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真的好苦

女人极轻的笑声在屋里响起，无端地诡异凄凉，楼淮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却还是眉目不动一副冷漠的样子，“不想我继续喂你，过一会儿记得自己把药喝了。等会儿我会再进来看看。”

        回应他的是时意又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撕心裂肺，揪着心咳完，她又发出了那样怪异的笑声，然后引起另一阵的咳嗽，如此反复，像是疯了，又像是在用一种另类而刻意的方式自我折磨。

        她伏在地上半晌，没觉察楼淮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胳膊撑着墙起身时，房间里已经空了，一片安静，有的只是她的呼吸声。

        安静的让她有些……窒息。

        时意的目光落在桌上，空空的粥碗被楼淮放回了桌上，旁边还有颜色鲜亮清爽可口的小菜，跟一碗浓黑的中药。

        淡淡的苦涩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是她最不喜欢的味道，时意皱了皱眉，耳边响起男人的威胁，伸手用力抹掉唇边被米粒粘住皮肉的不适感，走过去端起了药。

        药放得有点凉了，两口喝掉，划过喉咙也咂摸不出来都用了什么药材，时意抿抿唇，呵出一口气，带着一股怪味，她垂下眸，看着碗底一点细碎的药渣，好一会儿，低低自语了一句，“好苦。”

        真的好苦。

        跟喝了整整一碗的黄连一样，从喉咙一直苦到了五脏六腑里，苦的她都想掉眼泪。

        ……

        大概是这一天晚上经历了太多，时意没有意外的做了噩梦，不过这个噩梦跟以前的不太一样，有楼淮的刺激，她梦里全是楼淮端着碗硬要灌她的场景，各种毒药，能穿肠烂肚那种，一碗碗往她嘴里灌。

        她在梦里，分不清现实虚幻，甚至像是感受到了真实的疼痛感，那些看颜色就很诡异的汤药，灌进她的嘴里，流进她的鼻子里，呛得她难受，她拼了命的挣扎，男人的那双手却铁铸的一样，连半分都没被她挣开，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吐出一句带着浓浓一股苦涩中药味的话来，她对着眼前这个就连生气都那么好看的男人说：“楼淮，你想我死吗？”

        因为我把明筝推下去了，所以，为了给她出气，你是真的想要我死，是吗？

        “我想知道，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为什么能这么硬，又为什么能这么狠？”好歹夫妻一场，好歹相识六年，就算真是块石头，没有情，我对你也有过救命之恩，你总该有点感激吧？

        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梦境是没什么逻辑可言的，这话问出口，眼前场面变换，男人俊美成熟的面容，忽然被大片的光亮所吞噬……

        她的视线模糊起来，一瞬间什么都看不清，却像是听到了有风在耳边呼啸过去，有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就这么娇气，就是喝个药都能想到生死上？你高烧不退，我恨不得能以身代之，舍不得看你难受，怎么会想往里边加黄连，还把你活活苦死？嗯？”

        “你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自己想想，这话说得傻不傻……好了，别气了，过来，张嘴……”

        一只手伸到了嘴边，她不自觉地张口，却似乎感觉到有甜意在舌尖化开。

        是水果糖。

        水蜜桃味的。

        她一怔，微瞪圆了眼睛，看见一双温柔带笑的眼睛，“乖乖喝药的小朋友有奖励，怎么样，甜吗？”

        鼻尖被什么给蹭了一下，下意识咬住那颗糖，嘎嘣一声，碎了，满嘴像炸开了星星，尝到的都是甜味。

        很甜。

        他在她耳边说：“要快点好起来啊，我不喜欢看你难受的样子，惟愿我的小公主，一生无病无痛，哪怕用我的命来换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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