皱了一下眉头，问：”你们不是有很多客房吗？

        那小二头摇了摇，道：“这几天，外面的人都知道金陵有集会。所以客店都满了。”天雨燕问道：“干不干净？干净就将就着住下吧。“店小二陪着笑道：“那里还算干净。”他眼睛雪亮，已觉这两人看起来有些不对，不像是有钱的主，是以说话的态度，也远不及方才那么样巴结了。

        “天雨燕”一摇手，道：“好吧，快带我们去。”

        殷未消自幼就和别人同房而睡，当然不会觉得有些什么不便，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和人家女孩子一起住店，两人总是一男一女，那么这“天雨燕”没有现自己是男孩子？怎地却又要和自己同房睡呢？难道这“天雨燕”，也是一个男孩子？

        刚走进房，“天雨燕”就挥手叫小二走开，一面关起房门来，说：“快休息，明天我们还要一早赶路。”

        殷未消有些不好意思，他倒不是为别的，而且恐怕“天雨燕”查问他怎么会穿上女子的衣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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