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勇气

绯红色的火焰巨鸟呼啸着从天而降，凯尔门目光所及之处，迅被炙热的光火占领。但他脸上的惊慌只是一闪而逝。越来越多的魔力通过他手中的里拉琴扩散而出，弥漫在他身体的周围。然后，一声悠扬的琴声响起，虽然这声音极小，小到几乎要被火鸟那嘹亮的鸣叫声所淹没，但一个包围在凯尔门周围的无形音障，终于还是赶在火鸟那划破空气的尖利长喙刺入凯尔门的心脏之前形成，并且有些不可思议地将这道强力的魔法拦下。十余米的巨大火鸟在装上音障的一刹那便突然抖动起来，然后“砰”的一声，化作漫天星火，坠落在附近的荒草枯枝上。巨大的反冲力之下，格里斯站立不稳连连后退。但就在他将将落地的瞬间，几乎瞬的法术“岩石皮肤”被格里斯紧急动。而后数道无形的音刃如影随形而来，将格里斯击打的踉跄不止，身上多了四五出浅浅的刀痕。

        在这一魔法的巨大冲击力之下，尽管成功将火鸟的力量几乎完全抵消，但那一道无形的音障，也“啵”的一声完全破碎。凯尔门后退两步，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带着微微颤抖:“这是何等强大的魔力，又是何等强大的生命力！这可真是莫大的惊喜啊！快！快来吧！让我吸收了你的肉体和灵魂，然后和我一起，臣服在赫尔大人的脚下吧！”

        “你这该死的疯子！”不等凯尔门啰嗦玩，格里斯就迅地念诵起咒语。七个微型的魔法阵在他身前飞快地移动，然后以一种玄奥的位置聚集成团。一条条由极其细小的魔法咒文连接而成的细线依次显现在阴暗的夜色中，在这七只魔法阵外围勾画出层层圆形的轨迹，组合成一只巨大的绯红**法阵。绯红**法阵最终成型的瞬间，千百个散着令人热量的金色光点，从魔法阵的中心破阵而出。接着，这些光点疾转动着，同时变得越来越大，颜色也越来越深，最终变成千百颗边缘带有淡淡金色的赤色火球，从不同方位飞向正在狂妄叫嚣着的凯尔门。

        最强中级火系魔法——流星陨火！

        凯尔门看着漫天飞舞的火球，眼神中次露出凝重的神色。他全力催动体内的魔力，里拉琴上的黑色雾气越厚重，几乎凝成实质。而后，凯尔门不停地二指连弹，原本音色柔美悠长的里拉琴，竟不停地出“丁丁”的声响。随着这干涩刺耳的声音自琴中传出，一个接一个半透明的黑色音障在其周围不断闪烁。下一刻，无数火球疾飞而至，与这些音障激烈碰撞，爆出巨大声响，升腾起足以点亮夜空的巨大火光！

        “该死！”不断破碎的音障中，凯尔门脸上写满焦急，甚至还有一丝恐惧。虽然不知为何，这些火球的威力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巨大，但其中似乎蕴含着一种诡异的能量。因此，每颗火球撞上音障时，他都能感觉到一股自内心的恐惧。这种恐惧令本想将格里斯戏弄致死的凯尔门气急败坏。顾不上弹琴的两根手指上由于高拨动琴弦而出现的细小伤口，凯尔门一改之前二指连弹得手法，缭绕着浓浓黑气的五根手指，一遍又一遍地在七根琴弦上飞快划动，快到极致的度甚至带出道道黑色的残影。

        随即，一道道缠绕着黑色雾气的音刃，以里拉琴为中心四散而去。数不清的音刃锐啸着向外飞散，每一道音刃都准确无误的撞上一颗拳头大小的红色火球，将其击得粉碎。

        凯尔门看到反击奏效，脸上浮现出喜色，可这喜色紧接着又化作惊恐。原本在他的预想中应该被彻底击碎化为乌有的无数火球，在变得粉碎后来势未止，化作漫天火雨急坠而下。

        惊恐不已的凯尔门两指捏住一根琴弦，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猛地向地面一弹，整个身体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枯叶般向后飘去，躲开了绝大部分火雨的伤害。然而这次成功的闪避并未能他将凯尔门心头的恐惧抹去，刚一落地，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更加强烈的危机感。毫不迟疑地，凯尔门艰难地伸出渗出殷殷血迹的两根手指，按上已经变成漆黑色的里拉琴，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高拨动琴弦。而与此同时，凯尔门眼前那一片绽放出夺目光华的火雨突然向他扑来。下一刻，密不透风的火光陡然分开，浑身缠绕着熊熊烈火，双臂之上遍布着深红**法符咒的格里斯，嘶吼着从中一跃而出。

        熔岩铁拳！

        在凭借着隐藏在魔法火光中的不灭光焰让凯尔门攻势停滞，从而一举扭转局势之后，格里斯干脆利落地动了第三波攻势。在威力巨大的近战魔法中，格里斯合身冲向正在建立防御音障的凯尔门。流星陨火碎裂后倾洒而下的火雨，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拖曳在他身后，仿若一条宽大的火焰披风，在这黑暗的夜色中虎虎生威。几乎就在音障闭合的同一时刻，格里斯的右拳向前挥出，摧枯拉朽地击中了看似坚不可摧的音障。晶体碎裂的古怪声响瞬间产生，又瞬间被巨大的轰鸣声淹没。

        绝境中的凯尔门

        知道，在这古怪的少年法师面前，自己将会为之前的狂妄付出巨大的代价。所以在这一刻，他不仅失去了进攻的勇气，甚至舍弃了全身而退的念头，五指在五根琴弦上迅一划，五道嫣红的血液随之飘起，又消散在里拉琴表面的黑色雾气中。一股不逊色于高级法师的磅礴魔力自其身上汹涌而出，染血的五指忍痛再次划下，两道已然清晰可见的暗红色音刃凭空出现，挡在格里斯的火拳之前。碰撞引的巨大的冲击波迅扩散开去，其中裹挟着的熊熊烈火，瞬间便将周围数十米内的一切物体烧成焦炭。而格里斯也在这股异常强大的力量中倒飞出去。这种以自身血液为媒介，以魔法修为倒退为代价的恶灵魔法，终于在生死关头挽救了凯尔门的生命，至于修为倒退，甚至更为惨重的代价，早已不在凯尔门的考虑之内。

        倒飞出去的格里斯重重坠落下去，滚了数圈后趴伏在地，在四周卷起阵阵带着火星的灰尘。右手的三根手指上，三道创口深可见骨。就连手臂上覆盖的那一层火焰，此时也变得黯淡了几分。

        解除危机的凯尔门大楼喘着粗气，平复着过快的心跳。片刻之后，感受到自身那股远平常的巨大魔力后，他又忍不住狂笑起来。指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格里斯，语气中有种目空一切的轻蔑:“你这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竟然敢伤害死神殿下的奴仆！哼！只不过是个懂一点战士技能的垃圾双修者罢了，就算你的火焰有些古怪，可那又能怎样呢？到了最后，还不是要死在本大爷手中，灵魂和肉体都要永远收到本大爷的奴役么？呵哈哈哈哈！…这，这不可能！”

        笑声戛然而止，看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格里斯，刚才那种面对生死时的恐惧，再次占据了凯尔门的内心。

        “嗯，是啊，不光是你，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呢。”格里斯低头看着正以肉眼可见的度愈合的右手，创口中涌出的鲜血在燃烧的烈焰中快蒸，就连那几道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在火焰中飞愈合。想起之前在地底的战斗，格里斯轻笑道：

        “看来，我和狄安娜的血，都没有白流呢！”

        他握了握拳，又抡了抡手臂，拳头外部本已黯淡下去的火焰，又重新变得无比耀眼。

        “倒是你啊，凯尔门先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挡住我攻击的，是音魔法中的无形之盾；将我的火焰击散的，是音魔法中的无形之刃。我本以为，接下来你会使用音魔法中的无形之锁，甚至是更加诡异难测的幻境之门，来对我的魔法做出反击，没想到，我还是太高看你了啊！”说话间，不只是以惊人度愈合的右手，格里斯的整个身体，都被更加明亮而炙热的火焰包围。

        伸出右手指着脸色难看的凯尔门，格里斯继续说道：“没想到，闻名南部的吟游诗人凯尔门，竟然下作到向恶灵低头！只拥有残杀弱者的胆量，却没有直面死亡的勇气！明明已经将对手击倒，却连给予我最后一击的勇气都没有，只知道消除内心那份由我带给你的恐惧！果然啊，即使披上狮子的表皮，老鼠也依然是老鼠！连面对死亡的勇气都没有，你又怎么敢妄想战胜别人呢！”大声嘶吼着，格里斯身体周围的火焰再次暴涨，将其整个人都包裹在一只巨大的火焰巨拳中。绯红色巨拳边缘吞吐着微微泛白的光焰，如一颗划破天际的血色流星般，冲向看上去有些恐惧，又有些恼羞成怒的凯尔门。

        清楚地感受到这只一人多高的火焰巨拳中蕴含的无限威力，凯尔门惊恐异常地向后退去，同时五指翻飞，一段急促的旋律从里拉琴上传出。然后，在巨拳近身的前一刻，一扇漆黑的圆形魔法门凭空出现，并且瞬间张开。一道道七彩的光华从门中放射而出，直直照在火焰巨拳上。

        “小混蛋，给我去死！”门后的凯尔门大声吼叫着，将几乎所有的魔力注入身前的大门中。原本出现在少女们粉红色梦境中的英俊面孔，此刻竟也变得黯淡而扭曲。

        音魔法中的最强法术——幻境之门，在这一刻显示出了强大的威力。这种魔法通过七彩光华将敌人吸入门内，在施法者将魔力注入门中后，注入的魔力将放大数十倍，并且幻化成与之魔力等同的凶恶魔兽，将敌人扼杀在幻境之中。而这一扇吸收了凯尔门六七成魔力的漆黑魔法门，更是可能出现足以虐杀高级法师的强大生物。

        然而格里斯并没如凯尔门所愿的被黑门吸入。虽然感受到了难以抵御的吸引力，但令两人都没能注意到的是：对于借助恶灵魔法获得短暂突破的凯尔门而言，他释放的每个魔法中，都充斥着恶灵的气息。而格里斯的魔法火焰中潜藏的不灭光焰，正是火神洛基用来克制恶灵的有利武器。因此，在短暂的不适感消失后，巨大的绯红火拳竟然硬生生的将那扇巨大的的魔法门彻底击碎。

        对于此时的格里斯而言，包括曾经被他遗弃的勇气在内，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住他。

        两人间的距离转瞬即到，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在辽阔的图克荒原上，冲天而起的巨大火光，将两人重重包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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