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病中生情

范玉恩回到家，才发现自己的字画忘记带着了，那是陈叔最宝贵的一幅画，说是自己儿子不懂欣赏，自己留着太多字画也无聊，就想着送些给其他喜欢的人，范玉恩没成想看着在窗户边的影子，一直抖抖索索的，像是蹲麻了腿，就只剩下想笑和满脑子陈佑安委身躲着的样子了，拖延了些时间，结果忘记拿了，哎，果然不能有捉弄人的心啊。

        那天陈佑安和范玉恩分开后，就没有见面了，直到上早朝，陈佑安看到熟悉的身影，是范玉恩，朝堂上又是关于是否现在就出发征战西柔，陈佑安觉得无语，都是一群嘴上功夫的人，西柔实际势力不容小觑，回头看看范玉恩，范玉恩老老实实的站在后面，不说话，就看着满朝文武吵吵闹闹，烦，陈佑安觉得很烦，范玉恩终于说话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说法，在不知道西柔是什么实力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下了早朝，范玉恩才看着好些，眉毛舒展开，也没有说什么，就这样一直处于平静状态，后来一转脸，就看到范玉恩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嘴角带着笑意，陈佑安看着眼前的人，笑着眉眼弯弯的，嘴角勾起来，就算是笑也很克制。

        范玉恩一直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看，这让他很不舒服，但是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就想着赶紧离开。

        回去的路上，陈佑安看到范玉恩又坐上了马车，骑着马赶到范玉恩面前，“范大人留步，”马车停下，里面的人连帘子都没有掀开，陈佑安有些不解，自己不过是看了他几眼，干嘛啊，生气？“大男人天天生气啊，还要人哄吗？”心里话说出来了？“不是，范大人，我不是，没有这个意思，”范玉恩哼了一声，让马夫赶车，陈佑安看着手里的字画，又说了一句，“范大人，在我们边塞时，马车只有女子才坐，范大人这个脾气秉性，实在是符合马车，”说完就把字画收起来，本来想着，只要范玉恩打开车帘就和他道歉加送字画呢，没想到脾气这么丑。

        在车里坐着的范玉恩也有些搞不懂自己，陈佑安好像也没有什么错，怎么自己今天就是没有控制住的生气了呢？陈佑安这种孩子脾气，自己分明最清楚了，最忌讳的就是呛他，顺着来怎么都好说，算了，下次见面和陈佑安好好说话。

        天气越来越冷了，范玉恩的老毛病又犯了，咳嗽手脚冰冷，下人拿热水棉被也没用，又是一连几天没有上朝。

        陈佑安以前接触的范玉恩并不多，只知道他是很厉害的人，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是个百姓称赞的好官，但是现在和范玉恩接触，才觉得这人并不好接触，或者是好相处，但是不好接触吧。

        又过了几天，父亲正派人送药包给范玉恩，被陈佑安看到，想到好几天都没有范玉恩的消息了，陈佑安有些担心，不如趁这个机会，去和范大人好好相处吧，认个错。

        等陈佑安进屋子，才发现范玉恩的房间很大，也很暖和，炉火烧的正旺，榻上的人裹着辈子，“咳咳，鸢九，把桌子上的热水递给我，”说话的是范玉恩，鼻音很重，从被窝里传出来的声音有些小，陈佑安没有听清，凑近了些，捏着嗓子说：“大人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榻上的人竟然没有听出什么，“把桌子上的热水给我，嗓子干干的，”哦，这次听清了，陈佑安把桌子上的热水拿的近些，又过去想要扶起范玉恩，还没有等他说话，范玉恩就说：“你回屋吧，我自己来，”嗯？范大人连生病都这样省心？

        陈佑恩没有搭理，把手往被子里钻，“嗯？你干什么？”陈佑安的手本来就热热的，摸到范玉恩后背，感觉烫烫的，“陈佑安，你干嘛，我不用，不用你，鸢九呢？鸢九，”陈佑安把他按在被窝里，范玉恩烧的迷迷糊糊的，软软的挣扎几下就放手了。

        看着范玉恩，脸和嘴巴都是红红的，眼睛微微睁开，睫毛还带着眼泪，湿湿的，微微颤着，鼻尖也是红红的，头发散落着，亵衣领口开着，范大人身上也是这样白白的，啧啧啧，真是一幅美画啊，比山水画好看多了，陈佑安想抽自己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么多。

        陈佑安只顾着把照顾病人，没有注意到门外的鸢九，鸢九端着热水，正惊讶的看着屋内的将军，那个范玉恩明面不交好的陈佑安。

        把范玉恩抱起来，靠在枕头上，端起热水就要喂，范玉恩迷迷糊糊的，根本没办法咽下去，发烧这么严重还逞强，不叫下人帮忙，自己好心还被制止，就该让他长长记性，正想着，范玉恩就往自己身上拱，“陈佑安，佑安，你不要动，我不舒服，”陈佑安以为他醒了，把双手摊开，“不是，范大人，您看清楚啊，我没有乱动乱摸，”“我好冷啊，又有些热，陈，陈佑安，你身上好凉，”说着就把手伸过来。

        我去，范大人，您是大人啊，手往哪摸的？“范大人？范大人，您醒了没？喝点热水吧，”范玉恩好像感觉舒服些，闭着眼喝了下去，头靠在陈佑安肩上，嘴角也湿湿的。

        陈佑安这会很煎熬，从来没被人这么亲近的抱着，现在被一个高冷的范大人紧紧抱住，陈佑安连喘气都是轻轻的，只喘半口，怀里的人已经睡熟了，身上还是热热的，皮肤相接触的地方已经汗湿了，黏黏糊糊的，反正是范玉恩生病了，而且自己老爹总是嘱咐自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是范玉恩主动抱过来的，那就委屈点吧。

        陈佑安把外衣脱了，怀里的人只是哼唧了几句就又睡了，往脖子那钻，“范大人，您只是发烧生病，等醒了不会失忆，这可是你主动的，我大义灭自己，配合你治病，”说完就抱着范玉恩躺下。

        等范玉恩身子没有那么烫了，陈佑安把衣服穿上，打算去看看伺候范玉恩的人到底在干什么，穿好衣服，把范玉恩的亵衣穿好，被角掖起来，起身去院子里。

        院子里没有人，走到厨房才看到一个婆子在烧水，陈佑安走过去问：“知道你家大人生病了吗？”“回大人，知道，他不让我进屋伺候，都是鸢九在管这些，”陈佑安环顾一周，没有看到其他人，“那鸢九呢？”“刚刚端着热水，说大人要擦身子，到现在都没回来，”“知道了，你忙吧。”

        从厨房出来，陈佑安往假山那走，定在一个小洞前面，很隐秘，洞口不大，旁边还有几根小棍做的标记，陈佑安觉得这不是简单的小洞，伸手拿出里面的东西，被什么咬了一口，像是有毒，没顾得了这个，就打开小盒子，盒子里是一个小罐子，罐子沉沉的，打开看是一粒一粒的药丸，没有味道，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顺手倒了几颗在手里，把盒子封好放回原处。

        不一会，陈佑安看到一个小丫头往范玉恩屋子里走，就赶紧跟了过去，那丫头为范玉恩把了把脉，就把袖子里的纸包打开，往药汤里倒进去一些东西，黑黑的，可能就是自已在假山那里找到的东西，等她把这些都做好，范玉恩刚好醒了，“鸢九，你刚刚去哪了？”“回大人，我就去看看丰婆婆有没有熬好药，给您端来了，您趁热喝了吧，”不等陈佑安进去阻止，范玉恩已经全部喝完了，“鸢九，我有些累，你回去吧。”

        等鸢九出去，范玉恩就赶紧把药都吐出来，陈佑安走进来，递过杯子，“范大人，给你水，”“这水有毒，”“我的水，放心喝吧，”范玉恩接过水杯，把嘴巴涮干净了坐正。

        “佑安？你怎么来了？”范玉恩刚刚烧的很，以为自己出现幻觉，梦到陈佑安抱着自己，不愿意醒过来，“我要是不来，怕是你的下人要造反谋杀主子呢，”范玉恩倒是没有很惊讶，“哦，谁啊，谁要谋杀我？”“你真不知道还是装的？你这么聪明不会猜不出吧，”“嗯？”“你要是猜不出，我看不起你，”“那你看不起我吧，”“范大人，我说的很正经，”“我不正经？”“不是，你最正经了，”这都说的啥啥啥啊，不对，范玉恩在扯开话题。

        “范玉恩，你老实说，是不是发现了鸢九不对劲？”“是，”“那为什么不处理她？”“没到时间，”“还没到时间？她想要毒死你啊，”“我知道，”范玉恩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陈佑安火大，知道，这人什么都知道，但是就是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不和我说？”范玉恩盯着他看了一会，“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告诉你？”“你，我想知道，”范玉恩咳嗽几声，吐出几口血，陈佑安有些着急，自己逼他那么紧干嘛啊，他范玉恩就是一个文人，弱不禁风的文人，大声说话都生怕吓着他，自己都没搞明白，问他做什么？

        “佑安，事已至此，我也不想瞒你了，”范玉恩说完有咳嗽几声，拉住陈佑安伸过来的手，“佑安，现在天下并不太平，圣上势力其实已经被架空，邢太尉掌控大量兵权，朝堂多数人都与他有来往，不少官员不愿同流合污的也早早辞官，你觉得，你我是不是他们下一个目标？”陈佑安想要抱着他，被他轻轻推开，手悬在半空，最后垂了下来，“范玉恩，我知道现在的局势，只是我真的不愿意这样想，在边塞的三年，我见过太多流离失所的人，也见过太多塞外的美景，如果可以一直维持这样和谐的景象，我宁愿装睡，”“佑安，我知道，比起一直在安宁里的人，见过战争的人，才最珍惜，”不愧是文人，真会说话。

        “怎么处置她？范大人？”“先观察，”范玉恩说完又咳嗽几声，陈佑安赶紧过去扶住他，“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咳出血？你身子怎么了？我父亲带给你的药到底是什么药？”“没什么，”范玉恩不想告诉谁自己的病，不治之症，告诉谁也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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