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chapter 23

对于俱乐部这样的安排,  令姜自然是不服的，立刻起身反驳,  “云神！为什么我打败了肖天逸，却反而要成为他的替补？”

        事实上，短暂的成为替补她不是不能接受，但成为手下败将的替补又不同了。

        面对炸毛的少女，韩云进只淡淡道：“是g组打败了F组，不是你打败了肖天逸。他综合考核分比你高,  正是因为考虑到你是冠军组,  所以你留下他被淘汰了。他的机会是刘坤给的，回来之后按综合分分配位置这是教练组的考量，你不服我们也可以换别人来当这个替补。”

        话毕，他还深深看了小孩一眼，像是要提醒她什么。

        令姜瞬间就怂了,  沉着脸没话说，气咻咻地盯肖天逸一眼,  重新坐下去。

        她心情郁闷到极点，可纵使她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现在也办法反驳俱乐部的安排,  谁叫她当初信誓旦旦地和云神保证一大通？！

        方才韩云进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当然注意到了,  也瞬间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教练这是要告诉她,  这些事其实他早就提醒过她,  或许正是因为她愿意接受,  才留下她的。

        旁边，江眠见他满脸不开心，安慰道：“没事，替补总会上场轮换，留下就有机会。”

        甚野立刻附议：“江眠说得对，凭你的技术还怕不能一战成名？到时候让肖天逸饮水机看到退役！”

        简文浩则是看了肖天逸一眼，旋即在群里消息：【令姜别怕，肖天逸和我没默契，说不定第一场比赛我们下路就崩掉，火换你救场诶嘿嘿】

        李端作为队长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肖天逸思考着什么。

        面对队友们春风拂面般的安慰，令姜忽然就气不起来，她觉得这些话不无道理。

        成为死对头的替补，也是一种更大的挑战，如果能克服说不定就能变得更强大呢？

        她迅自我安慰，不多时，她就已经能弯着嘴角偷笑了。再看向肖天逸时，她的目光已经不是看待克星和扫把星，而是像看一颗绊脚石那样，气势汹汹又志在必得。

        出奇地，肖天逸竟没有生气，反而是略尴尬的别开了头。

        g组的人都不知道，对于令姜变成自己替补这件事，他本人受到的冲击并不比任何人少。

        其实在满状态F组被状态低谷的g组锤爆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小组都悬了，果真，在名单宣布时，F组无一幸免被淘汰的结局。原本他已经做好了去其他俱乐部青训营面试的准备，有实力在哪儿都能出头，这是他的人生信条。

        kT再联系他，询问他是否愿意回去，全在意料之外。

        肖天逸觉得自己就算回到青训营也是当替补坐冷板凳，按照他以往的性子，肯定想也不想的拒绝。

        但——当时不知怎的，他脑中忽然就浮现了周令姜的模样，他便迟疑了。

        因为自医院那天以后，他就常常会想起她，甚至连回家之后做梦都是她。

        不知怎的，肖天逸想到自己可能是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心中就忍不住涌现出诸如窃喜的情绪。

        所以，他最终选择了回归，宁愿当替补也要回到kT青训营。

        万万没想到，造化弄人，韩云进居然让他顶替掉周令姜的位置，反而让她给自己做替补。

        和替补天然就是水与火的关系，永远只能存活一人，现在他还抢了她的位置，便彻底变成了对立关系。

        因此，当肖天逸再回到令姜对面的时候，他根本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浓浓的心虚和奇怪的愧疚情绪笼罩着他，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的形象，或许永远都不能好了……

        讲台上，韩云进并不知道这个决定又挑起了怎样的恩怨情仇，他讲完训练相关事宜，又宣布下午要量身定做队服的消息。

        瞬间，少年们又躁动起来，方才的“替补事件”立刻被揭过去，大家都兴奋讨论起队服的事。

        当天下午，青训员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来了量体的裁缝。

        韩云进宣布先去量尺寸的时候，一群熊孩子开心得宛如过年，但他其实能够理解这种心情。当年他亲自参与kT队服的设计和配色挑选，对于战队队服的情怀，估计没人能比得上他。

        测量的地方选在闲置率最高的采访室，十几个少年排队有说有笑，只有令姜咽了口唾沫，愁眉不展地往采访室打望。

        因为她现，测量方式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并非裁缝直接用卷尺量完三围了事，在量过之后，他还会给你一套队服让你当场试穿之后再调整到最精确。

        如此，队员们就得当场脱下T恤短裤，换上队服给裁缝看。

        之所以没有单独安排换衣室，是因为现场全是男性，没那个必要。

        当第一个男生脱下上衣的时候，令姜就脸红的别开了头，结果又冷不丁撞上肖天逸的眼睛。

        进退两难，她都快疯了！

        眼见着队伍越来越短，马上就要到她了，救星许知山终于赶到。

        他站在不远处大喊：“周令姜，你们经理让我叫你去一趟，说是你的合同出现了点问题。”

        “什么？！”令姜从善如流地演戏，装出一副紧张的模样，“交的时候没现啊，我现在马上过去！”

        末了，她还很担心似的对裁缝道：“这位师傅，如果我回来得晚，麻烦你稍微等等我啊，谢谢了！”

        旋即，令姜脱离队列，眨眼跑向许知山。

        远离青训队之后，这戏精二人组便有说有笑的找了个角落聊天。

        许知山满脸八卦的问：“诶，姜姜，你到底怎么说服你妈的啊？”

        令姜暗戳戳笑着答：“就不说，我好奇死你！”

        “哼哼，”许知山装腔作势起身，看似难过地道：“诶，假女儿就是假女儿。先前求我原谅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以后什么事都告诉你，好似贴心的小棉袄；没想到红了之后就是这样的态度，立刻翻脸变作小钢炮，社会社会，真是伤透爸爸的心……”

        令姜被他逗得差点没笑岔气，伸手拉他坐下，“行了，许戏精，告诉你也行，不过你别告诉第三个人。”

        许知山瞪她：“从来都是你出卖我ok？！”

        “好啦好啦，我招了还不成么！”令姜这才道出真相，“其实吧，在江眠帮我成功攻略周叔叔之后，我妈因为我的离家出走也有点松动了。第二天我又联合周叔叔磨了她一天，最后又约法三章她才同意的，就这么简单。”

        许知山却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问：“哪三章？”

        令姜：“第一，我的女孩身份不能曝光；第二，一年之内我必须成功晋级LpL，不管年龄是否达到LpL年龄要求；第三，参加职业联赛两年之内，我的年薪必须过1oo万。”

        ？？？

        许知山满脸惊愕的看着她：“这种地狱式合约你也签？除了第一条之外，另外两条也太难了，不拿到大型联赛冠军，哪能那么容易年薪百万？一年之内晋级LpL，这意味着今年的Tga和明年的LspL春夏季赛你都必须成功，你他喵哪儿来的自信？！”

        令姜见他如此激动，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哎，你小声点儿……我不也是没办法了么，不过Tga这种争霸赛没什么，就是从次级联赛LspL中那些从LpL降级下来的队难了点。但是，有压力才有动力，如果连次级联赛都搞不定，我确实不如回去念书呢……”

        其实，这三条真的不是最苛刻的，她和妈妈是约法五章，还有两条她没告诉许知山——

        第四是，她只要在电竞职业圈一天，家里就不会给她一分钱；第五是，没拿到冠军之前别回家。

        当然，如果什么时候令姜决定放弃电竞回去念书，这些条约也就全部作废。

        比狠绝，从来没人赢得过沈余烟。

        “你倒乐观！”许知山觉得她把职业比赛想得太简单了，但又不忍心戳穿她美好的幻想，只好无力地说了这么一句。

        令姜向来乐天派，嘻嘻哈哈把话题岔过去，又聊了聊游戏的事便起身道：“差不多了许爸爸，我先回去量尺寸，晚上双排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许知山点点头，两人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再回到测量室，令姜前面居然还有一个人在等。

        她惊愕又绝望的问：“这么久还没量完吗？”

        “嗨，都是肖天逸这个麻烦精，非说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脱衣服，所以去厕所换衣服去了！”说着，男生往她身后一指，“喏，他终于回来了！”

        令姜狐疑的看向肖天逸，对方避开了她的视线，匆匆跑向测量室，将换下来的衣服交到裁缝手里。

        这时，裁缝师傅才叫她前面的男生进去试衣服，原来这个男生的尺寸和肖天逸相近，他们要试的是同一套，所以他才不得不等肖天逸回来。

        目送着肖天逸垂头离开的背影，不知怎的，令姜心中居然冒出他是故意要去厕所换衣服的想法。

        但只片刻，她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毕竟他们两个人势同水火，她认为肖天逸头被门挤了才会那样帮自己！

        不过，有了肖天逸的铺垫，令姜有样学样再要去厕所试穿队服，裁缝师傅也没觉得那么奇怪了。

        这场测量风波总算给她蒙混过关。

        *

        入营的琐事忙完，队员们便正式进入了训练阶段，Tga冬季赛十一月开始，他们的准备时间还算充足。

        起初，令姜因为手伤没有完全恢复，都只能围观其他小组的训练。

        于是，她眼睁睁看着肖天逸和g组成员的默契度逐渐升高，即便小胖从不和他双排，但当他们配合同一队打训练赛时却非常稳重。至少，没有令姜对上路钦那样爆炸。

        面对肖天逸这样强悍的，令姜渐渐地感到焦躁和不安。

        而接下来青训队参加的网吧联赛，更是将她的心里压力加到最大。

        十月的时候，为了欢庆s7全球总决赛，京杭大运河途径的各城市网吧联合举办了“京杭杯”杯赛。

        各俱乐部的主力都在为世界赛出力，青训队员们则纷纷加入了造势的网吧联赛，kT作为第一个组建青训营的俱乐部，三支队伍在不同城市报名参加。

        “京杭杯”涉及沿岸18个城市，采取区域晋级模式，每个区的前两名晋级到北京再继续进行小组赛。

        因为这次杯赛和文化宣传挂钩，所以冠军奖杯肯定比其他杯赛含金量更高，每个俱乐部都想拿下它！

        令姜作为替补，跟随g组到京杭大运河的起点余杭，也就是杭州参加区域比赛。

        区域赛同意采取bo1赛制，也就是一局定输赢，刺激而又常常出现各种爆冷结局。因此，各俱乐部的青训队一开始都不敢懈怠，都会拿出比较强的阵容。

        比赛最初，令姜还能有机会和肖天逸轮换，但当剩余的队伍越来越少时，韩云进就不让她上场了。

        g组的从杭州区域赛，一路晋级到北京的小组赛，令姜上场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至此，她才深刻意识到，韩云进对自己所说的两年替补，或许就是字面意思。

        她可能，真的要冷板凳坐到天荒地老了……

        但g组的成员们都沉浸在晋级的喜悦之中，讨论战术的时候全部眉飞色舞的，令姜便从来没表露过自己焦躁的心情。

        并且，偶尔江眠和甚野他们为她抱不平，有意无意向韩云进抱怨，为什么都不让令姜轮换了。她都主动带着哈哈说自己是秘密武器，要在最后的时候才放出来，打其他俱乐部一个措手不及。

        由于g组在北京的小组赛已经和其他俱乐部的青训队交过手，他们的实力确实也不容小觑，就觉得令姜说的没准是真的。

        毕竟，令姜也不是一场都没上过，大家不疑有他。

        只有心思细密的江眠和知道令姜秘密的肖天逸，他们体会到了令姜勉强笑意之下的灰暗心情，随之，他们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这天的小组赛，g组的队员状态出奇的差，双c都好似在梦游，迎来了他们的第一次战败。

        赛后，韩云进面色不善地把江眠和肖天逸单独叫去开会，却并没有骂人，只是理性分析了他们的错误并让他们不要有压力而已。

        而就是这次的小会议之后，江眠主动留了下来，他准备实施自己心中的计划。

        韩云进见少年杵在原地，问：“江眠你怎么不走？”

        江眠坦言道：“因为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韩云进：“说。”

        江眠：“为什么要打压周令姜？”

        少年的直白令韩云进微怔，但只一瞬他便恢复镇定，淡淡道：“肖天逸和你们默契不错，别多想，令姜该上场的时候自然会上场。”

        “我没多想。”江眠笃定的说：“周令姜一共和肖天逸轮换了三次，她上场的时候，台下kT的粉丝一次比一次多，是不是因为这个？云神，难道粉丝多也是错吗，俱乐部为什么要因为这个打压他？”

        韩云进惊讶于江眠的洞察能力，但他面上仍然是波澜不惊，“江眠，这是电竞圈不是娱乐圈，俱乐部不会搞打压那一套。电子竞技实力说话，不存在粉丝多就要被打压，专心比赛不要胡思乱想，今天的低级失误也不要再犯，太假。”

        男人明显话里有话，表明俱乐部这样做都是有原因的。

        但江眠一心想要为令姜讨个公道，完全不听，直接道：“有什么苦衷比让青训员上场比赛累积经验更重要的？我不相信，肖天逸的确实力不低，但周令姜的实力更强。现在他遭受了不公平待遇，作为并肩作战的队友，我没有办法不替他担忧，所以今天这样的低级错误会不会再犯我也不能保证！”

        少年明显已经意气用事，甚至还拿比赛来威胁他，撂下这番话扭头就走。

        对于江眠的反应，韩云进只能无奈一笑，他独自站在休息室沉思着这件事，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决定究竟是好是坏。

        周令姜这个女孩子，真的是他职业生涯中遇见的最大意外。

        -

        那边，江眠直接和教练互怼讨说法，这边肖天逸却将令姜单独约了出去。

        两人来到了酒店附近的小公园，怕遇见粉丝，他们还特意戴了口罩。

        “你找我什么事？”令姜微微蹙眉，满是防备的看着肖天逸。

        肖天逸沉吟片刻，才道：“周令姜，云神知道你的秘密吗？”

        令姜觉得更加莫名其妙，语气便更冷淡了些：“肖天逸，你究竟想干嘛，用云神来威胁我吗？别以为你知道我秘密就了不起，你难道就没有把柄吗？如果不是，劝你别轻举妄动，否则惹怒女孩子，后果你可能承担不起。”

        诶，肖天逸就知道，她肯定要以为自己在要挟她。

        微微叹气，他解释：“不是的，我觉得俱乐部像故意让你坐冷板凳的，所以才那样怀疑。哎，算了，周令姜，你其实是很想上场比赛的对吗？”

        少年的怀疑让令姜愣住，她怎么就没往那方面想呢？

        虽然自己是挺刺头的，但训练的时候她都在努力提升自己，比赛的每一场也都挥出色，俱乐部让她连看一个月的饮水机也太反常了！

        “周令姜？”见女孩久久不回答，肖天逸抬肘小心翼翼地碰了她一下，又问，“你确实想上场是吧？”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肖天逸，你还是想想怎么赢下和死对头RmB青训的比赛吧！”令姜觉得被队员这样质问，有些丢脸，直接起身离开。

        “周令姜！”肖天逸低呼叫住她，“我可以让你上场比赛！”

        令姜脚步猛地一滞，他背对着肖天逸静默良久，最终回头道：“不需要，我已经说过不需要你的同情。肖天逸，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话毕，她不再多言，径直离开。

        而肖天逸目送少女离开若有所思，半晌，他握紧双拳，喃喃自言自语：

        “这是我欠她的……”

        这晚，无论是g组的队员还是教练，都睡得极不安稳。

        但无论如何，翌日，他们还是迎来了与死敌RmB战队的对决。而这场比赛的胜利者将从小组脱颖而出，晋级杯赛的四分之一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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