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仇毒相煎履薄冰

“若有心查看关于药圣一族的记载，你会现自澹台非归闯下医仙药圣的名号，到他最出名的嫡亲孙子圣手澹台泱，药圣一族只存在了七八十年，便消声灭迹了。”

        “这是为……”李青氤的问题问了一半便停住了，他已隐隐约约猜到了原因。

        “不错，并非是澹台一族教导无方，一代不如一代导致断了药圣的传承，而是象齿焚身，怀壁为罪啊。哎，自古世间多豺狼，可怜斯人何安命。”

        “神医澹台西隐居，便是为了躲避这世间豺狼？”李青氤蓦然想起三年多前，剑石广场上那名叫鬼玲珑的女子听似轻描淡写，实则至怨至毒的话语：最可恨的就是神医澹台西……

        “正是如此，澹台非归在世之时，因为他的名气太大，还没有人敢对药圣一族如何，毕竟受他恩惠之人太多了，朝堂之上、江湖之中，乃至富商巨贾、平民百姓，可谓数不胜数。及他仙去之后，子嗣于医、药之道虽能，却难有其威望。渐渐的，威逼求医者有之，仇人获救而恨者有之，甚至当时江湖中有一种奇异风尚，一个有头有脸的江湖门派，一定要请一位药圣族人坐镇才算上得了台面，你想想，若两派之间起了争斗，其一有药圣后人坐镇，只要不是当场杀死，不管多重的伤他都能救活，那胜负还有悬念吗？那没有药圣族人的帮派，想要取胜，第一个要杀的必定便是药圣一族了。”

        “况且这些帮派说的是‘请’，实际便是圈养、软禁，这些药圣后人一旦到了某个帮派，虽然好吃好喝，但想要离开却绝无可能。”

        “之后的情况更糟糕，药圣后人成了每个帮派的必需品，终有胆大妄为之徒撕去了最后的遮羞布，于是‘请’演变为明抢，有的甚至想要将药圣一族全族老小整个迁走，随后又会有别的门派中途拦截……拥有药圣后人的帮派变得极端强势，恣意启衅，各个势力力量的均衡被打破。一时之间江湖纷争四起，旧恨未了，新仇已至。然而最终的矛头却指向了不修武道，一心治病救人的澹台氏，因为即便是拥有药圣后人的帮派，他们的门人弟子，他们的父亲、兄弟、儿子也有可能死在另一个拥有药圣后人的帮派之人手里，他们的仇人也可能被另一个澹台氏救活。于是，情况就演变为除了自己‘请’到的药圣后人，其他姓澹台的都该死！”

        “怎么会这样……”李青氤实在没想到会这样。

        “药圣一族不修武道，不涉钻营，一心潜研药道。然而即便如此不谙世事的他们也意识到了家族危机：澹台非归去世时后的十多年时间，大半的家族男丁死去，而且没有一个是正常死亡的，这还是在有不少正道之士以及受过澹台家恩惠的人刻意的保护下，否则药圣一族早就消亡了。澹台泱是当时的家主，他是一个有决断的人，当即宣称药圣一族愿意报效国家，进入王室御医院为王室服务，于是在王室力量的保护下举族迁往万木王城，江湖上从此没有药圣一族。”

        李青氤松了口气，道：“这样也不错啊，澹台泱是个聪明人。”

        幻云子摇了摇头，道：“聪明？或许是，或许不是，谁说得清？他的决定让药圣一族避免了当时的祸患，然而王室倾轧的可怕难道会输给江湖纷争？你要知道，澹台西如今可是药圣一族唯一的传人了。”

        李青氤默然半晌，问道：“师父，这神医澹台西是个怎样的人？”

        “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不甚了了。不过他是火月师伯的忘年之交，据说十多岁的时候就认识在江湖行走的火月真人了，他能活到今时今日，恐怕和火月师伯有些关联。从这一点来说，他和咱们青山剑宗算得上颇有渊源。所以这次碎心大师这事为师才想到了找他，嗯，青氤，不管在源城能不能找到他，这事都不可对人提起。”

        “是，弟子明白。”

        “你醒来不久，多休息休息吧，为师再去看看碎心大师，对了，这艏月音宫主的坐船上除了咱们三人并无男子，你不可胡乱走动。”

        “是。”

        李青氤在自己的舱里呆了小半天，实在是百无聊赖。从将近一天的昏迷中醒来，想要睡是不可能睡得着了，以往修行、冥思的时候从不觉得时间难熬，可现在身中迷元粉之毒，打坐冥思没有意义，身在客船，炼丹、绘纹阵也不可能，难得空闲的李青氤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探望了三次，碎心大师依旧没有醒来；师父在返回自己的舱房后就陷入了冥思，虽然不知道身中迷元粉之毒的师父冥思有何意义，但无论如何肯定是不能打扰的。

        自己所住的舱房没有窗口，对门师父的舱房也是一样，李青氤知道自己和师父所住的这一层应该是底舱，竟然让青山剑宗幻云长老住在船的底舱……但想到人家这艏船原本全是女子，李青氤也就释然了。舱房外的走廊尽头有一道通向上层的楼梯，过去的一个时辰，从楼梯口里传来的响动已然悄不可闻，现在应该已是深夜了吧。李青氤最终决定还是上去透透气，在这小小的舱房里背丹经背了五六个时辰，实在是受不了了。

        沿梯而上，楼梯口旁就是船楼的大门，踏上甲板，明月高悬，果然已经是深夜时分，李青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海上清凉的空气将一身的憋闷之气尽数带走。

        这是一艏装扮极其精致的大海船，甚至可以称得上低调的奢华，李青氤目光所到之处皆是精雕细琢，一物一饰便是一景，虽然整艏船并没有用什么金银珠宝这样的饰物，但可以看出整艏船的构、饰均是极尽心思，彰显出船主人非同凡俗的身份。

        船楼前方，在船处还有一座花亭，花亭落于三阶木基之上，高于甲板，可观四方海景。

        花亭下坐着一抹白色背影，依稀便是之前为自己带来点心的白衣少女，李青氤此刻不禁踌躇，师父可是明确让自己不要随意走动，不曾想如此深夜依然有人会呆在甲板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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