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盛宴

门前一个个摆放整齐的饭碗，一支支燃烧着的香火。

        我看着眼前烟雾缭绕的走廊，迟疑了一会，紧接着向那人影追去。

        我来到楼下，人影走的太快，已经是失去了踪迹。

        我还没得及询问他一下，好不容易才见到了一个出门的人就这样失去了踪迹。

        我叹了口气，顺势坐在了楼梯之上。

        回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脑中那个女孩的身影一直挥之不去，她去了哪里，她回到了家里吗？她的身体恢复了吗？

        我无法做出猜测，但我希望她能好好地。

        思绪涌上心头的时候总是无可回避，我又想起了家里的爷爷和妹妹，然后又想起了平妃，只是最后我都没有记起我的寿命已不到三年。

        我唉声叹气，现在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我从腰间拿出这意外获得的手电筒，无聊把玩，或许这有这个的存在才会证明那些奇遇不是梦境。

        光束来回摇曳，这是一柄变化多端的武器，但只有变成手电筒才会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身后传来了声音。

        “你这小伙子看着面生，你是哪里来的？”

        我闻言愣了一下，声音是从楼梯阁间传来的，我想了一下，觉得应该是刚才没有追上的那个人。

        我向楼梯的背面走去，发现此时他正蹲在地上抽烟，而他的面前是他顺便带过来的那只饭碗。

        可能是手电筒的光束引起了他的注意吧，要知道这支手电筒的光线分外明亮一些，比起这楼梯间的灯光要更胜一筹。

        他像是有心事，他蹲在地上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有话说但就是一直不去出口。

        “嗯，我是林家村的人。”

        “林家村？嗯，没听过！”他吐了口烟，将地上的饭碗又挪动了个位置。

        “那你听过仙木村吗？”我又乘胜追击的问。

        “不知道。”这次回答的更加干脆。

        我们一个站着一个蹲着，说话感觉费力费时。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换了个话题，后面的疑问也最终没有出口。

        但他似乎是明白我所问的问题，他竟主动给我说明，“老婆不喜欢我在屋子里抽烟。”

        我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之前对我的视而不见和现在的忧心忡忡，在我看来，他的确有着心事。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这是我基本的礼貌。

        “李元，我看你比我小的多，你如果不在意的话就叫我声李叔吧。”这个忧心忡忡的中年男人示好道。

        我们互作介绍，彼此认识。

        我们攀谈了一会，我便直转正题，“李叔，你们这村子是不是在搞开发啊？”

        “可不是，这都有半年的动静了，每天敲敲打打，吵得人不得安生。”李叔吐掉烟屁股，又重新续上一根，语气之中明显有着抱怨。

        “既然是开发这些也都避免不了，只是我很好奇，李叔面前的这碗饭是怎么回事？还有我看大家的家门口都摆着这些东西，难道说这罗家集有着什么特殊的日子。”我这是我此刻最想知道的，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对这种事情总想刨根问底。

        “这些我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李叔突然站起，他扔掉那支刚刚才吸上几口的香烟，然后朝着那个饭碗拜了拜，然后转身上楼。

        突然反常的李叔看来是被我问到了他的禁忌，这时我也闭嘴不问，赶忙是向他追去，我今天的住宿还没有着落，好不容易有了个说话的人怎能轻易放走。

        可是这个不苟言笑的李叔是铁定的想把我甩掉，他匆忙上楼，我在后面不停追赶。

        “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把那些东西招惹回来吗？”我在后面急迫的喊道，逼不得已，我现在希望用这个坦诚的方法挽留住他。

        他听到了我的话，并且还停顿了一下，我还以为这个办法奏效了，没想到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突然垂头丧气起来，我料定他是知道我说的意思，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离开。

        我很纳闷，既然他知道了这种仪式的后果，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坚持。

        常年和这些鬼魂打交道，这种简单的仪式当然难不住我，民间许多人都会用这种方法怀念已故之人，虽然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思念之情，但他们都会选择在已故之人的灵前祷告，这样既解相思，又能令鬼魂不会轻易走动。

        而这里的村民却恰恰的违反了这个原则，他们把祭品设在自己的家门口，而这种行为所带来的后果也是不敢想象的，这种方法不仅有可能将死去的亲人召回家里，而且还可能吸引到那些路上的孤魂野鬼。

        如此一来，将家无宁日啊！

        李叔走的太快，虽然他不苟言笑，但我相信他对自己的家人是非常体贴的，他能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出门一次，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细节，但这足以看出他对家的热爱。

        我们相继上楼，一前一后拐进这条过道。

        我从拐角里走进这条过道之时，李叔已经是远超我很远的距离，而正是此刻，我有些茫然不解的看着眼前的这条过道。

        我追不上李叔了，因为现在在这条过道里面已经人满为患，老人，大人，小孩，老老少少百十来人，此刻他们已经把这整条过道给占据了。

        我一直觉得李叔的步伐有点快，我没有见到他是如何的穿越这堵人墙的，但最起码现在的这堵人墙已经成为了我们之间的障碍。

        我眼看着李叔走进了自己家的大门，但我却追逐不上。

        走廊里依旧还摆放着那些米饭，各有三根香火燃烧，这些都是各家各户摆在自家门前的祭品，我依旧还是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堂而皇之的去触犯禁忌。

        走廊里的人三三两两围在一起，但也有着个别的人单独存在，这些人现在就像是在参加这一场会议，人人都是主角。

        我没有特别的看向那个人，我不关心这些，现在我还依然把希望寄托在李叔的身上，所以我小心翼翼的挤过这人群，费尽力气的来到了李叔的家门口。

        我看了看四周无所谓的目光，觉得自己并没有引起他们的关注，所以我开始轻轻敲门。

        “李叔，开开门吧！”我边敲边叫，希望他能把门尽快打开。

        敲门没一会，李叔就把门打开了，“你还有事吗？”

        我尴尬一笑，“没事，就是我在这里也不认识什么人，李叔能不能让我在这里过一夜啊！”

        我一向都不会向别人求助，这一次可谓是逼不得已，李叔完全也是没有意料到我会有此等唐突要求，一时间竟吞吞吐吐起来。

        “这……。”他左右不是。

        “拜托了。”我继续哀求，我一直也不善于面对这种场面，此刻我已感觉到自己面红耳赤。

        尴尬的气氛一直都在持续，我从来都没有觉得等待竟会如此煎熬，李叔一直都在犹豫，我现在到期盼他能快些拒绝，至少我等会不必像现在这样尴尬。

        我目光都不敢与他对视，我深深的知道自己身上的弱点，但我一直都是无能为力，我把目光看向走廊，看向那群人，希望以此转移注意力能让我轻松一点。

        “老李，是谁啊？”这时，一个毫无预兆的声音立刻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尴尬。

        走出来的是女主人，李叔的发妻。

        “一个外地的小伙子。”李叔毫无隐瞒。

        “是你的同事吧！怎么让人站在外面啊，快进门来说话啊。”李叔的妻子展示出一个身为女主人的魅力，她热情好客，大概是把我误认为李叔的年轻同事。

        我局促不安的犹豫不决，进门的刹那，我突然感觉到走廊里的不对劲之处，不过这个感觉并没有深究，我便被李叔的妻子热情的迎进了屋内。

        进门之后我被安排坐下，李叔的妻子则去为客人准备茶水，这也是待客的基本礼仪。

        剩下我和李叔相对坐下，在别人家我也是比较拘束的，此时我就是这种坐立不安的状态。

        “家里的小孩呢？”我尽可能的让气氛自然一些。

        其实这也是我观察之后的结论，进门之后我会和大多数人一样首先参观这个陌生的环境，屋子里到处都是放置着年轻人喜欢的东西，变速车，篮球等等之类。

        我进门之后只见到李叔两夫妻，当然还有在角落里清理灰尘的老奶奶，显然这是一家三代同堂。

        “孩子们都去城里的外婆家住了，这几天我们老两口也落得清闲不少。”李叔没有在家里抽烟，这让我感觉到他无事可做了。

        “哦！”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话题，如果面前的人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宁可选择沉默。

        这样没话找话，实在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

        我的眼睛游离不定，最后停在了堂上的一张桌子之上，在那里，还供奉着一些东西。

        那不是佛像，而是一张遗像，遗像上是一位老奶奶精神的面孔。

        李叔有时也会问我几句，当他的问题一直没有得到答复之时，他不由疑惑的注视着我。

        只是，当他看到面前的这个小伙子变得面如死灰之时，他一直都是不明所以。

        因为我见到那个转过身来的老奶奶，她正是遗像中的那个人。

        我喃喃自语，“你家的亲人回来了。”

        李叔更加是摸不清头绪。

        “不，这里所有人的亲人们都回来了。”

        我有必要再补充一句，因为我突然知道了走廊上面的异样，如此拥挤的场面，竟然没有一丝声音。

        而那一碗饭三支香，也终于是起到了它们的作用。

        只是明知如此，他们为什么还会这么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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