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忏悔

        “坐吧。”他抬手示意袁青坐下。

        袁青习惯了以前的白钰，现在这个白钰太有礼貌，也太有疏离感了，她反倒不习惯起来，“你真的是白钰？”

        “千真万确。”白钰点头，他真的是白钰，如假包换。

        “你真的记起以前的事了？”袁青又问，这一切来得蹊跷，去得也这样了无声息，完全就像做梦一场。

        人在梦中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嗯。”白钰点头，要是他没有记起以前的事，他看到袁青也不会那么冷静。“五天前，我爬上大树，不幸摔了下来，没想到因祸得福，将以前不敢面对的事实，全部记起来了。”

        白钰之所以记不起秦菲芳，就是因为，他太爱她了，以至于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痴痴傻傻的模样，他的潜意识希望，自己不要记得秦菲芳，所以，他一直不肯面对那原本就是事实的记忆，反而要从外面找一个人来填补那模糊的记忆。

        袁青正好是他用来填补记忆的那个人，他强迫自己忘掉秦菲芳，努力爱上袁青……

        弄假成真，最后也能把真的蒙蔽。

        袁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没有感觉白钰是在说谎话，反而句句为真。

        “我本来想要去找你，你来了。”白钰其实也不好面对袁青，毕竟，在他前些天还口口声声喊她娘子……

        “有什么事就说吧。”袁青道。

        “我想出家。”白钰道，秦菲芳死了，他可以说生无可恋，心以成灰，继续留在这世俗之中，不如出家。

        “小雪怎么办？”袁青道，她不过离开七天，白钰就恢复记忆，但七天时间白泠雪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长大。她需要人照顾。

        “我希望你帮我照顾她。”白钰道。除了袁青，他亦是不知道该将孩子托付给谁照顾。

        这两个还真是一对夫妻呀。袁青内心苦笑。秦菲芳将死时，将他们两托付给袁青照顾，现在白钰恢复记忆，第一件事。就要出家，顺便叫袁青帮他带孩子。

        我前辈子是欠你们的么？

        “白家呢？别忘了，你是白家的家主。”袁青道，白家的家业可是老祖宗一代又一代的传下来的，难道他打算不要了？

        “我打算把白家的果林卖出去。得来的钱，留给小雪，她这辈子应该够用了。”白钰道。

        “你真的想清楚了么？你要想想，你把白家辛辛苦苦传下来的家业，一夕之间全部卖掉，以后，你死了，怎么跟地下的老祖宗交代？”袁青道，难道他真的吃了秤砣铁了心？

        “想清楚了。”白钰点头，这些天。他想了很多，该想的，不该想的，全都想了。家族基业，也只是身外之物，可能他还未失忆之前，是一心想把白家的家业越做越大，但，世事无常，如今。身外之物，对他来说没有是没意义，不要也罢。

        “那，白家是你的。你想要如何便如何吧。”袁青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既然白钰恢复了以前的记忆，人也跟着智商回归了，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不是她这个外人能随便干涉的。

        “袁姑娘，你愿意帮我照顾小雪么？”白钰又问。

        若是。他真的要出家，他的女儿将是他在这世俗中唯一的牵挂，将白泠雪交给袁青抚养，或许是他信得过她吧。

        “若是，你是真心让你帮你照顾小雪，我可以帮你照顾她，只是，这一切都不要瞒着她的，我不想骗着她一辈子。”袁青道，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为什么一定要藏着掖着？难道这世间除了血缘，就不能有真情存在了么？

        养母如果真的不如生母伟大，那……这世间根本就不会存在太多养母，而养母偷偷摸摸，还要提防着那天这个谎言被拆穿……这不是自找罪受。

        只要这个孩子来历明确，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答应你。”白钰点头。

        “好。”

        一个丫鬟将白泠雪抱出来，她还那么小，一岁都还未到，而她的生母，不久前已永远的离开她，现在，她的生父，也要离开她……

        孩子除了哭，就是笑，表情没有多余的，现在，女婴还在睡觉，她睡得很熟，小脸粉粉嫩嫩，看起来好不可爱。

        “你什么时候走？”袁青问。

        “我已经将一切都打点好了，今晚便走。”白钰道。

        白府中，丫鬟小厮全部遣散，这座府邸，已经有人来买下了，白家的果林以最低的价格转手，虽然是以最低的价格卖出去的，但是这大片的果林所得钱也不少。

        白家毕竟是个大富之家，给府上的小厮丫鬟们，每人花了一大笔遣散费，又将果林买出去，最后还剩下来的钱，差不多又一万多两。

        要知道，这个时代，一万两相当于现代的10亿。

        这么多钱，够白泠雪花十辈子了，过一个中等人的生活的话。

        “要不要我陪你？”袁青开口问道。

        “不用了。”白钰摇头。

        “那我走了，你走好。”

        “保重。”

        “保重。”

        中午，天高云淡，门前，两边相别。

        白钰安排小厮备了一辆马车，送袁青回去，袁青怀中还抱着白泠雪。白钰站在大门前，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泪不禁流淌而下，“小雪保重，娘子保重。”

        后面的事情都交代好后，白钰收拾包袱，快马加鞭，奔出城外，来到秦菲芳的坟前，跪倒在她的坟前。

        秦菲芳下葬的那一天，袁青逼着他跪在坟前，让他好好想明白，秦菲芳才是他的妻子的事实，可那时，他什么都想不起，反而被冷雨击倒了。

        今次，他是自动跪倒在秦菲芳的坟前，没人逼他，他跪的心甘情愿。

        沉默良久，白钰凄苦的声音缓缓响起，“芳菲，阿钰来看你了，对不起，我不该逼着自己忘记你，不应该逼着自己不去想起你，甚至去找别人来替代你……”

        回答他的，只是这空旷的风动声，坟从来不会说话。

        他跪在坟前，风动凄冷，没有回声，无边漫黑，就要将他淹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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