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毁灭

印象里的胡师抽烟喝酒说粗话，在他的身上还存在着诸多陋习，再加上他从来都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这让任何一个第一次见他的人都会认定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可胡师到底是不是农民，他不是，他从来都不干农活，他有着一份正经职业，在镇上的某条巷子里的一家小餐馆里，胡师担任主厨与跑堂，因为有一技之长，所以他更加随性。

        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他在做菜之余还有着另外一项技能，他会驱邪避鬼，有很多时候我都是依靠着他才逢凶化吉的。

        只是这个多才多艺的男子还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他依靠这项技能不断敛财，而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无利不起早，所以一切的报酬都是他应得的那部分。

        言归正传，胡师的出现极不寻常，因为此时的天色与环境，他的到来是必有因。

        “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带烟，没有我可要走入啦。”

        胡师对我略微抱怨，对于他的要求，我既未回应也未重视。

        胡师只是用眼神顺带扫过了不远处还停留着的道士，他不关心这个陌生人的去留，而陌生人却是恰恰相反，此时道士正紧紧的将前者盯着。

        “没有啊！不早说，走了。”胡师如疾风骤雨，他说完就发动胯下的车子，用力一蹬就开始离开。

        而我完完全全还处在莫名其妙之中，他的要求并不过分，但这种急躁却不符合他的个性，尔后我也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他这样的行为表明着他在逃避着什么。

        胡师骑着他的那辆破自行车东倒西歪的离开，他几次拼命的蹬动踏板，几次努力摆正车头的方向，这几种细节正是将他内心的急躁给显露无疑。

        “为什么你要来？为什么你又要走？”

        那一直紧紧盯着他的道士突然间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呃！”胡师没法装作没有听见，他停了下来，好像还在回味道士给予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在这？”道士问出第三个问题，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这都表明着道士对这个问题非常重视。

        被问的胡师好像还没有听懂，他反复在胯下的自行车上观察，这一刻他将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修理自行车上。

        “胡凤飞！你为什么不就此一直隐匿下去，你当你的闲云野鹤，为什么又要在我面前出现！”道士对着胡师质问，而这一刻他那始终平静的心终于是有了一些起伏。

        胡师还在钻研他的车子，因为刚才发动失利，他现在看起来只想找出原因。

        “你在守护这里，守护这里的蝼蚁，哈哈，可笑，可笑！”道士说完又笑了起来，对于对方的一再装聋作哑，他没有情绪，他的情绪波动只是因为自己的判断。

        “破车，关键时候掉链子。”胡师暗骂了一句，而后从车子上下来，随即将车子放在一边。

        胡师将没有及时走掉的责任归咎到了自己的车子之上，于是在他下车之后，他一连几脚都踹在了车子上面，尤其是最后的一次发泄，他举起严重变形的车子向外用力一振，刹那之间车子就被他丢在了，脚边，只是在脚边。

        只可惜他的力气有限，车子的重量不祥，他始终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嗨，小方，好久不见呢！”胡师打着哈哈，刚才他还在发泄怒气，转眼间他又变得嬉皮笑脸。

        好不容易正常了一段时间，胡师现在又变成了那个厚颜无耻的形象，果然还是本性难移。

        而我也听明白了，他们两个居然还是老相识。

        “小方……这个名字你配叫吗？”出乎意料的，道士对胡师的热情并不领情。

        道士没有给予对方面子，他也没有隐藏自己对胡师的反感。

        这是令人尴尬的一幕，自己的热情并没有引起对方的笑脸，反而还遭来一记白眼。

        可我还是低估了胡师的脸皮，他并没有因此而尴尬，相反，他还在厚颜无耻的争辩，“小方这个名字我是的确不配叫，那我该称呼你什么呢？方画，还是阿画，或者还是叫你以前我常叫的称呼，小师弟。”

        “你还是一点没变。”对于胡师的狡辩，道士只是回应了这一句。

        “我当然没变，而且你是我小师弟的事实也是无法改变的。”胡师不依不饶，他好像势要在口舌上与对方一争高下。

        “可是我改变了，现在的我再也不是那个善良到无知的少年。”道士平静的回应。

        “是吗？但这又怎样，可你也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师弟，这点事实还是改变不了的嘛。”胡师始终都在坚持着这一点。

        此时的胡师已经讲不通道理，他多多少少变得有些无赖起来，这是他的无耻之处，有些时候我偏偏还忍受不了他的这一点，可是现在他针对的对象不同，他的如此行为反而还能够打击到对面的敌人。

        “可你不配为我师兄，不是吗？”道士没有生气，更没有被激怒，他反而还心平气和的对胡师反问，他想让对方自己明白自己的不足。

        胡师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与其不去面对这个问题，“都是陈年往事了，还拿出来提个什么？”

        他用无耻的方法继续来逃避道士的问题。

        “既然你都说了，那你来这里干什么？破坏我的好事？还是要再欺负你的师弟一次？我想，你总该有个原因吧。”道士以牙还牙，他用自己的风趣来对垒胡师的幽默。

        道士的一番话让胡师另眼相看，他真的还观察了对方，这不是道士一贯的风格，所以一点的改变都让胡师觉得很不寻常。

        胡师用自己怪异的眼神看待对方，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师弟真的是变了，他不仅是样貌变得苍老了，连性情也大变了，而对方之前的那番话就是很好的证明，不管怎样，少年时代的师弟是不会用这种口气与自己说话的。

        凡事还得讲个尊卑，凭自己的辈分，胡师失望的看待这个师弟，这又是胡师另一个坚持，他是一个不拘礼数的人，可这并不代表别人也能不拘礼数。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胡师一本正经的说，好像也在此刻下定了某个决心似的。

        “你本来就是一个不会拐弯抹角的人。”道士认同了他的决定。

        “呵呵，也对。”胡师笑了一声，旋即正面面对，“司命盘乃镇压邪祟的神物，它的功能除了封闭这地狱与人间之间的漏洞之外，它还有着卫魂的作用，所以不管如何，司命盘不能离开原地。”

        道士对师兄的话琢磨了一下，然后才说道，“那又如何。”

        道士显然不接受这个理由，胡师的一番话还不能让他改变主意，况且这个问题他早就明白，之所以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刚开始的选择。

        “帝王陵的降魔剑，天地之渊的忏悔钟，和这封魔界的司命盘，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想齐集十二神魔器，如今这神魔器中已经有了两件在手，你今后还会去收集其他的神魔器，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当然，我需要这些神魔器，有朝一日我要利用这些神魔器来武装自己，这样一来我就有了与敌人抗衡的资格。”道士没必要隐瞒别人，他说的都是事实。

        “可你可有想过，神魔器之所以分布在世间各地，那是因为这些神魔器都肩负着自己的职责，就像此时的司命盘，他要功能是封锁地狱与阳间的漏洞的，而它一旦脱离自身的职责范围，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胡师详细的说道。

        道士听懂了他的话，可他却并不在乎这些，对他而言这些后果他恰恰是不会关心的，“那又怎样？”

        道士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相当于后果与神魔器本身，他只在意神魔器的归属，而非那些后果的出现。

        “我知道你不在乎众生的生死，更不会在乎任何人的安危，但你可有想过，失去束缚的漏洞只会不断扩张，而到某一时刻，那些原本微小的漏洞将变得无法愈合，照此下去，在这世间上会出现大大小小的各处漏洞，而这些漏洞的出现必将瓦解掉整个世界，由帝王陵开始，再到天地之渊，这两处地方已经被渲染吞没，如果这一次你再得逞的话，封魔界也将无法幸免，司命盘一旦离开岗位，在这地底之下，无数邪祟魔魂将会从这个漏洞中冲天而起，于是在这封魔界的地界内，先是林家村首当其冲的沦陷，再到整个八一乡，然后是市，省，一直向外不断扩散，直到阴魂占据完整个世间。”

        一番话胡师一气呵成，这是他少有的执着于某件事情之上，十几年间已是物是人非，他想让眼前这个师弟回心转意，但在此之前他必须让师弟认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道士的做法很可能就会毁灭掉这个世界。

        虽然他还处于起步阶段，但照此下去这种隐患将会越来越大。

        “可我并不在乎这些。”道士依然固执己见。

        胡师的一番话也并没有说服道士。

        “你已经败了，不是吗？”胡师不得不说出这个结果。

        他只是想让道士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已经没有资格再与自己一较高下，这不是一次劝说，而是一次认清事实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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