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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活死人


那两捆钱我推托了始终没接,刘翰宇也没坚持。

        按理说,肯找个比自己大二十来岁的人相处,在别人眼里不为钱势又为的是什么。我推托坚持不肯要,多少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笑话。可我总觉得我还没完全陷进去,头还露在外面,存着侥幸,事情没糟到底,也许还有救,顶天欠着人情慢慢还。不用别人救自己也能爬出来。

        一顿饭吃得酒酣耳热,半路上我去了趟卫生间。等到回来,两个人已结完帐,只等着我,见我回来便催着走。

        刘翰宇喝了酒不能开车,早预订好代驾,出了门把钥匙扔给司机,自己钻进副驾驶室里,打开车窗吸起烟来。

        上了车,我和高强并排坐着谁也不说话,规矩得像是坐在同一辆公车上的陌生人,偶尔相遇,沉默,板着脸不用寒暄,活在当下死于未来,仿佛一个转身便成永别。

        自从我拒绝了刘翰宇递过来的票子后,高强便始终一副莫测高深地样子。嘴巴抿成一条缝,憋着气封得严严的,活脱脱一颗即将爆裂的豆子。

        可我无法理会他,满脑子都是一杆秤在晃,一边是票子一边是债,摇摇摆摆,总是归拢不出个所以然来,闹得人心发慌。

        毛毛的月亮乌突突地追着车子走,路两边的街灯拢成一个光的隧道,车子穿行其间仿佛镀了层金,一溜烟地开着,很怕被贼惦记上似的飞快。

        代驾是个二百多斤的壮汉,突眼塌鼻肥唇,隔上一段时间,就要狠从肉球子一样的鼻子里喷出气来。总感觉这车子是靠他一路喷气喷着走的。火箭发射一样的震撼感,呼哧一声压抑得紧。

        我掐数着他喷气的次数,多一次就离家近一点。在我数到第三十六次时,才终于到了。

        我急急忙忙地跳下车,隔着车窗向车子里挥了挥手。“路上慢点开。”这话简直就是废话,多少有点恶心,可还必须得说。

        高强不再沉默,摇下车窗来对我说道。“快上去吧,早点休息……”

        刘翰宇也跟着嚷道。“我们在这里看着你……”

        我答应着转身进了门。不管背后何种眼光,没有留恋便走得利索。

        来到门前我把手伸到背包找钥匙,忽然感觉背包里多了一摞硬硬地东西,板板整整地位于背包的二层隔里。我用手捏了捏厚度和长度,心下明了,那两捆票子终究还是被塞给了我。

        一直到我把钥匙插入门锁,楼下的车子才闪着灯地开走了。

        时间掐算得真准!听到车子开走的声音,我的心里忽然凉凉的,和天上的月亮一样。

        “你回来啦!”背后的门咯噔一声打开,邻居张姐白着脸从门后探出身子来,隐约还像是在打着颤。

        张姐是个离婚的女人,独自带着孩子过日子,靠经营一爿小理发店过活。每日里都是早出晚归的,与我的作息不大一样。若不是今天出去回来得晚,想要和她碰上一面也不容易。

        “张姐,还没睡呀?”我一面与张姐打着招呼,一面弯下腰拾起刚才被惊掉在地上的钥匙,磕哒一声重新插回钥匙孔里。心里嘀咕着怎么倒好像在等我一样?

        可我与她不过邻居,交情上还没到她不等到我就没法睡的地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丫头呀,我想和你说件事,你可别害怕哈。本来我是不想同你讲的,可不讲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所以……”张姐说着从门里走了出来。身上穿着蓝色碎花半旧睡衣,赤脚趿着拖鞋,像是刚洗完脚,手里面正拿着快抹布不停地用手指绞着。

        “张姐,有事你就说吧……”往常这样的情景也出现过几回,都是抹不开地求我帮她哄孩子。今天难不成又是因为孩子他爸要来闹,她先来商量让我接回孩子照看,她自己躲出去等那个‘祸害’走了再回来。可这也与害怕搭不上边,到底是怎么了?

        “唉唉,这可让我怎么说好呢?宁可是我家那个死鬼来闹来,也比这个强呀……”张姐打着唉声,像是用了拼死地决心般抖着声地说道。“应惜……闹鬼了!”

        “啥?!”

        张姐见我一脸搞笑地表情怕我不信,瞪着眼压低了嗓音赶忙填了句。“是真的。”

        能被人看到的就不是鬼。我等着见鬼等了半年多都没见到,哪里就能让你见到呢?见张姐认真得紧,我也不好说什么,哼哼哈哈地打算开门进屋。

        “应惜呀,你别不信,要不然这深更半夜的,我是有多无聊才来同你说这个?”

        终究我的敷衍伤了张姐关切地心,惹得她不由得有点怨气。

        “那个鬼是与你有关的,要不我也不必守着等你了。喏,先把你手机上吴耽的照片借我瞧瞧,若是我看错了,你就当我发神经,什么也没说……”

        没防备有人会提及吴耽,利刃一样地割下来,疼得心颤颤地跳。

        恰在此时,我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电话铃透过薄薄地一层羊绒瞬间蔓延开来,刺耳地嘀零零声在楼梯间里回荡。似乎是夜幕下伸出的枯槁魔爪,在阶梯上疯狂地攀爬,突地窜起来直抓人心。我和张姐被惊得同时抖了一抖。

        我赶忙接起电话,是高强打来的,算是晚安电话。我胡乱应付几句撂了电话。翻出屏保递给张姐。

        屏保上的吴耽笑得阳光灿烂,雪白的牙齿,雪白的衬衫,一双亮亮的桃花眼站在青梅树下,是我俩初见时的模样。

        张姐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就惊叫了起来。

        “是他就是他!……”

        “我们的朋友小哪吒……”我在内心里狠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真没长心,呸!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正打算拿钥匙开门,突然觉得背后有人,转过身我就看到他吊死鬼一样站在四楼半的台阶上,铁青着脸看着我。幸好赶上我家那个祸害过来,由他护着我才敢进了屋。我虽然只见过他的照片可也有印象,吓得我听着声趴在猫眼上瞧了半天,也没见他下来过,后来我家祸害忍不住开门去看,你猜怎么着,连个影都没有,吓死我了!”张姐一面说一面用手拍着厚厚地胸脯子,看样子是吓得不轻。

        我被这诡异得言论惊得有点恍惚。接过张姐递回来的手机,接触到她冰凉的手指,她的恐惧随着也瞬间传了过来。联想起今天白天时的情景,我不免开始痴心妄想,难道他真的来找我了吗?惊喜、恐惧,排山倒海,我被这个想法骇得怔在了当场。

        “应惜,你确定他真的死了吗?……”看来鬼神还没有让张姐完全丧失对生死的认知,难免存疑。

        不知道站在原地有多久。许是几秒?几分钟?或是几个小时?张姐早已被她家的祸害拉回了屋,而我的祸害却回来找我了。

        世界静得可怕……

        我鼓足勇气打开房门,漆黑的屋子一如静谧的海,暗潮汹涌却又了无生息。我抬起发软的腿迈过门槛。

        “吴耽,是你么?是你回来了么?”我轻轻地关上门,神经已临界于崩溃点。

        不大的房间里没有回声……

        我站在门口迟疑着,既怕且惧,恨不得喝上口孟婆汤把曾经听过看过的鬼故事全忘掉,好能安心地迎接吴耽的归来。

        我狠咽了口唾沫,猛地打开灯,换下鞋进到屋里来来回回地细看了看,冷光亮屋,何来故人?

        吴耽回来了,难道有比这还重要的事情吗?还需要怕吗?我不断地问着自己,紧绷的神经开始松懈,冰凉的手脚开始回温。

        放松下心情我开始整理思绪,忽然张姐的那句‘应惜,你确定他真的死了吗?’的问话在脑内回荡开来。

        恐惧和愤怒是一切愚昧的源头,至少我是这样想的。待心情稍微平复,我换掉衣服穿上棉布睡衣,去到厨房里盥洗完毕,打开电脑开始上网。当我有想不明白的事情时,我便习惯做一些让自己能放松下来的事情,给自己时间慢慢捋顺。

        有时人的心真的很冷。从张姐对我说见到吴耽,到现在我能平静地坐在电脑前浏览网页,也不过是半个小时的事情。我甚至开始怀疑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爱过吴耽,就像现在我开始怀疑到底吴耽有没有真的去世一样。更可恨的是,背包里的那两捆票子也来捣乱。我必须得让思想集中,否则头脑里就会产生切换,从生死的问题切换成金钱问题。有时,金钱确实会涉及到生死,这是个令人寒心的问题。

        ‘stop!’有个小人举起了牌子,我决定服从。

        天涯、贴吧、莲蓬鬼话、心灵鸡汤、潘金莲与西门庆、梁山伯与祝英台,我在电脑前把自己的世界闹得人仰马翻乱七八糟。然后,在混沌中诞生了一个挥着大斧子的盘古,重新开辟了天地,终于有新的线索出现了,于是,我关上电脑,如同活死人一样上床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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