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船到桥头自然直

当林逸凡将外面的消息告知在座的所有人后，人人脸色一片阴沉。既有对朝廷应对不当，反应迟钝的失望，也有对横山将来的命运而担忧。

        “诸位，都说说看，现在外面乱成一团，局势变幻莫测。我横山县下一步该如何做，才能在这乱世中站稳不受波及？”林逸凡说完外面的情况，立即给这次大会定了一个主题。

        会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消化着这些纷乱复杂的信息，一时间，无言以对。林逸凡也不急，靠在椅子上，慢慢的喝着茶水。

        良久，韩松首先站起来说道：“大人，我朝立国两百多年，根基雄厚，虽然有金狼人南下肆虐，天云国趁火打劫。但民心在我，根基未损。现在朝廷已经集结了数十万大军，一旦北上，金狼人唯有退却一途。至于天云伪朝，虽气势汹汹，但我雷州数十万兵马也不是摆设的，必让他们无法越雷池一步。待得金狼人退却，大军南下，恐怕就该轮到天云伪朝胆战心惊了。因此，属下以为，我横山只要能力保横山不失，又有解救十万百姓之功在手，可以无虞也。只待天下平靖，朝廷绝不会薄待我等。“

        ”韩大人此言差矣！“罗毅站起来，一脸严肃的说道，”属下乃是军人，看法与韩大人有所不同。金狼人肆虐北方五州，造成赤地千里，地方百姓流离失所，十不存一，钱粮物资损失无数。朝廷大军一旦北上，沿途若无粮草供应，恐怕后勤补给压力重大。万一金狼人轻骑快马截断粮道，大军休矣。属下以为，朝廷诸公想必也能想到这些，大军北上可能性不大，镇守京城或许比较稳妥。只等金狼人无可劫掠，自会退去。而天云国历来为我西陲强敌，其国虽然国小民寡，然民风彪悍，国主贤明，国势可谓蒸蒸日上。我天武虽有数十万大军镇守牵制，却历来处于守势。如今金狼人入侵，雷州同样抽调了大批兵力北上。而天云国却集结了三十万大军，几乎倾国而战。雷州稍有不慎，恐怕危在旦夕。“

        罗毅说着，略微犹豫，才道：“属下甚至怀疑，天云国此举甚是诡异。恐怕其志不在雷州，而是，沙州。”

        “什么？沙州？”众人闻言大惊。

        林逸凡同样一震，赶紧将情报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脸色顿时有些沉重，“罗县尉此言有理，定西军一半兵力调遣安州，沙州兵力空虚。若是天云国来个声东击西，说不定还真能拿下沙州。若是如此，我横山恐怕不妙啊。”

        韩松双手一抖，难以置信的喃喃道：”这，怎会如此？难道我天武真的衰弱至此了吗？沙州乃是安州西北屏障，一旦落入天云国手中，安州危矣。我们该如何是好？“

        林逸凡此时亦是眉头紧锁，倒不是关心天武国的安危，而是考虑着自己在沙州的一系列安排。若是沙州真的被天云国占据，自己在沙州的布置就白费了。横山更是直面天云，随时面临覆灭险境。

        “大人，学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一直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郭怀理突然站出来，小声说道。

        林逸凡有些茫然的看了郭怀理一眼，但见他神色淡漠如常，不由好奇的问道：“郭先生，但说无妨。”

        郭怀理挺直腰板，环视着众人，朗声道：“诸位大人，其实我们一直都忽略了一个事实。我们横山不过是一个小县，身处敌镜之中，自保尚且艰难，何以要考虑如此长远之事？现今我们唯一需要考虑的只是如何安然度过金狼人的疯狂报复，一旦我们挺不过去，一切皆休。这天下事自有朝堂诸公处置，我们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大人，学生几句妄言，还请恕罪。“

        林逸凡感觉如醍醐灌顶，如梦初醒。原先所焦虑的问题，似乎不再是问题了。他感觉自己实在太可笑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领着七品的职，操着丞相的心。横山本就处境艰难，稍有差池便是覆灭之途。现在最紧要的便是挡住金狼人的反攻，只要挨到金狼人退却，自然柳暗花明，何必去管那些远在千里之外的事情呢？“郭先生一席话，真如晨钟暮鼓，当头棒喝，本官谨受教。”

        向郭怀理点了点头，朝众人道：：“诸位，郭先生所言不差，我等只管守住横山，便是最大的职责。本官既然为横山县令，自当以横山百姓为重，这天下事，还是静观其变，伺机而动吧。”

        会议既然已经定调，一切照旧执行。待众人散去后，林逸凡立即悄悄派人请郭怀理到书房一叙。

        “先生请坐，方才若无先生一番话，我等可能还在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而糟心不已啊。”请过来的郭怀理就座后，林逸凡便笑着说道。

        “大人客气了。”郭怀理微微躬身，谦逊的说道，“大人召学生前来，不知何事？”

        林逸凡沉吟片刻，看着郭怀理，“先生，不知先生以为这天下局势当如何走下去？”

        “这？”郭怀理微微一愣，想了想，才缓缓说道，“大人，这天下大势变幻莫测，岂是学生能够知晓的。不过，当日听了大人关于天下兴替的讲述，心中思索良久，直到最近方才深感大人见识之深。天武国立国三百年，朝政败坏，贪腐横行；百姓生存艰难，各地不时爆发动乱；如今更是突发天灾，外敌入侵。使得原本虚弱的帝国更加雪上加霜。然而即使这样，学生依然坚定的认为天武朝不会灭亡，因为它的制度虽然千疮百孔，但有一点却依然保留得完好无损，那就是中央集权制。此制使得地方权力弱小分散，不会发生地方割据，这些都是从当年天云国割据云州得到的教训。可如今，朝廷竟然开了私募的口子，地方豪杰枭雄定然纷纷趁势而起，想要堵上，恐怕是不可能了。学生认定，天武国极有可能重蹈前朝故事，军阀割据，民不聊生。没有数十年上百年的纷乱，恐怕无法平定乱世。“

        林逸凡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满脸忧愁，“先生之言甚是，本官亦是如此想法。为此，本官深为焦虑，我横山势单力薄，该如何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下来？”

        “大人，事在人为，成事在天。只要我们挺过此次危机，便证明上天对我们是眷顾的，既然有上天眷顾，我们何惧之有？就如之前冒险解救十万民众，立时就让我横山实力大涨，若是我们抵挡住金狼人的反扑，说不得还能再有更大的收获呢。若是我们有足够的人口，以大人的能力，未尝不能在乱世中站稳脚跟，甚至。。。。“

        郭怀理似乎被自己接下来想说的话给震住了，脸色一慌，紧接着，原本紧张的眼中露出一丝狂热。

        林逸凡也不是傻瓜，自然知道郭怀理想要说什么，只是，自己真的有这个能力吗？诸多想法涌上脑海，不安，恐惧，兴奋，欲望等等再脑海中交织一起，如同一团乱麻，但这个想法却犹如一颗种子一样种在了他的心田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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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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