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真的太好

语言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有时候，哪怕就一句话，也能兵不血刃。

        但，有的时候，纵然你巧舌如簧，长篇大论，句句生花，也单薄的可笑，甚至连一缕风刮过耳边，也不如。

        知道孩子没有保住的时候，程安第一个念头就是，她不能让时意知道。

        哪怕她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但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它要是落下了，真的，会把时意彻底给压垮的。

        在时意还没有醒过来之前，她想了很多，在时意没有觉察到不对劲的时候，她想能瞒多久是多久，哪怕就是十分钟，一分钟，她也要瞒。

        都怪她这张嘴，怎么就这么快！

        想着，程安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真是挺用力的，清脆的一声，都传到了病房外边的走廊上，程安是一点余力都没留，脸颊上当时就露出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五指分明。

        但是现在时意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在那一声脆响里，她最后的一丝期望也被打得粉碎。

        孩子，没了，

        眼前一黑。

        她的孩子，她曾幻想过无数次，却调皮的选在她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来到她的身边，陪了她许久的宝贝，就这么没了？

        她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都还不知道他长得是什么样子，他就这么离开了？

        还是无法相信。

        情绪翻滚，喉头涌上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时意咳了一声，竟生生咳出了一口血来。

        刺眼的红，溅落在干净雪白的床褥上，光是这强烈的颜色对比，就让人触目惊心。

        “小意？！”程安见状，什么乱糟糟的心思都没了，简直吓得魂飞魄散，朝时意扑过去，连腿都是软的。

        时意捂着心口喘气，她现在心疼得有些呼吸不上来，疼得眼泪都直往下掉。

        难受的如此厉害，却还是下意识朝程安摆手，“没事，我没事。”

        急促喘息，她呼吸间全是血腥味，就是强做镇定在强调，“真的，我没事的。”

        她无意识的蜷缩起身体，情绪已经崩溃了，动作却还是轻柔而克制的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想给孩子一个拥抱，这是她这几个月经常会做得动作。

        可是这一次，她却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孩子的存在了。

        失去重要的东西的恐慌感痛苦感越强烈，心里就跟被挖空了一大块似的。

        呼呼的风从里边穿过，吹着吹着，时意忽然低着头笑了起来，“这孩子，其实不生下来也好。”

        她的长发从肩头垂下来，恰好就遮挡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楚，只有声音传来，“不被期待的小孩，就算是生下来，也不会幸福的。”语气里有诡异的平静。

        程安心里跟着没由来的不安。

        时意却还是笑：“没了也好，没了，我的孩子，也就不用成为楼家的人了。”

        “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跟楼淮有任何牵扯，之前我还在发愁，如果这孩子真的生下来了该怎么办，现在可好了，孩子没保住……挺好，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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