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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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那小子那么强，”真一郎傻笑，一点都没有卖弟弟的愧疚感：“不保护可爱的女孩子不就可惜了嘛！”
“真好呀，这臭小子有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当朋友。”
“为什么我身边都是些五大三粗的臭男人，每天就知道打架，唉。”
真一郎夸张的表情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刚刚严肃的氛围仿佛不复存在。
眼前的少年很擅长把控气氛，为了哄我开心，竟做出如此有失不良身份的夸张表演。
倒是他的弟弟，居然还能纹丝不动地睡着。
虽然两人是兄弟，但是性格却截然不同。哥哥看上去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却总是能够直入人的内心，他很通透，仿佛什么都知道。
弟弟还是个孩子，看上去很强，但也仅仅只是个孩子。
-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最后真一郎说的话。
如果能让万次郎保护我……
杀害我的东京卍会从事各种各样肮脏的勾当，光凭我一人是没办法与之抗衡的，上辈子就是最好的证据。
万次郎现在还很小，就已经超出普通人的强了，如果把他拉隆当警察，一定会是对抗东卍的不错战力。
但是，真的要把那个孩子卷进来吗？
我并不想伤害那个孩子。
我握紧妈妈牵着我等红绿灯的手。
“怎么了吗，梦子。”
妈妈依旧那么温柔。
“没事，妈妈。”
不，真正的问题不在这，这一世的我真的需要复仇吗？
我调查东卍的初衷是为了帮助我的后辈。
东卍是一个可怕的犯罪组织，处理不好的话会牵连身边的人。
老实说，我很怕。
不管是上辈子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是现在。
我已经牵不到上辈子母亲的手了，这一次我同样也不想失去她。还有身边那些我珍视的人，那些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的人。
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太过激进了，其实没必要复仇的不是吗？
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正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要远离东京卍会，不和他们扯上关系不就行了。
没有必要去冒险的。
这样的话，我的家人，后辈的姐姐，万次郎……不就可以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吗。
虽然知道这很理想主义，但是眼下，对于学习空手道还一筹莫展的我来说却是新的方向。
打不过还不能逃吗……
-
遗憾的是，
远离东卍的想法，很快就破碎了。
放学后，我按照往常一样来到佐野道馆进行学习。
我来的不算早，已经有些人在练习了。
只是今天，我看见了一个新面孔。
不同于男孩子，是一副青春可爱，散发着向日葵般灿烂香气的面孔。
一个女孩子，没有穿训练服，也许是第一次来也说不一定，有些扭捏地躲在门背后看着练习场上的男孩们，看上去年龄应该比我小。
是新同学！而且是女孩子！
我的吊车尾雷达正在哔哔哔的作响。
好开心好幸福，我终于可以不是全道场里最菜的那个了。
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我连忙上前和她搭话：“你叫什么名字？是新来的吗？我叫森中梦子，叫我梦子就好。”
女孩也许是被我的热情吓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是艾玛，我妹。”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万次郎说道。
“很遗憾她不是新同学，你还是最后一名哦。”
……
好好的小孩为什么长了张嘴。
我并不惊讶于万次郎会知道我心中所想，但是也不代表我会喜欢听别人说我不行这种话，尽管这是事实。
我没搭理万次郎，继续和面前的女孩说话：“你也是这个道馆家的孩子吗，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不是……”
“什么？”女孩的声音很小很轻，我完全没有听清。
“她是昨天才来的，你怎么可能见过。”
万次郎在一旁刷存在感。
艾玛似乎不太想夹在我和万次郎中间，低着头跑到房子里面。
而这时开始上课了，我和万次郎也只好先走到我们的位置上。
其实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家的大人只有佐野爷爷一个人。
万次郎的爸爸妈妈到哪里去了？
每当提起这个话题，万次郎总是毫不在意的说：“没有爸妈，只有爷爷。”
我看向艾玛跑远的方向。
那里是私人住房，学生不会去那里，很安静，也很寂寞。
对艾玛好奇的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
还没等休息时间，场地就跑来问那个小女孩的事。
我回头，艾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出来，露出个头，注视着道场。
“你们不是同一个妈妈啊？”
“名字和外国人似的。”
“对吧。”
两个笨蛋毫不忌讳别人，大大咧咧地讨论着。
刚想指责两人的我被点名去对打，怀着不安的念头，我回头看了看他们，但是没人注意到我。
果然。
等我结束训练回到原位时，艾玛正在大滴大滴地掉着眼泪。
我连忙在这两个口无遮拦的小子头上来了两拳。
以我的力气对他们来说应该也只是不痛不痒，但如果能让艾玛消消气的话就好了。
小孩子也有面子，更何况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庭广众之下抱着腿落泪，多多少少会引来旁人的目光。
怕艾玛更难过，我把她带到了厕所，帮她清洗。
艾玛哭得好伤心，像是被压垮最后一根弦一样地喊着妈妈，妈妈。
其实多多少少也能想象到，艾玛在来佐野家之前都经历了些什么。
我摸着艾玛的头，安慰着她。
“艾玛的头发软软的，和万次郎很像呢。”
“可是妈妈讨厌我。”
“这里有两个哥哥，还有爷爷，还有我们大家，爱着艾玛的人有那么多。”
“艾玛并不是孤独一个人哦。”
说着，我紧紧地抱住眼前的女孩。
艾玛吸了吸鼻子，头用力地埋在我的怀里。我回忆着生病时妈妈对我做的，轻轻地，慢慢地拍着艾玛的背。
渐渐地，怀里的抽泣声变得微弱，呼吸也开始平稳。
“梦子身上…香香的。”艾玛呢喃道：“好温暖。”
我想她大概是哭累了，赖在我怀里不肯离开。
上一世，后辈的姐姐去世那天，后辈也是哭得一塌糊涂，我也曾经这样给予他同样的拥抱。珍爱之人离去的痛苦和寂寞我是那么的熟悉。
“明天一起来道馆训练吧，我们两个一起。”
“嗯。”
我和艾玛拉勾。
-
为了履行和艾玛的约定，我今天来的格外早，道馆里没有一个人。
爷爷告诉我，万次郎和艾玛已经在道场里了。我甚至连书包都没放下，就向着道场走去。
“今天开始，我就是mikey了。”
“哥哥是mikey的话，妹妹叫艾玛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吧。”
拉开着推拉门，我听见万次郎的声音。
我愣在原地。
我以为还有很多时间。
还有很多时间让我喘息，还有很多时间让我变得强大，还有很多时间让我改变未来……
我还以为，这一世和上一世会有什么不同。
我突然感到后悔，为什么今天要一放学就来道场，为什么不在学校多留一会，为什么要来道馆。
现实就是这样。
佐野万次郎就是那个mikey，那个东卍的总长。
稀咲开最后一枪的时候说过，下地狱的时候记得说是mikey害的你……这句话曾经一度在年幼时我的脑海里回响，伴随着枪声，刺眼的猩红，和那回头时的眼神，造就了还是婴孩时我的梦魇。
濒死前人的痛苦会消失吗，答案是不会，我非常的痛，非常非常的痛。从无数个夜晚中湿淋淋地惊醒，也无法忘记那穿透头骨的破碎感。
眼前这个孩子，捧着糖果和伙伴炫耀，困了倒头就睡，喜欢在我和别人说话时插嘴，随心所欲，但是还保有孩童的天真。
我一度说服自己，他不会是那个男人。
但是当从万次郎嘴里发出mikey的名字，我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冻结了一般，四肢冷得不像是自己的，控制不住，我跌倒在地上。
两人被我突然到来吓了一跳，万次郎连忙跑过走廊，从廊台上跳下来，把我扶起。
我控制住下意识想要推开他的手，现在的万次郎和那个东卍的万次郎是不一样的。我不断地告诉自己，即使他们是同一个人，但是他现在还只是孩子，我没有理由对他这么做。
艾玛也从道场里走了出来，眼角含着泪光，笑着说：“我又没在意名字。”
和昨天哭得心碎的样子不同，艾玛的笑容非常好看。
我突然意识到，万次郎改名mikey是为了艾玛，为了让艾玛不再那么特别，为了和她成为一家人……我一直都把万次郎当作是孩子，这会儿又感觉到小孩子的成长速度是无法预估的。
顿时间，想要万次郎不要叫mikey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现在只是事情的开始，我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现在的处境。
不过是名字而已，我心里默念。
远离东卍的计划已经不可能了，来到佐野道馆的第一天，这个计划就已经宣告失败。
但这不意味着就到此为止。其实这也是好事，东卍的总长mikey在我的身边，就代表着还有机会。只要细心引导，便还有机会把他掰正。
“不会吧，站在平地上也会摔倒吗？”万次郎即使嘴上还在损我，扶起我的手却很温柔。
艾玛也从廊台上跑下来，围着我看有没有受伤。
两个黄糊糊的脑袋晃得我眼晕，我借着万次郎的力气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并告诉他们没事。
……
八岁的这一年，我正式与mikey和艾玛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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