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师兄

琰荒一行人刚踏入发鸠之山，早早就围在山头的弟子们就向他们冲了过来。

        烛薇退走到一旁说道：“此行委派多谢二位相助，再一次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

        目送烛薇离开，琰荒正想转身询问容子屿有关于秘境的事情，回头却望见弟子们围着他讨论着什么。

        其中一弟子问：“容大师兄，这一次秘境你会来吗？”

        容子屿回答道：“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去了。”

        那弟子唏嘘：“可我们为了能在秘境中与容大师兄交手，苦练了好久呢！”

        容子屿轻笑一声，温柔地说道：“明日的秘境其余三守都会去，与他们比拼又何尝不好？况且这一次秘境最重要的，依旧是是否有人能取得浊清剑的认可。”

        待到他的话音落下，那群弟子们又在激烈地讨论着有关于秘境的话题，唯独被众人挤在外围地琰荒握紧拳头，眼神紧盯着容子屿。

        弟子们散开时琰荒已经在原地愣站了半个时辰，见容子屿身边空了位后立马上前问：“师兄！这次的秘境……你不去吗？”

        容子屿看了他一眼，回道：“嗯，在周家贸然用白虎挡住穷奇的攻击受到了反噬，我需要暂时闭关修炼下。”

        琰荒探上容子屿的脉搏，感觉到他身上出现灵力堵塞的情况，心感不妙：“既然如此，师兄还是先照顾好自己为好。不过师弟还有一事相请，不知师兄……”

        容子屿抽回了手，随后又说：“你说。”

        琰荒对上容子屿的眼睛，深吸了口气后才说道：“若我获得浊清剑的传承，师兄可要答应我一个要求，至于是什么我还没有想好，但是师弟保证绝不会是太过分的请求。”

        看着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容子屿回道：“浊清剑乃上古神兽之首白泽的传承物，想获得它的传承可不是易事，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我便答应你就是。”

        翌日，琰荒在容子屿传音的指引下抵达秘境结界前，他到时已有许多弟子在那等候，虽然肆心派门下宗门不多，但琰荒活了三世却一个都没有记住。

        深感些无聊，琰荒就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望着地上成群结队的蚂蚁发着呆。

        良久他听见头顶上传来声音：“小师弟这是在做什么？”

        抬头看去就对上一双碧蓝色的眼睛，琰荒几乎是一瞬间弹了起来，他毕恭毕敬地说道：“师弟琰荒，见过大师姐。”

        “不必这么客气。”师姐阿薰说道，“今日师兄叫我前来照看你，秘境里面危险重重，你需要多加小心……”

        琰荒思绪早已飘向远方，并没有仔细听到阿薰说了些什么，他对这个师姐没有大多的记忆，依稀只记得前两世自己还是帝君时，第一世把她扣下当奴，第二世将她随意赐婚。

        如今再次见到她，琰荒心中莫名生出百感交集，有些过意不去。

        “我说的，师弟可记清楚了？”阿薰的声音同容子屿一样又轻又柔，琰荒听着有些出神，随口就应了句“嗯”。

        与容子屿分隔才不过半日，琰荒的心只觉得空荡荡的，藏在衣袖里的手又握成了拳。

        “秘境就要开启了，你先随我来。”师姐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再次拉回。

        见她已经走远琰荒这才快步跟上随着她来到了结界前，二人刚站稳就听见天尊的声音响起：“诸位弟子，这次秘境开启后优先通过三守测试后获得浊清剑传承者，将自动纳入下一任四守的候选人。若这次秘境未能有弟子得到传承，秘境当中也有其他法器供弟子们选择，诸位可听清楚了？”

        琰荒问道：“师姐，自浊清剑问世以来可有人得到过传承？”

        阿薰摇头回答：“浊清剑传承并非易事，此剑乃百兽之首白泽的信物，得此剑者必须心怀善念，且前世今生从未做过恶事，方可得到传承。”

        琰荒听后愣在原地，得浊清剑认可需要前世今生从未作恶，回望自己前两世的所作所为，虽只针对容子屿一人，但烧杀抢掠的罪行他也做了其中之二二。

        想到这的琰荒心里不免得担心，自己先前信誓旦旦地同容子屿做了约定，如今看来想要获得浊清剑认可的几率大大降低，如今看来也只有放手一搏。

        看着天尊与掌门同时摆出阵法，那结界被缓缓打开后向天冲出一阵蓝光，周围的弟子们见状欢呼雀跃。

        随后掌门的声音响起：“诸位弟子，进入秘境后满一个时辰才能选择是否提前结束试练，现各方已经准备就绪，诸位弟子可以进去秘境当中。”

        见那群弟子如恶狼扑食般冲向秘境中，琰荒只是怂了怂肩膀后朝着宗主之位看去，唯独狱火宗的位置空荡荡的。

        不再多想，琰荒也踏入那秘境当中。

        此次秘境由妖族主持，琰荒前脚刚进入秘境，后脚便听见身后妖使者说道：“欢迎来到秘境考核，在这里弟子们可以选择药术修行，法术修行，以及浊清传承等考核……”

        琰荒打断他的话，说道：“请直接带我去参加浊清考核。”

        它说：“浊清考核存在丧命危险，请再慎重考虑。”

        琰荒转过身朝前方走去，再一次说道：“请直接带我去参加浊清考核。”

        随着妖使者来到了浊清考核场地，还未进入就听见那阵法里面传出弟子们一阵阵哀嚎声，听得一旁的妖使者不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琰荒觉得并没有什么，随后就听里面有人说道：“堂堂肆心派弟子连这一小会都坚持不下，还妄想得到传承？倒不如赶紧爬出去继续修炼，来年再战！”

        那人语气恶狠，琰荒认得那声音的主人，是四守之一的猎杖之主，夜暮。

        “多谢使者带路，我要去参加考核了。”琰荒转身谢过使者后，毅然决然地踏入阵法内。

        踏入阵法中，只见那正中央的浊清剑骤然见焕发出的黑光，冲得琰荒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听到夜暮说道：“这位不就是大师兄特意安排来的小师弟？”

        琰荒揉了揉发疼的眼睛，回：“正是弟子。”

        站在一旁的黑袍人也说：“既然能让大师兄亲自举荐而来，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这人琰荒也识得，被四界冠予塔罗牌师名号的塔罗之主，落凌。

        琰荒说道：“还请前辈们指教，今日是师弟第一次进入秘境当中参加浊清考核，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悉……”

        夜暮打断道：“只要在我们任意一人手中坚持上一柱香的时间，方可尝试与浊清剑传承对接。”

        琰荒听后顿悟，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世界阿薰，随后说道：“原来如此，那请师兄师姐们一同出手吧。”

        “疯了你？四守当中任意一守实力都超群，对付一个都够呛了，你还要三个？”躺在琰荒一旁的弟子惊呼。

        “对，我要一打三。”琰荒召出佩剑，坚定地说。

        夜暮握紧了手中的手杖对准琰荒。下一秒那手杖瞬间化作千万根细针向琰荒冲去，吓得躺在地上的弟子们急忙退散。

        琰荒一边跑一边挥舞着剑打下细针，眼看着就要接近夜暮时，却被脚下莫名出现的阵法定了身。

        视线收回，琰荒看到前方的落凌挥了挥手中正在燃烧的纸牌。

        琰荒一咬牙，将剑直直立在塔罗阵上强行破开，转身抽出佩剑打下四周落下的细针，而后再一次朝着夜暮攻去。

        这一次夜暮收回细针化成手杖，迎面挡住琰荒砍下的剑，二人以剑化形、以身化盾打了起来，招招凶猛无比。

        “没想到师兄举荐的小师弟，居然还有点意思。”夜暮抬杖挡下琰荒的剑，说道，“琰荒，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待在他身边。”

        “我本就是师兄的师弟，待这一块合情合理，又怎需要你来亲自鉴定？”琰荒闪到他身后再一次落剑。

        夜暮轻而易举地挡下砍下来的剑，说道：“我只是对师弟不太放心，毕竟在狱火宗你是唯一一个因为在魔界而侥幸存活的弟子，自然得由我来亲自鉴定。”

        琰荒借力跃到夜暮身前，看着那一柱香已经燃烧了大半截，不与他废话而再一次冲了过去。

        这一次的夜暮连连后退几步，琰荒抬头就瞧见在空中的阿薰与落凌已经合阵，塔罗阵中瞬间打出一条神龙的虚影。

        琰荒站稳了脚步，那神龙以极快的速度向他冲了过来，随后一龙一剑碰撞在一起，产生的灵力波动震倒了许多弟子，连琰荒自己也未能幸免。

        眼看着那柱香即将燃烧殆尽，琰荒操纵灵力，让原先残留在佩剑上的神火猛然燃烧了起来，那神龙虚影瞬间被打退了几步。

        残留的神火所爆发出的能量让琰荒一个不稳，踉跄地摔倒在地。

        站在一旁的夜暮鼓了几下掌说道：“甚好。”

        琰荒捂着胸口起身说道：“我可能算做是通过了你们的考核？”

        夜暮看了他一眼，不情愿地说：“当然算。”

        琰荒见他们让出了一条路路，收起佩剑朝着浊清剑走去，握住那剑柄后瞬间感觉到天旋地转。

        “只有必须心怀善念，且前世今生从未做过恶事的人才能得到浊清的认可与传承。”阿薰的声音在琰荒的脑海里响起，这让他猛然感觉到恐慌无比。

        “铮——”一声古琴声在混乱中响起。

        琰荒还未来得及多想，那古琴声弹奏的旋律愈发激烈，震得他头昏脑胀，周围瞬间开始变化起来，晃得琰荒睁不开眼。

        耳边的古琴声停止，琰荒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身处于前世的宫殿当中，他抬头便对上了坐在皇椅上靖烽帝君的眼睛。

        而此刻，偌大的宫殿内只有他们二人。

        琰荒边按摩着太阳穴边站起身，随后听见靖烽帝君问道：“你为何不杀了容子屿？这一世你拥有了在他身边那么多的时间与机会，为何不杀了他？！”

        琰荒放下手而后不语，盯着他向自己走了过来，命令般地对自己说：“杀了容子屿。”

        “如果我说不呢，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命令我？”琰荒退后几步站远了些，语气冷冷地说道。

        “他杀了狱火宗那么多弟子，包括救你我性命的恩人师尊也死了，他难道不该死吗？”靖烽帝君一把拎起琰荒的衣领吼道。

        “前两世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如今的我有些师兄护着疼着，不像你这般孤零零地坐在宫殿当中。我确实痛恨容子屿屠了同门与师尊，可我前两世活的不如这一世，我恨他但我也不愿再失去他。”琰荒抽出佩剑砍向他的手，后者将他往地上一丢躲过了攻击。

        帝君琰荒瞟了一眼地上的剑痕，说道：“那也不过是你自己的幻想罢了，容子屿迟早有一天会发现你的心思，把你赶出宗门，待到那时你就如我这般一无所有。”

        “他不会的，我宁愿活在他带给我的幻想当中，也不愿像你这般。”

        靖烽帝君一脚踢向琰荒胸口处，鲜血从口中猛烈地喷出，将自己雪白色的宗袍染红。

        靖烽帝君说：“杀了容子屿，美人与江山我都可以给你。”

        琰荒没有回答，方才挨得那一击让自己疼得够呛，眼前的景象再一次变得朦胧起来，隐隐听见靖烽帝君大喊：“过去的历史再次重演，再一次让容子屿的死在自己，眼前岂不乐哉？”

        前两世自己确实只想着如何折磨死容子屿，却两世都因为他的死而感到落寞，仔细想来自己从来都没有因为他的死而觉得快活过。

        ……

        琰荒猛得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那浊清剑开始散发着大量的黑光，他才意识到方才那只是浊清剑给他制造的幻境。

        “呵。”琰荒轻笑一声，紧紧握住那浊清剑的剑柄，手腕处猛得发力将它抽了出来。

        看着手里的浊清剑，琰荒有些难以置信。

        “浊清剑还居然肯认你作了主？！”一旁的弟子们惊呼。

        琰荒却傻愣在原地看着那把黑剑，自己的确前世做了恶事，但如今象征着向善的浊清剑却认可了自己。

        师姐阿薰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既然得到了浊清的认可，理应当高兴才对，怎么一副惆怅的样子？”

        琰荒愣在原地，手中捧着剑呆呆地看着她。

        阿薰笑着继续说：“师兄同我说，他很期待你能获得浊清的认可与传承，如今你真的得到了它的认可，想必师兄听到会很高兴。”

        这一次琰荒动了动身子，他将浊清剑小心翼翼地系在腰间，随后对着他们说道：“多谢诸位前辈助力，师弟我……”

        夜暮抬手打断他，说：“我们没觉得你能获得传承，要谢的话就去谢你师兄吧。”

        浊清剑认可主一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肆心派，掌门与天尊得知讯息后兴奋不已，派人宣召他前来大殿议事——但从秘境出来后，他就如同蒸发一般在肆心派寻不到踪迹。

        而此时众人皆寻的琰荒，在容子屿闭关的山头前已经等候了好几日，每日将浊清剑捧在手里擦拭着，时不时还会转头确认容子屿是否出来了。

        秘境结束后半月，琰荒再一次坐在山头前等候容子屿出关。

        待到落日余晖时，本以为容子屿今日还是不会出关，琰荒起身扫掉身上的落叶就想离开，身后突然间响起容子屿的声音：“阿荒？”

        琰荒猛得转身，看见容子屿站在眼前，心跳不自主地加快，他急忙解下腰间的浊清剑，送到容子屿面前说道：“师兄，我……”

        “浊清认主了。”容子屿说，“在闭关时我有听到你师姐的传讯。”

        琰荒收回佩剑，上前一步才把上容子屿的脉搏，确认他灵力运转顺利后，悬着的那颗心才落了下来。

        容子屿将手抽回，说道：“我已无大碍了，先回宗门吧。”

        见容子屿错身而过，琰荒急忙拉住他，小心翼翼地问：：“先前师兄答应我的，可还记得？”

        “你想好了？”容子屿反问。

        琰荒低下了头，回答：“嗯。”

        “要什么？”容子屿问，“我想应该没有什么比获得浊清剑认可外，还要再好的东西了。”

        “有！有的！”琰荒突然喊道，随后将容子屿拉入怀中，对着他的唇间狠狠地吻了下去。

        容子屿脸上闪过错愕的表情，伸手推了推他却反被琰荒拉住了手，待到琰荒退回时容子屿脑袋还是一片空白，

        “师兄，我还要。”琰荒伸出两根手指着他的嘴巴，说道，“

        “变本加厉。”容子屿打下琰荒的手，对上他那焦灼的目光，叹口气后无奈地说，“就一次。”

        琰荒点头如捣蒜，眼神一直紧盯着容子屿，只见他抬起两根手指按在他自己的嘴唇上，挺留片刻后又伸到自己的嘴唇上，轻轻一压。

        看着容子屿涨红了的脸，琰荒忍不住笑出了一点声音，随后将他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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