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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千龙食日


魔龙教主的先行部队一千多人,全军覆没,统统被斩首于石阵之中。不由得心下大怒,所有教众都仿佛可以感觉到他面具之下的那股怒气。教主发怒之时,便是教众战战兢兢的时候,众人都小心翼翼,连呼吸也甚为小心。

        良久,听他叫唤:“雷堂主!”龙爪堂堂主雷豹连忙躬身上前听命。只听教主问道:“素闻雷堂主对阵法颇有研究,你给本座说说这个八阵图。”雷豹受宠若惊,连道:“不敢,不敢。教主神通广大,无所不知。区区一个八阵图,教主对它了如指掌。不过是想借属下的贱口,说给众位兄弟听听而已。”

        魔龙教主喝道:“说!”对属下的奉承也显得不耐烦,显然已动真怒。

        “是。”雷豹忙答道,“八阵图是按照周天三百六十五变原理来布置阵形,分为休、生、景、死、伤、杜、惊、开八门。其中生、景、开是吉门。休、伤、杜、死、惊都是死门。相传诸葛亮入川时曾布过‘八阵图’,乃垒石为阵,纵横皆八,八八六十四垒,外游兵二十四垒,垒高五尺,相去若九尺,广六尺。有此石阵,胜过十万雄兵!当年陆逊大败刘备,追兵误入石阵,若非有高人指点,恐早已尸骨无存。后来,诸葛亮把石阵改良过,传给大将姜维,用于行军之中。它由八种阵势组成的图形,用来操练军队或作战。全阵马军一万四千,五十人为一队,共二百八十队。步军一万,列为二百队。每个步兵占地二步,一马军占地四步,一人为一列,面对面,背对背。马步军互相配合,又可轮换,以便进行战时休息。姜维才智不及其师,可也凭着这个阵法,屡屡大败魏军。”

        魔龙教主道:“这个窍门我也知晓。为何每次我等从生门、竟门、开门进去,依然闯不过?”

        雷豹道:“这个也是属下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这个石阵多番改良,怕跟诸葛亮的八阵图已经相去甚远。属下观察多时,忽然有所感悟,这石阵纵横开阖,数倍于原阵。其中生门、竟门、开门的数目,恐也是倍增许多。这其中当有一些是故弄玄虚,表面是吉门,其实还是死门。更厉害的是,那些吉门若无其它阵势相辅,便随时可以转为死门。同样,即便是死门,若得其它阵势照应,便也可以由死入生。吉门死门之间,皆可随心变化。”

        魔龙教主瓮声瓮气地道:“言外之意,此阵无法可破?”

        雷豹道:“这倒未必。这石阵虽然变化无常,总是有迹可寻。属下观其变化,也不过是两门之间的随意结合。或是休生结合,或是竟死结合,或是死伤结合,只要找出生竟开三门之中任意两者之间结合的地方,便是大吉!”

        魔龙教主冷冷地道:“若按你这样推算,我教还得误撞多少次、牺牲多少人马,才能找到大吉之地?”

        雷豹合指一算,惊道:“八门之间随意结合,共有一万三千四百四十种可能,三个吉门之间的结合,却只有六种可能,也就是说我们每次只有二千二百四十分之一的机会碰到大吉之地!”言罢自己也不禁直冒冷汗,如碰运气,则成功的机率却是十分之低。雷豹霍然跪下道:“属下无能,望教主恕罪。”

        魔龙教主一挥手,道:“下去吧。”良久,忽见他盘龙宝座站起,振臂高呼道,“本座已有主意,大家好生休息,三日之后,本座亲自率领各位攻阵!本座步伐所至,无所不克!”

        众教徒听他所言,似乎很有把握,不由得齐声高呼。呼声越过石阵,传到扬波大殿,崔秀娥冷冷一笑,道:“不识死的家伙,尽管来送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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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日,魔龙教众人整装待发,甲盔鲜明。只见魔龙教主第一次走下盘龙宝座,一声令下,亲自带着一半教徒攻阵,喊杀声震天般响!

        阵门忽然大开,魔龙教众人一拥而入。魔龙教主一直保持冷静,入阵之后,打视四周,缓步而行。忽然“嗖嗖”一阵急响,无数飞钩扑来。“啊啊”数声惨叫,几名教徒被钩住,“悉悉蔌蔌”地被拖入石阵深处。众人追赶不及,只好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拖去。良久,不见飞钩扑来,也不见被捉之人有何声息,石阵岿然不动,一片寂静。

        魔龙教主不为所动,依然指挥前进。忽然,一阵隆隆之声,断断续续传来。众人停住脚步,仔细倾听观察,却不见有何异状。蓦地,有人大叫:“看那些石头,它们在动!”只见两块巨石越来越快,挟着响声,从左右两面飞速撞来!众人纷纷闪避,只听“蓬”的一声巨响,两石相撞,石屑纷飞,已有数人躲避不及,被压扁在石块中间。而魔龙教的浩浩队伍,也正好被这两块巨石拦腰截成两半。

        忽然狂风大作,一霎时,飞沙走石,遮天盖地。但见怪石嵯峨,槎桠似剑,横沙立土,重叠如山,海声浪涌,有如剑鼓之声。破岛的攻击如同暴风骤雨,或是飞钩,或是冷箭,或是一队人马突然杀出,闪电般的一阵乱劈乱砍。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魔龙教被杀个措手不及,自是损伤无数。

        良久,破岛的攻击全部撤退,却已把魔龙教杀了个狼狈不堪。雷豹禀报教主,道:“教主,这石阵中有许多活石,可以自由移动,变幻莫测。看来崔秀娥有意把咱们的力量一股一股地消磨掉,不可不防!”魔龙教主道:“不错,刚才两块巨石是里面的两块主要活石之一,有坐镇中心的作用,名唤‘子午石’。我正等着它们,还终于出现了!”雷豹本以为刚才措手不及的攻击会使他泄气,岂料这攻击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还是期待之中,不禁心中一震,暗道:“他真的无所不知?他似乎更有把握破阵了?”

        “雷堂主,传令下去。本座已然得知此阵的奥妙,从子午石之后的道路开始,清点路边石头数目,若是奇数便转右,偶数转左!”雷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不想他竟然真的知道阵中暗设的道路行走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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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午石截断魔龙教的队伍,让破岛成功地厮杀了一回。可在此之后,魔龙教的行军似乎十分顺畅,毫无阻拦,所有伏击统统躲过,仿佛识得其中奥妙。崔秀娥也不禁暗暗心惊,这样下去,恐怕他们便可以成功冲破石阵。崔秀娥急忙下令变换石头数目,这次的走法是石块十块以下转右,十块以上转左。

        石块的布置是随意的,怎么走法是随布阵者的喜爱。魔龙教的人如果不是碰巧,那就是真的知道其中规矩了。

        “有内奸!”

        素来沉默寡言的吴长老的话如平地一声雷,打破沉默。

        “是的,一定有内奸!”崔大姑从坐位上蹦起,冷冷地盯着陈长老。陈长老脸色一变,道:“崔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是内奸?”崔大姑冷笑道:“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我又没有说你,嘿嘿,做贼心虚了吧?”

        陈长老怒道:“无凭无据,你岂能血口喷人!”

        崔大姑冷笑道:“无凭无据?那不见得。请问陈长老,子午石之后的道路是由谁掌管的?”陈长老一愣,心里凉了半截,是他,是他掌管的。顿时哑口无言。崔大姑道:“一直以来,你为保老命,就反对抵抗,主张投降。可惜岛主不从你命,你还不趁机反水?”陈长老激动地道:“不错,我是反对抵抗,那是我为了破岛的万千子民着想,不想看见流血牺牲而已。我的心始终是向于破岛,这一点,皇天可鉴!陈长青死不足惜,可你不能败坏我的名声!”崔大姑道:“我就是不听你的狡辩,来人哪,拿下!”

        两名侍卫立即冲来,将陈长老押住,陈长老却毫不反抗,看着崔秀娥道:“岛主,陈长青也算是三朝元老,无功也有劳,岂可随人侮辱?我这会儿不反抗,不是我认罪,而是我知道,若是在这大殿之上拘捕,便是跳进黄河也脱不了干系。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可鉴吾心!”

        崔秀娥一挥手,道:“放开陈长老,内奸的事情再行商议!”崔大姑急道:“岛主……”两名侍卫依言放开陈长老,他道:“谢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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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龙教主刚刚找到行走的办法,忽觉山转石移,杀机四伏,步步难行。八阵图已然开始变阵,原先的方法便全失效。茫然无计之中,却见一只白鸽从石林中扑腾飞出。魔龙教主把手一招,白鸽飞落在他的手中。雷豹忽然明白,魔龙教主之所以无所不知,自然是有很多方法使他安居一隅、百事知晓。

        信鸽想必也是其中的一种方法。

        他解开信鸽腿上的小竹筒,取出纸条,上面写道:“情况有变。石块十块以下转右,十块以上转左。”他看了一下路边的石块,心中有数,猛然下令:“转右!”

        小道疾转千回,蓦地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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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信鸽飞到崔秀娥手中,她解下纸卷,只见上面写道:“变阵被悉。速除内奸。”果然有内奸,崔秀娥心中一凛,眼光从陈长老、崔大姑、吴长老一直到新设的十位长老一一掠过。显然,阵中的秘密只有殿中的这些干事才有资格知悉,内奸也只可能出在这些人里面。

        是一个,还是多个?即便是半个,也是附骨之蠹,虽然微小,却足以倾塌百丈华厦。这一点,崔秀娥非常清楚。所以,她希望这种人越少越好。可是人越少,线索也就越少,找寻就更难。她忽然快步跑出扬波大殿,径自奔到石阵附近。众人不解,都跟随其后。

        崔秀娥运功高声吟道:“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遣恨失吞吴——”声音远远传开去,乃是唐代大诗人杜甫的一首五言绝句《八阵图》。众人正自不解她缘何吟诗,却听石林中也有人在吟道:“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遣恨失吞吴——”却是魔龙教主的声音。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崔秀娥要与魔龙教主对话。

        崔秀娥冷笑道:“大教主既然知道杜工部的这首诗,就应该知道八阵图的厉害,恐怕这回还是跟随古人脚步‘遣恨失吞吴’了!”“是吗?哪怕是铁定历史,本座也要扭转乾坤,改变命数。”崔秀娥冷笑道:“口气虽大,能力却小。你没能力破阵,就应知难而退。居然安插卧底在你姑奶奶身边,这等下三流的伎俩你也用得出,你羞也不羞?”魔龙教主道:“彼此,彼此。崔岛主不也在本座身边安排了内应吗?”众人一惊,虽与崔秀娥日夕相处,却不知道她竟能把人手安插到密不透风的魔龙教之中,可见岛主身边还有不少鲜为人知的力量。

        崔秀娥道:“不错,你能找出他来吗?”魔龙教主哈哈大笑,道:“要找此人何难?倒是崔岛主得小心我的人。”崔秀娥道:“那很好,我倒要看看究竟谁先找出这条驻牙之虫来!”魔龙教主道:“本座也有兴趣和你玩这个捉人的游戏。不过,本座得告诉你,本座一定赢!”崔秀娥冷笑道:“是吗?你姑奶奶奉陪到底!”两边都有内应,谁先找出来,谁就占尽先机,那么就可以赢得这次战斗的主动。

        崔秀娥一拂衣袖,掉头回去,径直回扬波大殿。众人知道崔秀娥必然要为找内奸之事,大动干戈,都默然地回到扬波大殿,听候吩咐。侍卫却说岛主已回内堂休息,叫众人在殿中等候。约莫过了三炷香的时分,一名侍卫出来宣告,说岛主召陈长老到内堂问话。陈长老走后,众人不明所以,议论纷纷。

        崔大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糟老头贪生怕死,瞎的也可以看出他是内奸,这会儿问话是假,审问才是真。”霍晓鹰道:“这么说岛主这进内堂休息一会,就找到证据了?”崔大姑道:“还用什么证据?这危难关头,谁最怕死,谁就会干出背叛之事,这最是寻常不过的道理。嘿嘿,吴长老总是遇事向前,谁又敢怀疑他的一片丹心?”“这倒也是。”众人连声称是,吴长老听得崔大姑提起他,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不由得心中猛然一跳。

        正谈得兴起,忽见陈长老神色不变从内堂出来。一名侍卫接着宣告:“岛主有令,请崔长老进内堂问话——”众人一阵骚动,议论四起。崔大姑脸色一变,怎么?怀疑我了?“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奔进内堂。

        崔大姑一进内堂就大喊:“侄女,侄女,你连姑姑也怀疑了?”崔秀娥微笑道:“姑姑言重了!侄女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念头?”崔大姑气稍平和,道:“那叫我来,却是为何?”崔秀娥指着桌子上地一堆锦囊,随意拿过一个,抛给崔大姑道:“就为这个。”崔大姑接过一看,锦囊以火漆密封住,看不见里面的东西。崔大姑奇怪了,道:“是什么宝贝?”

        崔秀娥道:“是最新的变阵方法,关键时刻你拆开来看看。我们这边有内奸,所以我不能在殿上公开变阵的方法,只好在后堂将密计以锦囊相授的方法交代了。”

        崔大姑道:“这么说,你信得过陈长青那家伙?”

        崔秀娥点点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姑姑,你别跟陈长老怄气了。”“是。”崔大姑早已被这侄女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度折服,对她已是五体投地。当下也不再说什么,垂手退出。

        “这是我给你们的变阵方法,如今非常时期,不得不小心。拜托你们了,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崔秀娥是这样对吴长老说的,也是随意在桌子上取来一个锦囊给他。“是。”吴长老唯唯诺诺,躬身下去,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事情上,打下来所有接受她锦囊的人都是听她这样说的。她躺在青滕摇椅里,闭上眼睛,一摇一摇地悠悠思考。她在等待,等待魔龙教的行踪和进攻。她有信心,只要他们开始行动,她就可以把内奸揪出来。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熟悉地身影,姜云,一个她无时无刻不思念的人,一个心里日日夜夜呼唤千万遍的名字。接着,是那一对可爱灵动的双胞胎儿子,多美满的一个家庭啊,何日方可重聚?她知道只有击溃魔龙教的入侵,战胜神话般的魔龙教主,这个刻骨铭心的愿望才能实现。尽管这需要承担无数的憔悴、压力、折腰,她也无怨无悔。现在,就等魔龙教尽快来进攻吧!

        她在等待,她甚至有点焦急——

        很快,侍卫前来报告,魔龙教在阵中再次发起强攻。崔秀娥一弹而起,飞身而出,青滕软椅还在一前一后地悠悠晃动。

        扬波大殿中,众长老已经整备好,等待她来发号施令。然而这次,崔秀娥没有展示她的丰姿,只是说道:“各位都是我的心腹之人,现在就回到各自的守区,然后拆开锦囊,里面自然有给你们的变阵方案。记住,知道秘密的就只有你们这十四人,不许泄露给其他人。否则,我必定怀疑内奸在你们之中。这是我所不愿的事情。”

        众人领命,纷纷行动。崔秀娥待他们走后,又召来一干人等,暗暗地吩咐一番。这些明白之后,也悄无声息地随着众长老背后跟去。崔秀娥这才舒适地坐下,静候佳音。古来名帅大将,无不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崔秀娥历经磨难,虽有一身武功,也知不必亲身赴险,这行兵之道,已深明个中三昧。

        一会儿,喊杀声、海浪声冲天而起,即使在这扬波大殿的深处,也听得清清楚楚,令人毛骨悚然。尽管一切尽在预算之中,她还是忍不住紧张,心里一阵扭痛,于是她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烈酒下肚,立刻如同火烧,顿把那阵扭痛化解。自姜云走后,她的心时常都会有这样的扭痛,每次发作的时候,她只好用烈酒化解。别人只道她借酒浇愁,却不知她心中的苦楚,然而这种苦楚除了姜云,一岛之主、地位尊崇的她还能向谁倾诉?

        她在等着厮杀的结果,她非常有信心。她知道魔龙教再是势大,魔龙教主再是绝伦,也闯不过这石阵,猜不透她的计谋。

        飞报情况的侍卫一个接一个,一切尽在她的所料。只是听得吴长老守地被破,但他还是英勇不屈、奋力杀敌的情况,不由得眉头一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这次变阵是个连环套,不会因为一处失守而令全局佳失。果然,很快就有快报,魔龙教闯过吴长老的那一关后,即被崔大姑率众伏击、拦截,前进不得。

        半日,快报云魔龙教主无法前进,损伤惨重,已然开始撤退。崔大姑等人联手尾随追杀,却还是让魔龙教他们冲出石阵,不能将之聚歼在阵内。这结果还是在她预料之中,自那惊天动地的一箭不能将他射杀,她就知道这个魔龙教主的神通非比寻常。

        扬波大殿已经聚满凯旋的各位长老,崔秀娥出来慰问。却见吴长老身上负伤三十余处,血迹累累,显然刚才的厮杀是如何视死如归、一往无前。崔秀娥仔细地盯着他身上的大小伤痕,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吴长老,我们也算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了,不想今天你要受这样的痛苦。”吴长老道:“我没能守住阵地,恨不得一死以谢岛主,苟活至今,实在惭愧。”崔大姑道:“岛主,吴长老如此为破岛拼命,大家都是亲眼所见,你就不要怪责了。你看他这一身的鲜血,哼哼,总比某些人一身干净要好。”眼角自然又瞟着陈长老,陈长老脸色微变。

        “是的。”崔秀娥忽然厉声喝道,“人来,绑了!”三名侍卫一个箭步上前,将吴长老押住,马上就五花大绑。崔大姑失声叫道:“岛主,这是为何?”

        崔秀娥冷然地道:“他就是内奸。”此言一处,人人均是大惊,事关吴长老是众长老之中最好战,也最英勇的一位,突然就是说他是内奸,似乎于情不合。

        吴长老叹口气,道:“岛主欲治吴某战败之罪,尽管责罚就是,何必污蔑我呢?吴某为破岛出生入死,想不到竟然落到这种下场!”崔大姑也忍不住地道:“岛主,你可有证据证明他是内奸吗?切勿听信谗言,错怪好人。”崔秀娥叹道:“吴长老与魔龙教主勾结,这是事实。吴兄弟,你别怪我,是魔龙教主出卖了你。”

        “什么?”吴长老瞪圆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她,颤道:“不可能,除非……除非……你、你、你就是魔龙教主?”

        此言一处,人人大惊,事关魔龙教主终日以青铜面具蒙面,从来就没有以真面目见过人,因此他的庐山真面目为何人,不管是谁都有这个可能。不过他这么一说,却是承认自己就是内奸了。崔大姑骂道:“无耻之徒!你傻了是不是?魔龙教与咱们世代为仇,这怎么可能?”崔秀娥道:“姑姑,把你的锦囊拿出来看看。”崔大姑把锦囊中的字条取出来,众人看到上面写着:

        “逢三转右,逢七转左。”

        众长老“咦”的发出一阵讶然,有人不禁低头去看看自己的锦囊。崔秀娥又道:“陈长老,让大家看看你的。”“是!”陈长老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逢六转右,逢九转左。”

        崔秀娥道:“大家看看你们的锦囊,看是否有一样的?”众人纷纷展开字条,互相观看,真无两者写的变阵方法是一样的。只听她道:“你们只道我害怕内奸知道秘密,所以以锦囊相授,以为内容是一样的,其实不然。每个守区,我都给了不同的变阵方法,外人决难知晓。所以魔龙教可以顺利闯过哪个守区,那个守区就有问题。也就等于告诉我,守那个区的人就是内奸。”众人恍然大悟,先前见她随意从桌上拿来锦囊,以为都是一样,不想竟有这般玄机。

        吴长老道:“可这也不能说明吴某便是内奸,难道魔龙教不可能误打误撞闯过我的守区吗?”众人闻言,也觉有理。崔秀娥叹了一口气,道:“我一直想,吴长老也算是条铁铮铮的汉子,怎么会甘心当魔龙教的走狗鹰犬呢?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也就找到了第二个隐藏的证据。吴长老,你是不是中了‘千龙食日’?”

        吴长老全身一震,脸色泛黄,一额冷汗。忽然霍然跪下,打开衣领,露出胸口,只见他的结实的胸膛上面有一个碗口般大小的黑斑,黑斑底下对应的位置便是心胆。崔秀娥叹道:“身中‘千龙食日’者,如同千万条毒蛇入体。每月十五发作之时,千万条恶龙失控般在体内游走,齐齐向胆囊咬噬而来。日小龙多,岂能喂饱?其惨状教人生不如死,可怖之极。半年之内,如无药物控制,便咬破胆囊,四处逃逸。或嚼脑髓,或咬肺腑,疯狂肆虐,直至人死。吴长老,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吴长老忍不住哭出声来,道:“岛主啊,吴某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吴某自小受过老岛主的教诲,若无缘故,怎会干出这等数典忘祖的事情?那是去年六月,我奉命到内地采货,不想被魔龙教主擒住,中了这‘千龙食日’的剧毒,当时就发作,那种滋味岂是人可以承受?发作过后,他便放了我,要我回来当内应。我当时就想过自杀,可是死过翻生之后,人就越来越没出息,反而怕起死来。无奈之下,就干出这种勾当出来了!”

        崔秀娥道:“吴长老,我知道身中‘千龙食日’,确实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可这也不能抵消你的罪过。你自行了决吧,我会告诉你的家人亲属,说你是为破岛英勇牺牲的。”说罢,把一柄单刀仍给他。吴长老眼中噙泪,说了一声“谢岛主”,把刀横在脖子旁边,可犹疑再三,却始终发不了力。崔大姑叹口气,道:“死有何惧?又有何难?让我来帮帮你吧!”用手握住他的手,用力一送,只听吴长老说了声“多谢”,便已气绝。

        崔秀娥顾盼左右,凛然生威,她布阵、锄奸皆在谈笑之间,实有大将统帅之风,众长老对她的敬畏油然而生。只听她道:“吴长老的事情已经过去,谁也不许再提,更不许向他人道去,如违我令,军法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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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秀娥的变阵诡幻莫测,魔龙教终于吃到了苦头。魔龙教主不得不下令退出石阵,这回却是折戟沉沙,铩羽而归。

        他把雷豹召到身边,道:“雷堂主,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此战失利?”雷豹道:“属下愚昧,请教主指示。”魔龙教主叹道:“因为吴长老已经死了。”雷豹一惊,道:“教主是说,吴长老便是本教的内应?”魔龙教主冷笑道:“很吃惊是吧?”雷豹讪然道:“属下觉得少此一臂,有点可惜。”魔龙教主叹道:“是可惜啊,雷堂主,是时候你来助本教主一臂之力了!”

        雷豹如被针刺,跳后三步,道:“属下忠于教主,自当为教主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教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魔龙教主道:“雷堂主,看看你的胸口吧,我想你会说真话的。”雷豹脸色一变,连忙解开衣襟,只见胸膛对着心胆的位置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黑斑,“千龙食日”!在魔龙教中这么长时间,他早就见过中此毒的人惨况,他不禁吓得脸如死灰,冷汗涔涔,全身发软。良久才颤声道:“你早知道我是破岛的内应?你是怎么知道的?”

        魔龙教主不做声,但雷豹耳边仿佛响着一句话!魔龙教主,神通广大,无所不知,无处不在!雷豹眼中充满疑惑,他仔细回想过去的一言一行,却真不知道自己出现什么问题,居然被他发现。越是想不出,心中越是莫名的恐惧。他知道这回自己算是完蛋了,只是该自行了断呢,还是等他出手?

        魔龙教主忽然高声传令,道:“众人听着,龙爪堂堂主雷豹从今日起,升为龙甲堂堂主,领衔副使者一职!”雷豹一愣,见他不罚反而提升自己,倏地会意,心下顿宽,不禁笑道:“属下自当将功赎罪,报答教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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