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月夜行刺（后续）

当爱斯梅拉达终于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身上披着一块破布遮住肩膀，而手脚都被皮带绑在了一把木椅上。她抬起头，惊恐地环顾四周，瞥见小山羊嘉莉正被牢牢地拴在房间另一角的石柱上。

        整间空屋里一片死寂，只听得见清晰的滴水声与嘶哑的风声回荡在老旧风蚀的石壁间。室内仅有的一盏小油灯吐出星星点点昏黄的光，晦暗飘忽；墙角与地面因常年的阴暗与潮湿而长满了青苔，洼陷里全是渗出的脏水与泥污——显然，从来没有人去清理过这间荒废的小室。

        爱斯梅拉达不知道，这是巴黎法庭的地下审讯室。

        可怜的姑娘险些又被吓得晕了过去，经过先前一系列风波的打击，她实在是难以再经受眼下这副人间所不该具有的景象的折磨。

        “这究竟是哪里？救命！谁来救救我！…”

        而那只小山羊跪在尘污里，一向洁白的毛也被沾脏了不少。

        没有人会来救她，她的尖叫声只惊醒了那藏匿在黑暗中的一双残暴而冰冷的眼睛。

        一道令爱斯梅拉达脊背发凉的声音回荡在空屋内：

        “谋害队长的女巫，你的审判在明天。”

        而小山羊也如同被冻住了一般，叫唤不出声。

        正当爱斯梅拉达因恐惧而发愣时，那地狱的使臣送来了一则更为令人绝望的消息：

        “依据先例，”

        “等待女巫与杀人凶手的，是绞刑架。”

        ……

        此时此刻，街头一隅。

        ……

        小约翰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清醒过来的。

        他在醉梦里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是秋夜的冷风扫遍了他全身；当他哆嗦着睁开眼睛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头底下正枕着一堆流出了汁液的烂白菜梗，而有一个醉鬼也正拿他的肚皮当枕头，呼呼大睡着。

        约翰迷蒙着眼，见对方的衣衫破烂，似乎是个乞丐。

        此刻天色正处于将明未明之态，地平线上已经隐约显出了一小片鱼肚白，几颗挂在天边还没有落下的善良星星正以无比怜悯的目光注视着这个被弃置街头的可怜大学生。

        他的身旁是小巷颓圮的破砖墙、随地扔得到处都是的草枕头和一群互相枕藉着的叫花子，四面都充斥着腐烂与败坏的味道。

        约翰竭力摇晃着脑袋，想使自己的意识清晰一些；过了很久，他才隐隐约约忆起了昨夜里发生的部分片段——

        “哎呀！我的好兄弟，你这可不厚道…哪天我要是碰到一个漂亮姑娘，那我可必然会…”

        “呃，反基督的大学生，但愿您妈的肠子把您绞死！…”

        接着，约翰便感到自己被猛地一甩。他滑倒在墙上，软绵绵地躺在奥古斯丁街的石板地上，随后又被人用脚拨弄到了一个草枕头上，将头枕上了一堆白菜梗的斜坡…

        而他在彻底陷入昏睡的前一瞬，耳畔似乎传来了孚比斯扬长而去的呼喊声：

        “再见，朋友！愿你在穷人的枕头上也能做富人的梦！”

        “要是有魔鬼的车子路过把您捡去，那是活该！…”

        ……

        接着，约翰又模糊地想起孚比斯讨去了自己钱袋里的最后一枚钱币；他下意识地一摸口袋，那枚金埃居果然已经不见了。

        讽刺的是，得到了那枚金埃居的孚比斯最后不仅把他甩到了路边的烂白菜梗枕头上，还给他送上了“诚挚而美好的祝福”…

        小约翰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得苍凉又嘲谑。

        ……

        “留意你身边的那些''朋友''，能陪你饮酒作乐、表面风光的，不一定是什么好人。”

        “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光鲜的''朋友''，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们的内心深处装着什么…”

        兄长的谆谆教诲在他的脑海里迸裂开来。

        ……

        “呵，''我的好兄弟孚比斯''，这可就是你不厚道了。”

        约翰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暗自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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