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魂归故里

顾阿姨一家隐瞒了一些细节，正如我亲身经历的一样，他们也在某一天的晚上梦到了那个女鬼，那个女鬼一身红装的站在了大门处，而她并非孤身一人，在她的边上还牵着一个小孩，而这个小孩他们自然认得，可他们无法相信那会是他们的宝贝孙子和儿子。

        女鬼是来带走孩子的，尽管这只是一个梦境，但同样诡异的梦境出现在了几个人的身上，这使得他们不得不慎重对待，于是他们在多方打听后找到了我。

        可我的出现并未改变什么，我现在仅仅只能证明女鬼是真实存在着的，可是想再进一步，却无比困难。

        所以当我直截了当的把问题搬上台面之时，屋子里的气氛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罗贵更加大口的抽烟，顾阿姨坐在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而整个屋子里似乎也只有他们媳妇的状态要好一些，她只是仅仅有点不知所措。

        他们之所以有如此明显的反应显然也是我的直接所致，不过如此一来也证明了我的猜测是对的，她们有求于我却还有保留，可我是真心的想帮他们，如果她们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能坦诚相见，我想我也是爱莫能助了。

        “想好了吗？是隐瞒还是坦诚？你们做出决定吧！”

        当众人还沉浸在各自的情绪之中时，我给他们的缓冲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所以我也是让他们立刻做出抉择，可能这种做法比较残忍，但我却不想他们还在抱有幻想。

        屋子中的三个人还在犹豫，他们没有因为我给的压力而立刻表态，我给他们时间，因为我现在也在做出应对他们的决定，如果他们坦诚的话依然可以给予帮助，可是他们保留的话那我也只能是仁至义尽了。

        抉择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因为在你面对抉择之时已经无路可退，也就是你无论如何决定将来都会后悔，而你还必须非选出一个不可，而现在你要做的只能是那个决定能让你尽可能的承受，这种承受也是越小越好。

        当顾阿姨从地面站起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决定，罗贵不是一个可以做决定的人，所以她也一直只是在等待着妻子的最终决定。

        顾阿姨至此做的第一件事情却是将孙子回避，她喝令厨房门口的媳妇，“念君，你先把小福带进房里。”

        媳妇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紧接着慌慌张张的走到儿子身边，随即一边安抚一边劝说，“小福乖，跟妈妈回房间玩。”

        可是小孩似乎很不买账，“不，呜呜呜。”

        其实小孩一直就没有停止哭泣，尤其是有人搭理他的时候哭得就更凶了。

        眼前的这位母亲好像并不怎么合格，面对儿子的哭闹，她竟然像个新手一样手足无措，这可能是当婆婆的顾阿姨一手包办的结果吧，我暗自猜测。

        少妇对孩子不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也只有顾阿姨亲力亲为，顾阿姨首先对媳妇不满的抱怨了几句，然后又换上一副慈祥的面孔面对孙子，“小福乖，听奶奶的话，和妈妈回屋子里玩一会。”

        不说还好，一说孩子闹得更凶，而且这个撒娇的对象更是不二人选，所以孩子自然也像平时一样吵吵闹闹的。

        可是接下来顾阿姨却一反常态的把脸一沉，这回她竟然出乎意料的不再安抚孙子，不仅如此，她之后更是出言呵斥，“你这孩子这么这么不懂事，好说歹说不听，念君，你给我把他抱进房间。”

        突然起来的变故让少妇一愣，孩子更加是变本加厉的哭天抢地，可是少妇还是慎重对待了婆婆的决定，她再也不管儿子如何任性，她此刻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孩子带走，哪怕是孩子并不情愿，可这已经由不得他。

        孩子在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带离，即便是她们已经进入房间，但隔着门房依稀还能听见。

        屋子里只剩下三人，罗贵依旧还是不问世事，他宁可把心事藏在心里也不愿与人分享，顾阿姨为了自己之前没有坦诚而向往赔罪，她专门倒了一杯茶交到我的手中，而且之前光顾着照料孙子，以至于怠慢了客人。

        等重新落座之后，顾阿姨才开始自己的坦白。

        “其实我认识那个梦中的女鬼，而且还很熟。”

        我心情平复了一些，点了点头，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她叫刘小梅，四川人，她生前是一名纺织厂的女工。”

        像纺织厂这种机构在我们这里遍地都是，我心里一惊，她竟然不是本地人，但我知道这并不是我该发言的时候，所以我只得继续聆听。

        “七年前，我儿子和她有过一段关系，但那时他们还未到合法年龄，所以那段关系也只能是无疾而终。”

        顾阿姨说道这里还不忘评判了一句，“孩子嘛，做事总是不计较后果。”

        不过对于这点我倒没有什么惊讶，无论那个年代早恋都是一种平常的现象，何况我还没固步自封到反对这种作风的地步。

        “要怪只能是怪家门不幸，罗庄读不进书，所以我们两口子很早就让他结了婚，也不知道是他们夫妻俩谁出了问题，我的第一任媳妇竟然两年都过去了还没有怀上。”

        说到这里，顾阿姨忍不住叹了口气，几年前的事情她至今仍有遗憾。

        “现在这个小孩子挺可爱的……”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失落的长辈，所以我只能适当的提醒她现在的事实。

        “不不，你先听我说完。”顾阿姨打断了我的话，我也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应该有些偏差。

        顾阿姨继续说道，“罗庄在我们的坚持下与第一任妻子最终离婚，说实在的，我并不怎么遗憾，这不是因为她不能生育，而是我对她并不怎么满意，所以很快的我们又为儿子物色到了第二任妻子。”

        “就是现在的这位吗？”我试着询问，语气中有一丝明显的忐忑。

        “嗯。”顾阿姨简单直接的承认。“念君是一名幼师，家里也算是书香世家，我对她很满意。”

        满意？我却因此保持怀疑，顾阿姨对现在的媳妇可没表现出一点的满意，至少我还没有看到，在我的观察里，顾阿姨就是一个骨头里挑刺的恶婆婆，而她的媳妇却一直是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怎么，不信，不过这也难怪你会这样认为，其实我很满意现在的这个媳妇，她勤劳懂事，又善解人意，只是有一点不足，她脾气太好了一点，要说我不满意她的地方是她管不住自己的老公。”

        我讪讪一笑，如此一说这位少妇还真是无可挑剔，“是吗？她好像连自己的孩子也管不住吧。”

        我调侃道，老公和儿子都管教不住这可不是她的问题，要怪只能怪一个强势一个任性，这两样要让一个女人来应付还是真没办法。

        “也许吧。”顾阿姨笑得有些勉强，随即又自顾自道，“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对她太挑剔了，她做的已经很好了，可是我就是这种脾气，改也改不了，有时总是忍不住的数落她几句。”

        我暗暗欣慰，顾阿姨竟然坦诚到了这种地步，不过更难得的是她也有自知之明。

        不过这终究还是人家的家事，我也不好做出评判，因此只能缄默不语。

        “念君其实不是小福的生母，所以这也是那个女鬼之所以会出现的原因。”顾阿姨突然的回归正题。

        我闻言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难道你的孙子……那个女鬼，哦，我忘了她叫刘小梅，难道她才是你孙子的生母，所以她这是要带走自己的儿子。”

        说完连我自己也不敢肯定我的猜测是对的，这一切太曲折了一些，不过如此一来所以的疑问也能解释的清楚，无论女鬼出于何种目的，但与之纠缠的人必然有所关联，而且这一次还是一种集体撞邪事件，这就说明女鬼与顾阿姨一家有着深刻的关系。

        顾阿姨显然也想有始有终，她的故事才刚刚开了个头，有些过程与结局她还需逐步完善，所以她继续述说，“刘小梅十六岁的时候就怀了小福，那时我们想着不想将事情闹大，但我们当时也没有接受这个孩子的打算，所以我们给了她一笔钱想让她打掉。”

        说到这里，顾阿姨停顿了一下，显然事实与她的计划不符，不然的话她现在可能也就没有这个活蹦乱跳的孙子了。

        “还好她没有打掉，不然……，她一个外乡人，在这也无亲无故，她才十六岁，还是一个孩子，这个年龄经历了这种事情也只能是害怕吧，所以在她不知所措之时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引产时机，不得已，她产下了小福。”

        顾阿姨自顾自的说着，她好像陷入了自责与痛惜之中，昔日的事情让得她有些失落。

        “其实当时我们并没有接纳小福，即是他是我的亲孙子，可能这也是天意吧，天理循环，罗庄娶了两任老婆，但这两任老婆都没能够为老罗家开枝散叶，都说这是两个女人的问题，其实这我也清楚，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每天在外面厮混，或许出问题的是他自己也说不定。”

        说到最后，顾阿姨只有无尽的叹息。

        “所以你们最后只能把流落在外的孙子接到自己身边？”其实事实已经非常明显，我这样问也只想得到她的亲口证实而已。

        “我这也是为她好，她一个女孩子还没有嫁人，没有孩子在她身边只会是好事，我们还给了她一笔钱，何况小福始终还是老罗家的孙子，可她为什么最后还要……。”说到这里，顾阿姨已经不忍再说下去了，她至今还不明白刘小梅为什么还要自寻短见。

        我对此也只能是遗憾，刘小梅的死其实很早就能挽救，她也完全没有必要走到这最后一步，如果她和罗庄过早的初恋之后还能够修成正果，或许结局又是另外一种情形。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可能性又微乎其微，以顾阿姨的性格她可不会接受一个异地他乡的媳妇，现在的婚姻早已利益化，男女双方都在各自挑选，各取所需，女方注重男方的家庭状况，经济实力，工作能力，以及人品性格，而男方却关心女方的为人，脾性，清白，或许以顾阿姨的性格还要多考虑一点，这个未来的媳妇能不能给予儿子帮助。

        但无论怎样，刘小梅都不该轻视自己的生命，顾阿姨没有她同样的经历当然也无法明白她那骨肉分离的疼痛，而我更无法与她感同身受。

        虽然我理解，但我却无法感受，不过现在她的死因倒是其次，我只是有一点疑问，为什么死去多年的刘小梅为何直至今日才魂归故里。

        或许这才是我需要弄清楚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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