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记忆片段（4）

笪梓呓一时又被他噎的没话说。

        索性转过头低头摆弄手机，随后西訾酋也将身子摆正拿起手机打字，不知道给谁发了条信息，似乎很简短。

        他收起手机的瞬间笪梓呓偷偷往他那边瞟了一眼，随后马上就收回了目光。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西訾酋换了个外套，是一件深蓝色的棒球服，看上去很有少年感，跟刚才穿黑色风衣时的风格迥然不同。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不是很恰当，他本来就是计算机专业，这种公开课他来上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要是因为听了别人的话就说他是来凑热闹，岂不是让他觉得自己非常关注他。

        她快速地往那边瞟了两眼，然后往他那边蹭了蹭，“那个……”

        “我刚才说的话你别放心上，我、我瞎说的。”

        西訾酋又拿起手机打字，漫不经心地回了她一句，“你刚才说话了？”

        笪梓呓略微有点儿懵，这是什么情况，给自己台阶下？

        “嗯？”

        西訾酋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继续说：“如果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到，不好意思，或许……”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pardon？”

        笪梓呓摇了摇头，“那、那算了。”

        “那书我还没看完，别把书签弄掉。”西訾酋出声提醒。

        笪梓呓闻言往书上看，这内容……

        怎么这么熟悉。

        她猛地把书合上看了眼封面，是她自己的书，她再次把书打开，发现书里面夹着一张机票。

        这是书签？

        竟然拿机票当书签，文化人都这么不拘小节？

        她心里想着，突然看到这是一张从岐咎到宣南的机票，而且是三年前的。

        三年前……

        2015年，她默默算着，应该是她刚刚上大一那一年。

        她突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点开微博，搜索蓦水超话，她点进去翻了翻，发现他是今年才回的宣南大，大四下学期。

        他去法国是当交换生，回宣南倒是能理解，可是2015年的时候他应该在法国，那时候正是开学季。

        甚至可以说，他没理由来宣南。

        她把手机屏幕调暗了些，点到蓦水微博主页，他的头像是一个泡泡，像是放大了很多倍的图片，看不清后面的背景是什么，她往下翻，翻了几条，都是他的小说推广和官方消息，不出所料，没有什么日常。

        在往下翻就要关注他才能看到，她没想那么多，顺手就点了个关注。

        翻着翻着就到了2016年的微博，相比今年的来说，没有什么本质性差别。

        本来觉得没什么意思，她随意划了两下刚要退出就发现一张图片，点开，是他的书刚刚出版时拍的照片，书的旁边放着几张机票，都是从岐咎到宣南的，时间分别是2015、2016年。

        每一个年份都有两张。

        上面的时间是10月18。

        这两次都是当天来当天半夜的飞机就飞了回去。

        恰好，那一天是笪梓呓的生日，2015年的生日是她跟笪孜乔在家里面过的，她尤其记得，那是她在宣南过得第一个生日，两个人在家里涮了火锅。

        第二年，是她和笪孜乔一起去了宣南的游乐场，他们还去了鬼屋，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进鬼屋，当时就吓哭在里面了，后来还是一个工作人员带她走出来的。

        那一晚上，她吓得没敢关灯。

        “你手机来信息了。”笪梓呓猛地回过神，打开微信。

        突然发现不太对，她把手上的书还给西訾酋，然后逼问他：“你偷看我手机。”

        西訾酋目不斜视地盯着ppt，“看你在发呆，好心提醒。”

        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但他还是偷看自己的手机了啊，在没有她允许的情况下。

        她步步紧逼，接着说：“那你这叫……”她嗯了一声，似乎是在思考，“偷窥隐私。”

        西訾酋面不改色的转过头，眼神有些犀利，又有点儿……

        反正笪梓呓形容不出来他这种奇奇怪怪的眼神。

        简单来说，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吵着买玩具的三岁小孩。

        “那你想怎么办？”

        他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笪梓呓的处理方案，他接着说，“报个警？还是，打官司？”

        听了他这话，笪梓呓觉得自己在因为这事费口舌，显得她像一个得理不饶人的。

        索性拿起手机回信息，“你当我没说话，刚刚在放屁。”

        西訾酋被她说的话逗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笪梓呓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笪孜乔给发的信息。

        点开微信。

        不出所料。

        笪孜乔：【姐，你几点下课？】

        笪孜乔：【姐，待会儿的party你一定要来。】

        笪孜乔：【姐，你千万要来，千万千万千万。】

        笪梓呓已经能想到如果今天她不去，回到家该怎么受到笪孜乔的折磨了，于是她一口答应了下来。

        笪孜乔发送了一条语音。

        “我去我去，祖宗，我六点四十下课，您能别给我发信息了吗？”

        她发出去才发觉自己刚才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大，此时此刻周围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

        她立马把手机放到包里，一动也不动了。

        直到大多数人都没再看她时她才深呼了一口气，她立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好还好，摸上去不是那么烫。

        这场面见多了，她都觉得自己快能免疫了。

        剩下这半节课没闹出什么令人窒息的事，一旁的西訾酋也意外的安静，一直在给别人发消息，时不时还乐两声。

        她忽然想起那时候的采访，西訾酋的那句，“我有喜欢的人。”

        应该是在跟自己喜欢的人聊天吧。

        教授说下课那一瞬间课堂上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一哄而散，等到西訾酋向外走的时候，课堂里面的人才陆陆续续地都往外走。

        笪梓呓实在是受不了跟这种风云人物在一起受万人瞩目的感觉，索性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往外走。

        她看了眼时间，才六点三十八，教授提前几分钟下了课，她刚走到楼梯口准备下楼，就听见手机在包里面响。

        她把手机拿出来接通电话。

        “姐，下课了吧，给你发位置，就在咱们学校旁边，速来。”

        一句话说完，怕她拒绝似的，急忙就挂了电话。

        随后她就收到了定位。

        她边往下走边看定位，是学校旁边一家比较有名的韩式炸鸡店，24小时营业那种，宣南大的学生联谊都比较喜欢去这家店，据说是环境好，很有氛围感。

        这功夫雨似乎小了些，天还是那么阴，她打开伞往学校外面走，宣南大不在市中心，偏市北，学校旁边有很多小商铺，附近有很多小巷子，大多商铺都开在巷子里。

        她来来回回绕了几圈才看到那个炸鸡店。

        店面不算太大，但有上下两层，里面是暖光，她戴着眼镜，能看见里面的人还挺多。

        她把雨伞合上推门进去，跟店员说了一声找人，在店里看了一圈也没看到笪孜乔人。

        她拿出手机发微信。

        【你人呢？我到了。】

        她等了两分钟，笪孜乔没回她，索性给他发了个语音聊天。

        语音接通了，笪孜乔那边非常吵，还有酒瓶相碰的声音。

        “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等等啊姐。”

        可能是笪孜乔换了个位置，那边听上去才没那么吵。

        “姐，你等会儿，我叫人下去接你，等会儿啊。”

        她又被笪孜乔挂了电话。

        炸鸡店迎门进去就是通二楼的楼梯，她顺着楼梯一边往楼上走，到了拐角处有些狭窄，迎面也过来一个人，她侧过身子想让那人先过去。

        “干嘛呢？走啊？”

        她抬头看，西訾酋正在她上两个台阶处居高临下地看她。

        他怎么也在？

        从笪梓呓的方向上来了几个人，西訾酋下了一个台阶伸手将笪梓呓拽到自己身边，给那几个人让路。

        等那几个人从他们俩身边过去，西訾酋才松开手，盯着她问：“发什么呆？挡路了。”

        “哦哦。”她又往边上靠了些。

        西訾酋转过身往楼上走，“给谁让呢，人都过去了。”

        笪梓呓握拳敲了敲自己脑袋，低声嘀咕：“笪梓呓，你这什么脑子，这时候发什么呆，脸都丢没了。”

        她小跑两步咬牙跟了上去。

        西訾酋比她高了很多，跟在他身后顶多只能看见他的后背，她快走了两步，跟在西訾酋身边，出声找了个话题，“你来接我的？”

        “是。”

        “你也是来联谊的？”

        “是。”

        “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

        空气仿佛凝滞了两秒。

        “是。”

        ……

        笪梓呓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还没来得及解析他这个‘是’的意思，抬腿就追了上去。

        也不知道一共几个人，笪梓呓没忍住数了数，大概有七八个，他们的桌子在角落，是一个长桌。

        笪孜乔正拿着酒瓶往嘴里灌，西訾酋走到他身后咳咳了两声。

        他一口把那一大杯啤酒一饮而尽，看的笪梓呓微微蹙眉。

        他把酒杯放下转过身走到笪梓呓身边给她拽到自己旁边，“姐，你坐这。”笪梓呓坐在笪孜乔身边，看了看桌子上的人，微微颔首。

        刚刚来了她就注意到了这堆人里面有一个女孩子长得还算不错，见西訾酋过来之后立马拿出口红补妆。

        她的口红色色号偏红，穿着一件黑色吊带裙，齐头发，右胳膊上有一串英文字母纹身，字体歪曲，看不清纹的是什么。

        “姐、姐，你脸怎么又这么红。”

        “啊？”笪梓呓的思绪被他一句话拉了回来，她瞪了笪孜乔一眼，压低声音。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参加不了这种场合，你……”

        “姐，此话不能这么讲，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不交朋友吧，你打算赖我一辈子啊，你看看你亲爱的弟弟给你带了这么多帅哥哥，你可别忘了，我虽然比你小，可也是你的师哥呢。”

        笪梓呓伸手掐了他胳膊一下。

        笪孜乔顿时呲牙咧口，“姐，你掐我干嘛？”

        笪梓呓假笑着看他，语气可不是那么友好，“笪孜乔，是不是一周没揍你，你有点儿上房揭瓦？”

        他双手合十，冲笪梓呓低了低头，“错了错了姐。”他靠近笪梓呓小声道：“姐，你看着这么多人呢，都是我朋友，你给我留点儿面行不行，算我求你。”

        “也不是不行，一周辣炒年糕。”

        “行行行，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笪梓呓心满意足地收了手，一周的晚饭有着落了。

        而一边的笪孜乔冲着刚刚挨掐的地方吹气，还心疼自己的钱包。

        本来他刚刚考虑到笪梓呓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也就没有跟别人介绍她，这功夫报复心作祟，一拍桌子，两只手把笪梓呓拽起来搭着她肩膀乐呵呵地给大家介绍，“兄弟们，这是我姐，她叫笪梓呓，大家都照顾着点儿，她喝不了多少酒。”

        笪梓呓偏头看他，狠狠瞪了他一眼，跟他打口语，“你有病啊。”

        笪孜乔被骂了也不恼，冲她挑了个眉，乐呵地回话：“你有药？”

        他松开手，往酒杯里面灌了大半瓶啤酒，“来来来，咱们继续。”笪梓呓感觉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轻轻吐了口气，然后坐下来低头看手机，点开关上，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她抬头就一定会对上其他人的目光，所以干脆用这个方式屏蔽外界信息。

        笪梓呓是靠着桌边坐的，桌子的另一边是一个长沙发，一个穿着黑衬衫的男生往她那边瞟了几眼，然后从一边拿了个小酒杯给她倒了点儿红酒。

        他站起来往那边走了两步，在她旁边坐下，把酒杯放在她面前，喝了口手里的酒，往前凑了些，“小学妹，手机屏幕有什么看头，陪师哥喝点儿。”

        笪梓呓把手机屏幕摁灭，抬头，那人离她很近，她猛地站起来，摆了摆手，拒绝道：“我不会喝酒。”

        笪孜乔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盯着看了半天，见那个男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才放下心转过去继续喝。

        笪梓呓把椅子往后拽了些，然后坐下来。

        那男生也没强求，笑着耸了耸肩，说：“那算了。”然后起身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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