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短发

我不知道我现在身在何处，甚至在这个时候我还有些头晕脑眩，我微弱的呼吸着，试图将眼睛睁开一些。

        但是，我感觉那不是累，但我确实是睁不开眼睛，我只是感觉到有一簇微弱的火苗从远处而来，那簇火苗飘扬在空中，就像是一团鬼火一般，直到那簇火苗就清晰的晃动在了我眼前。

        “醒醒，醒醒，小伙子你怎么睡在地上啊，这样很容易着凉的啊。”出现在我身边的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她掌着微弱的油灯，从远处而来。

        我艰难的睁开眼睛，头依旧还在疼痛，我似乎是记不清很多的事情，我为什么会睡在地上，这个连我都不知道。

        是昨天午夜买醉了吗？或许有着这个可能性。

        但是，眼前的一幕却为什么如此熟悉，残根断璧的建筑，硝烟弥漫的城市。

        到处，都是遗留下着一股大战过后的狼藉。

        在我眼前的是一个身穿棉衣裤的老奶奶，老奶奶手里拖着一盏油灯，她不断的用手遮挡在火苗前面，生怕一点点的风就能把油灯熄灭。

        有那么一瞬，这个年老的老婆婆被我误以成我音信全无的奶奶。

        在她们脸上各自都流露出一种关爱的神情，这让我对这个及时出现的老奶奶有了一种依赖的感觉。

        似乎所有的老奶奶都是留着这种短发，满头白色的短发彰显着无限的精力。

        慈祥的老奶奶将我搀起，我捂着兀自疼痛的头，感觉眼前的一切如梦如幻。

        天空依旧是那种颜色，像是阴天，却又像是晚上，总之天空阴沉黑暗，就像随时都会有着一场暴雨来袭。

        “这是哪里？”我不得不问，这是每个人都会拥有的危机意识。

        老奶奶的脸上皱纹密布，不过身体看上去却是硬朗。

        “你是从外面来的吧？”老奶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却是问出了一个我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我……我……。”我支支吾吾，我已经忘记了我是谁，更何况我是从何而来，我努力的试图回忆，但我只能记得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我记得自己在一个黑色的漩涡里遨游了很久，就像是在梦中一样，只是梦醒之后，我却忘记了一切。

        眼前的这一切场景让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这里的建筑残破不堪，犹如大战之后留下的废墟，但这些建筑的风格却是后现代的，虽然我不记得很多事情，但我总感觉这些建筑是存在于未来的。

        因为这些建筑在我的记忆里没有出现，当然这些也不会是属于过去的。

        这里是被遗弃的文明。

        “这是云镇。”老奶奶终于在很久之后回答了我的第一个问题。

        “云镇？”我怅然若失，这个名字我是闻所未闻，看来这与我的记忆无关，或许我就从来就没有认识过这个城镇。

        “小伙子你没有地方去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走，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了个什么事情也有个照应。”

        老奶奶的邀请顺势而来，我犹豫了一下，遵从了她的好意。

        老奶奶手中的油灯一直没有熄灭，她将油灯小心翼翼的呵护在手心之中，油灯忽明忽暗，但始终还是苟延残喘着。

        她在前领路，走的很是缓慢。

        她时不时的就会回头嘱咐我一句，“就在前面。”

        这句话我从开始到现在至少已经听了五遍，但前面一直还没有到达，头疼依然没有减弱，我将注意力渐渐从这里转移，我尽量去看看身边或者更远的地方，因为只有这样，我才难感觉头痛不再那么难以坚持。

        行走在这条狼藉的街道上，两旁的建筑残破不堪，就好像这里经历了一场地震，从此这里再也无法恢复以前的繁华。

        “对了，老奶奶怎么回去那里？”我称呼她为老奶奶，边走边问，这是我现在才好奇的地方，既然老奶奶的家里迟迟不到，那她为何会出现在发现我的地方，毕竟这之间还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存在。

        老奶奶拖着沉重的步伐好像走了很久，家里就在前面却一直迟迟不见，不过我很快就静下心来，或许是我太过急躁了，这段距离也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长。

        不知转个几个街道，也不知穿过几座废弃的大厦，我不明白这里到底是经历了一场浩劫还是被什么肆虐过，没有其它的痕迹遗留下来，只有这些残破的建筑没有得到清理。

        知道老奶奶在一栋大厦前停下时，她终于是心满意足的回眸一笑，“就在这上面了。”她指了指这栋大厦之上。

        眼前的这栋大厦虽然也经历了创伤，但基本上还是保存完好的，高达数十层的建筑在这里随处可见，这栋也算是其中一座没有损坏严重的。

        老奶奶然后沿着楼梯上去，我仰头看了看大厦的高度，猜测着老奶奶会住在几楼，毕竟一个年事已高的老奶奶是不提倡爬楼的。

        大厦的出口处有着几排升降电梯，但因为大厦损坏的缘故，这些电梯自然也不能幸免，所以为了安全这些快捷的交通设备都也被遗弃了。

        只是我还一直有个疑问，从路边清醒过来，似乎沿途我也没有见到其他人的出现，“老奶奶，这里不会就你一个人吧？”

        一路上都是很黑，如果不是老奶奶手中的油灯，或许黑灯瞎火的上楼更加危险。

        老奶奶还在爬着楼梯，对于老年人来说这是一项危险的运动，所以她此刻头也不回，“不是，这里有还有很多的居民。”

        “那老奶奶是一个人住吗？”

        “不，我还有一个孙女，她和我住在一起。”老奶奶可能是爬楼累了，说话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力不从心。

        “那其他人呢？”我不禁追问。

        “早死了！”老奶奶冷冷的讲，似乎我的问题让她身心难受。

        我心里却咯噔一下，我扶着扶手而上，等到我也是有些体力不支的时候，老奶奶终于是停在了一扇防盗门前，这是一栋群居的大楼，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了一组数字。

        402！

        这似乎是一个单元的房间，但我很快就不以为意，因为我面前的这扇大门没有任何标示，老奶奶轻车熟路，很容易就回答了自己的家里。

        而且我还注意到，在这一层的房间似乎大多数是敞开的，偶尔的惊鸿一瞥，我能看见这些房间里面似乎久违打理。

        这些也是被遗弃的房子，我想。

        正在思忖间，老奶奶把她自家的大门打开了，她邀请着我进入。

        我暗自犹豫，这一路也太荒唐了，我居然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跟着一个老太太回到了人家的家里，是我太掉以轻心了，还是我一直就觉得老奶奶平易近人，没有恶意。

        我忍住还在头痛的脑袋，用力的甩了甩，希望把这些小气的想法甩出脑外。

        老奶奶的家是四室一厅，家里布置得当，一尘不染。

        房子里依然没有灯火，应该说整个城市都没有电灯，阴沉的天空下一片漆黑，各个角落都是死寂一片。

        “小伙子去这间房间里休息一下吧！我也有些累了，我也得休息休息才行。”老奶奶进门就指着其中的一间房间，看来老奶奶毕竟是人老了，有很多的事情已经不能与年轻人相提并论。

        老奶奶将手中的油灯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不知怎的，这簇微火依然是摇摆不定，始终没有安稳的迹象。

        我无法拒绝老奶奶的好意，犹豫了一下，“那老奶奶也休息吧！”

        就这样，我终于是睡在了一张高床软枕上面，顿时浓浓的困意席卷而来，我没有坚持住这种身体的负荷，瞬间就一睡不起。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感觉自己辗转反侧，虽然这里极为的舒服，但我依旧是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好像我有着一段睡醒的时间，我能感觉到就在眼前站在一个人，但是就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做梦，这种感觉如梦如幻，不像真实的感觉。

        我醒了又是睡着，我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但每次醒来房间里依旧是漆黑一片，天还没有亮，所以我只能接着去睡。

        直到，我再也无法睡着。

        我醒来后天还是漆黑，我的头依旧还有些痛，但这已不是之前的那种疼痛，我知道这是因为睡眠太久的缘故导致。

        我倚靠着床头，为了让自己不再难受我用双手轻揉着脑袋，这时，面前好像真有着什么东西出现。

        我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我用手在床头柜边摸索，希望能找到一些可用的东西。

        运气不错，我心满意足，总算能找到这根手电筒，通过我的手感我能确定。

        我急急忙忙的把手电筒摸索的打开，还好，还有电。

        手电筒的光束直达面前，同时一团光亮反射而来，刺得我眼睛还有些不太适应。

        直到我看清面前是一个少女的身影时，我心中既是恐慌又是疑虑。

        少女穿着长裙坐在梳妆台前，一头乌黑的长发笔直垂下，她此刻真正梳头。

        晚上梳头？这也太那个啥吧！

        我心中稍稍安定，或许这个少女就是老奶奶口中的孙女吧，都怪这个倒退的时代，竟连电灯这种必需品也被省略掉了，不过即便是这样也不需晚上来梳头啊！何况这里还有着一个人呢，我想。

        或许还是因为没有电灯的缘故吧，她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她奶奶会安排一个外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吧。

        不过，当我看到那面反射着手电筒光束的镜子时，我将原先设想的一切都尽数的忽略掉。

        我同时也没来由的心跳不已，我按住自己的心脉，希望这样能缓解我心中的恐慌。

        因为镜子里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庞，她是那个老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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