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颂赞归你，荣耀归你

        智慧，感谢，尊贵，权柄，能力都归你

        直到永远，直到永永远远

        哈利路亚

        春节晚会当天，沐雪早早地就被苏婉苓拎出了实验室，推到后台化妆去了。他们要演奏的是《克罗地亚狂想曲》，主题虽然不是很合适，但节奏明快，很能带动气氛，所以节目被安排在了第二个。

        晚会场地和舞台都已全部搭建完成，入目皆是红红火火的喜庆颜色，消融了初春的寒意。

        因为要打架子鼓，动作大开大合，沐雪今晚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搭配黑色休闲小西服，下面搭一条同色的七分西裤，头发也扎成了简单的马尾，别有一番游离于性别之外的魅力。

        楚易与为了配合沐雪，特地穿了一件黑色衬衫搭配米色西服，加上原本就俊秀的脸庞，很有些白马王子的味道。

        每年的春晚都受到当地华人基督教会的大力赞助，因此第一个节目永远是雷打不动的，由教会唱诗班献唱的《哈利路亚》，以此来歌颂和赞美伟大的耶和华。

        他们第二个上场，沐雪和楚易与分别站在舞台的两边候场。

        沐雪听着这悠扬婉转的圣歌，内心的紧张逐渐消失，心中一片祥和。虽然她是无神论者，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圣歌确实悦耳动听，莫名有种让人平静的力量。

        第一个节目结束后，四位来自不同国家、不同人种的主持人上台串场。除苏婉苓外，另外三位都来自孔子学院，分别是一位美国白人小哥，一位非洲黑人小哥，以及一位哥伦比亚的拉丁裔美女。

        苏婉苓当晚盛装打扮，一袭中国红的旗袍外加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将东方美展现得淋漓尽致。也难怪每次她话音落下，掌声都是最响亮的。

        “下面让我们一起欣赏，由材料系的美女、帅哥博士共同带来的钢琴、架子鼓合奏——《克罗地亚狂想曲》！”

        红色的落地幕布一层层被拉开，舞台上一片昏暗。随着第一个钢琴音符响起，朦胧的灯光打在身着白色礼服的少年身上。他坐在黑色钢琴旁，随着手指起伏，干净而美妙的音符如流水般划过每个人心底。众人眼前似乎浮现出夕阳下那片阴郁的天空，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去的战后硝烟。

        明明是欢快的曲调，却莫名让人觉得悲伤。

        突然，节奏明快的鼓声加入进来，灯光也渐渐变得明亮。

        原本坐在角落里看不清面目的少女闯入了人们的视线。她打鼓的动作帅气利落，在密集的鼓点声中，鼓棒不断在她双手之间旋转飞舞，每一个节拍都带来强烈的冲击。

        此时少年的琴声也愈加明快，二人默契地抬头，相视一笑，又回到了各自的演奏当中。

        随着音乐进入高潮，观众眼前似乎浮现出一朵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它开在战火残垣之下，应和着强有力的鼓声，诉说着自己的愤怒与悲怆。战争过后，满目疮痍，可这朵纤弱的小花却于废墟和鲜血之中萌芽，生长在这阳光无法触及之地。苍凉的底色之下，它是这世间唯一的亮色！

        音乐在高潮处戛然而止。

        静默片刻，楚易与起身走向沐雪，握住她的手，一齐向观众鞠躬致敬。

        台下一片掌声雷动，还有不少人高呼“bravo！”

        按照彩排，致敬完以后就该返回后台了。沐雪正准备跟着楚易与一起退到舞台侧面，苏婉苓却从台上的另一边快步走了过来。

        “二位请留步，感谢两位为我们带来如此精彩的演出！借此，我也祝愿世间所有的战争纷乱都如去岁的寒冬一般，永远成为过去。祝愿大家都能在这万物复苏的季节里重获新生，绽放属于自己的耀眼光彩！”

        无数掌声响起。

        沐雪十分佩服苏婉苓这深厚的功底，这主题衔接得实在是恰到好处。当初他们选这首曲子主要是考虑到短时间内练起来方便，结果被这么一升华，原本不太切合春晚主题的演奏倒变得十分应景了。

        沐雪心下还在赞叹着苏婉苓，却听她话锋一转：“我们都知道，春天也是一个粉红的季节。”苏婉苓意有所指地看向手还牵在一起的楚、沐二人，嗓音柔美地说道：“刚刚看二位在台上配合得如此默契，不知道在生活中是不是也……”苏婉苓可爱地眨了眨眼睛，将话筒递到他们面前。

        台下除了几个亚裔教授，大多都是中国留学生及一些来自孔子学院的外国人。在这样的夜晚和氛围之下，舞台上又是这样一对出彩的男女，苏婉苓的话题无疑点燃了观众最大的兴趣，引来一波接一波的起哄喝彩。

        沐雪看着苏婉苓可爱的笑容，脑子有些发懵，搞不懂这又是整的哪一出？

        手上突然传来一股不小的力道，沐雪下意识回头看向了施力者——

        楚易与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紧张，最终却定格为坚定，他看向沐雪的眼神专注得令人心悸。

        他缓缓开口，近乎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

        沐雪抽出被握住的手，飞快抢过话筒，打断了楚易与未出口的话：“希望所有大过年还要去实验室搬砖的博士们能够在探寻真理的道路上勇往直前。爱因斯坦说过，当科学发展到它的尽头时才发现上帝已在那里等候了千年。我们要是再不努力，怕是等在尽头的还会有哲学家、文学家、以及玉皇大帝、真主安拉……所以大家一定要加油……科学万岁！”

        台下静默了两秒，随即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沐雪不敢看楚易与，她将话筒递给苏婉苓后便匆匆下了台。

        当晚这突如其来的尴尬一幕并没有在组里传开。沐雪抱着侥幸心理，只盼大家都忙着做实验，没空去看晚会。

        直到几天后她去7楼找叶凡劼，临走时叶大神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没头没尾地问道：“你确定爱因斯坦说过那句话？”

        “啊？”沐雪反应了十秒才明白过来，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大概……可能……也许吧……我当时也就随口一说，师兄不要太较真嘛！哈哈哈哈……”

        沐雪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生怕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抢过话筒便脱口而出。其实她那时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现在想想，也不知道会不会得罪基督教会的人。信教徒貌似都只认一个真神。

        叶凡劼瞅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了然的笑意：“下次如果你想引用名言名句，却不知道是谁说的，就说是马克·吐温说的。”

        沐雪眨巴着眼睛，没太明白大神的思路。

        晚上沐雪躺在床上玩手机，顺手查了查，这才知道自己被叶大神调侃了一番。不小心手一滑，手机啪的砸到了脸上。沐雪揉着酸痛的鼻子，忿忿地踢了好一会儿被子。

        如果你看到一句不错的话却不知道是谁说的，就说是我说的。——马克·吐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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