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遥远的真相

　　那样的寂静中，蕴安看到摇光微微动了动。
　　“你的招式依然没有进展呢。”低沉的仿佛要将人的意识都吸走的好听声音里，摇光在虚空中向蕴安走近，“你没有胜算。”
　　“你回来，就是想说这些废话的么。”
　　摇光抬头，露出美得惊人的脸庞。
　　“蕴安区能够打开隧道，你不知么。”
　　“轰”的一声巨响，黑暗中，竟是一个巨大的沙人一掌拍向摇光。
　　却不想摇光的周围立刻凝起了透明的冰层，那样巨大的力量居然没有给冰层形成一丝裂纹，反而将沙子形成的身体震的簌簌掉落，不到片刻已然坍塌。
　　蕴安似是早已料到，巨大的沙人接二连三的出现，一掌接一掌的拍向摇光的冰结界。
　　顷刻间，黑暗的空间里满是沙子流下的簌簌声音，围绕着摇光仿佛下了一场沙雨。
　　“你明知，这样拙劣的招式，是伤不到我的。”随着摇光清晰的声音，整片沙子竟开始凝结，随后整个空间都被透明的冰包裹住了！
　　巨大的冰块裹着沙子发出碎裂的声音，在两人身侧纷纷掉落，摇光轻易毁掉了蕴安的结界，“你若不想死，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
　　“我死也要死在这里。”
　　“呵。”完美的仿佛雕塑一般的男子轻缓的笑了，“你总是这么倔强……姐姐。”
　　姐姐？
　　弥讶异的瞪大眼睛。
　　蕴安竟然是摇光的姐姐？
　　“你还认我这个姐姐。”蕴安冷冷勾起嘴角，“真是可笑。”
　　“你不走么。”摇光垂下眸子，似是叹息。
　　随着这美丽的人叹息，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随之染上了悲伤的情绪。
　　弥看着，心里也叹息了。
　　虽然知道他的为人，但仍是会不想他难过啊。
　　这就是上天对他的厚爱么？
　　蕴安身侧，迅速凝起了一个巨大的沙人。
　　纤长的睫毛动了动。
　　待弥反应过来，摇光已然欺身攻到蕴安的身前。
　　若非蕴安的沙人反应极其迅捷，怕是那冰剑已刺中蕴安！
　　弥吃了一惊。
　　这个人怎么能如此善变？
　　对自己的姐姐竟也能突袭，下这样的狠手？
　　冰块再次将沙子冻住，大块的掉下去。
　　蕴安的结界完全被破坏掉了。
　　“你的沙子已经没用了。”摇光轻如微风般的话后，冰剑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斩向蕴安颈侧。
　　一道沙墙立起来，蕴安趁机瞬移出去。
　　然而那样逼人的寒气，居然在她的脸侧和颈侧形成了细小的冰渣。
　　蕴安伸手去拂，那冰渣没有融化和掉落，反而刺破了蕴安的手掌，伤口的血迅速凝起细小的冰粒。
　　弥见了指尖一弹，一只玫瑰花刺穿了蕴安的手腕！
　　蕴安狠狠蹙了下眉。
　　“我的花能让你的血液不冻结。”弥简单了解释了下，手指微并，又一支花出现在食指中指间，“蕴安，你还是同我配合吧。”
　　蕴安若有所思的看着宛若在手腕上绽放的血红色花朵，眼底雪亮的光芒倏然消失了，“弥，你不是他对手。”
　　“你是要我眼睁睁的看你送死了？”
　　蕴安凝了一只蜂鸟，飞向城堡方向。
　　“你要留遗书？”
　　蕴安淡淡看了眼弥，“求援。”
　　“我听说，魅族的六家族，凰家族已然被你取代了。”
　　摇光冷淡抬头，“我已经没有闲聊的兴致了。”
　　“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值得你回去。地位么？”
　　摇光轻轻笑了，随着他柔缓的笑容，周围似乎都燃起了明亮的光，耀的人睁不开眼睛。
　　“你说过的，你从未了解过我。”
　　蕴安眼底滑过暗沉的痛楚，“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今日都要死在这里了，你还是不能告诉我么？”
　　“她们怎么会放任你去死。”摇光漫不经心的看向城堡方向，“最是看不惯这种虚情假意……居然能骗得了这么多人。”
　　“你又如何断定她们是虚情假意。”蕴安盯着摇光，声音都有些暗沉了。
　　“让你们觉得得到了自由，但成为守护者的你们哪里自由。让你们觉得守护人类是职责，这个信仰不过是她们生存下去的支柱罢了。”
　　“譬如他，”摇光看向弥，“他并不曾经历过魅族种种，却要参与到她们与魅族之间的恩怨中来。”
　　“你觉得公平么，姐姐？”
　　“你觉得，她们在操纵守护者？”
　　“难道不是么。”
　　蕴安深深吸气，“我果然，不曾了解你。”
　　***
　　妖用桃花护住小宝重要的脏器，将小孩抱进休息间里。不想紫砚和真莲却早在里面。
　　顾不得两人之间低沉的气氛，妖将小宝放平，开始了更为细致的疗伤。
　　真莲面色阴沉地看着紫砚，“摇光要做什么，你明白告诉我。”
　　紫砚抬了下眸子，瞟了眼陷入昏迷的小宝，目光一转，看向外面瀑布一样簌簌而落的沙子，牵起一抹冷淡的笑意，“真莲，你在心软么。”
　　“难道你觉得小宝该死么。”真莲握紧了手中的碧箫。
　　不同于各区首领之外其他的守护者，作为原摇光区的唯一幸存者，当年，是妖将重伤的他从死神那里夺了回来。
　　他也因此知道，这些年，全靠紫砚的运筹帷幄，才使守护者这支队伍以最小的人员伤亡有条不紊的运行着。而此次，她怎么能放任蕴安去面对摇光？
　　“你不会真的认为、我当真做到能掌控一切吧。”紫砚嘴角的笑意突然锋锐起来。
　　真莲眼神一跳。
　　“至少，你应该能料到，会是摇光这样强大的人突袭。为什么还让小宝去守外围。”
　　紫砚眉头蹙起来，“我能料到？”
　　真莲眼神雪亮，“我不相信，你会想不到、魅族这个阵势意味着什么。”
　　紫砚神色愈冷，“真莲，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所以这个阵势，什么都意味不了。”
　　“我不懂。”
　　“出去好好冷静一下。”紫砚声音冷淡，“如果你一直是这个状态，就不要迎战了。”
　　真莲一凛。
　　“魅族一开始就派了摇光来，就是为了扰乱我们啊。”一直沉默的妖开口，“真莲，你要使用这种状态迎战，无异于送死。”
　　“我知道了。”真莲转身出去。
　　将手搭在小宝脉门上，桃花纯正的守护力量源源不断的进入重伤的身体，“紫砚，你有事瞒着我们。”
　　“等蕴安击退了摇光，我会把整件事情，都告诉你们。”紫砚垂下眼睛。
　　“以摇光的个性，会手下留情么。”
　　紫砚听着外面爆炸似的巨大声响，声音清晰无比，“再冷的心，也必然残留那么一星温暖的。”
　　所以摇光，你将自己的身体都变成了玄冰，可是，你的心呢。
　　***
　　所有的守护者都站在窗边，看着那不远处的战斗。虽然蕴安的求援已经发过去，但没有紫砚的指示，谁都不能轻易出战。
　　“原来，竟都来了。”摇光弯起唇角。
　　他分神的瞬间，一粒闪着红色光芒的沙子便打上了他的咽喉。
　　“你竟真的想杀我呢。”摇光抬手抚了下变为透明的脖颈，似乎袭击他的只是一粒普通的沙粒，而并非蕴安多年修炼出的杀手锏。
　　“你的身体——”蕴安震惊。
　　“若非我的身体已经是玄冰，就要被你这一招杀了呢。”
　　“你疯了！”蕴安失控的喊道，“你竟真的将玄冰植入了身体里！”
　　“疯了……也许吧。”摇光神色依旧，“但我比从前更强大了。不像你，姐姐。”
　　蕴安眼中的泪止不住的滚落下来。
　　“放弃吧，就算你们都攻过来，也没人能伤的了我。”
　　“好大的口气。”
　　属于伽南的明媚声音从天而降，同时一道比阳光还要耀眼的光芒凌厉地冲着摇光劈了下来。
　　摇光急速后退，方才他站的地方，被那光芒毫无凝滞地劈下，大片的沙子如同水花一般，高高地飞扬到半空中。
　　与此同时，在城堡中看着战场的紫砚不易察觉的松开了紧握着茶杯的手指。
　　“居然没砍中。”伽南一击未中，遂停下手来，抱着那与她身形极为不符的巨大古剑，站到摇光面前，“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我来作你的对手。”
　　古堡内外所有人都因为她这句话差点内伤。
　　天枢默默站到天璇身侧。
　　“不得不说，要论谁最能破坏战场气氛，非你家琴师莫属。”
　　天枢脸上的微笑丝毫未变，“多谢夸奖。”
　　摇光看着伽南，墨色的发梢随着风他精致的脸颊上微微拂动着，“缘末呢。”
　　“你知道我的术式是你这玄冰的克星，就找人想把我拖住，可是那三个人实在太弱了。”伽南歪歪头笑了，“想拖住我，怎么也要枢兰那个级别啊。为什么你来打头阵他们居然不配合你？看来你在魅族的情况也不那么乐观嘛。”
　　“魅族的那些贵族，你不是最了解么。”被伽南说中实情，摇光亦不恼，淡淡道。
　　“那你回去干嘛啊？”
　　摇光微微眯起眼睛，“因为，我更认同枢兰的方式。”
　　伽南扬起嘴角，“那么，咱们今天就试试，你的玄冰究竟是不是无坚不摧吧！”
　　伽南握住了古剑宽厚的剑柄，平伸右手。气势刚刚起来，却冷不防被身后突然冲上来的一个人影抱住了。
　　伽南回头。
　　只见素姬死死的抱住伽南的胳膊，满脸的泪水，“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这什么情况？
　　伽南懵了。
　　趁伽南怔神的瞬间，摇光打开时空之门迅速离去！
　　天璇抬手扶住了额头。
　　这一下兔起鹘落，不仅是伽南，周围那些守护者也都一脸的震惊。
　　素姬见摇光已经安全离开，松开手，竟直接跪在了伽南的脚边。
　　伽南难以置信地看着柔弱的女生，“素姬，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素姬已泣不成声，只是点了点头。
　　“他早已经是敌人你不知道？他有多强大你不知道？”一向阳光明媚的伽南发起怒来，周围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劝说。
　　“对不起……”素姬无法反驳，只能低低的道着歉。
　　伽南的古剑狠狠地插入沙子里，“你一句道歉，能抵消未来会死在摇光手下的同伴性命么。”
　　素姬捂住了脸。
　　“你退出吧，去找紫砚洗去记忆。”伽南不再多言，转身拂袖而去。
　　“我想保护自己心爱的人，有什么错？难道都要像你一样，违心的伤害心爱的人，才是对的？”
　　伽南已走出一段距离，听到素姬近乎凄厉的喊叫，倏然停住脚步，缓缓回过头。
　　素姬红着眼睛瞪着伽南，“我就是想保护他！”
　　寂静的沙漠里，只有风吹着沙子的冷寂声音刮过每个人的脸庞。
　　两人对视了许久，直到腾起的杀气渐渐平息下去，伽南才抬步，踩着沙子一步一步走到素姬面前蹲下去，“素姬，你成为守护者，多少年了？”
　　素姬本以为伽南会一剑劈下来，直接要了她的命，却不想伽南只是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这么毫不相干的话。
　　“许多年了。”
　　“那么，你的家人，还活在这世上么。”
　　素姬的脸色猛然变了。
　　这些年，她一直在关注着曾经的家人。
　　他们、以及她们的后代仍健康地生活在人界的某个地方。
　　“就算你与其他区的人都不亲近，那么天璇、花姬和弥呢？”
　　素姬咬住了唇，眼泪又要滚落。
　　“哭什么呢。”伽南竟淡淡笑起来，“你已经如此坚定地选择了摇光那一边，那么，就不要犹疑地走下去吧。”
　　“我没有……”
　　“当初，妖就担心你不能成为合格的守护者，不是你能力不足，而是你对自己不够狠。”伽南声音轻柔，却字字句句，都带着让素姬难以接受的平静残忍。
　　“你放不下的东西太多，看似任何一方都不愿伤害，但事实上，你不过是、不愿承担伤害所带来的负罪感和愧疚。可是终有你无法逃避的一天，就如此刻，你放了摇光，就将那些亲人的后代、将天璇区其他人的性命，向着死亡推进了一步。”
　　素姬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要选哪一边，你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伽南起身，再次离开，在经过天璇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管好你的人，我的选择对错与否，还轮不到无关人员指手画脚。若有下一次，别怪我翻脸。”
　　伽南已经走远，天璇才叹息着上前扶起被伽南的语言打击到溃不成军的素姬。
　　你不是已经翻脸了么。
　　还有你素姬，你是从哪里知道那么久远的旧事的？
　　那些死女人的痛处，就算知道了也要烂在肚子里，否则她们那么记仇的小气性子，还能放过你？
　　现在可好了，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把一切都分析的无可挑剔。摇光那里你去不了，守护者这里你还怎么呆？
　　洗掉守护者记忆，你要怎么活？
　　***
　　在一众守护者的注目礼中，伽南若无其事的进了休息室，直接坐到紫砚面前，“管家，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劳务费？”
　　紫砚支着下巴笑了，“伽南，从来到人界，你就再没这样凌厉了。”
　　“她被冲昏了头脑，你们都不出面，只好我来做这个坏人。”伽南摆弄着手指，“等上了战场心还是摇摆不定，丢了性命太不值。”
　　“他们这些人啊，自以为身经百战，却连真正的战场都没见过呢。”紫砚站起来，看向妖，“小宝的伤势不碍事了吧。”
　　妖已将小宝护在了桃花的结界中，闻言抬头，“命是保住了。”
　　“让玉过来守着，我们去枢蔷那里。”紫砚说着走了出去。
　　妖和伽南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蕴安区的地下室里，厚重的门被打开，除了不能见阳光的枢蔷，翊铭和猫、柠盼和睚眦、西凌和凰斫也都在。
　　随着紫砚进来的，除了伽南和妖，还有天枢和浅薇焰。
　　“西凌，是时候把所有一切摊牌了。”紫砚坐下来，开门见山，“我这些年的筹谋和你知道的真相。”
　　一片肃然中，枢蔷有些不安的开口，“我是不是走开比较好？”
　　“你必须留下。”紫砚看向枢蔷，“你在这儿，这些话才能不被枢萝知道。”
　　“那好。”听到自己还有作用，枢蔷面上终于露出一点欢喜来。
　　“数万年前，天帝为封印魔界的动乱重伤。这一点，翊铭和睚眦已经知道了。”
　　翊铭接过话，声音平淡的开始讲述，“刚来人界不久，伽南就离开了。伽南走后，我就被猫拉去了魔界。连神界都以为与魔签订契约是会被吞噬掉灵魂，但他们不知道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化身为魔，同时有本身的属性和魔的能力。所以，枢萝到现在也不知道，睚眦并没有失去身为神的能力。”
　　“我们也是第一次知道。”伽南默默举手。
　　“混沌初生后，就已经存在魔族。若非沉沧太强悍，修炼成神的那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翊铭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猫顺滑的毛。
　　“因此，神界无法探知彼岸。他们本以为天帝不在的消息已封锁，却不知道，天帝的气息一消失，彼岸就知道了。”
　　紫砚接过话，“天帝早已预知到自己的死亡，于是，在那场战役后，他就秘密组织起一股力量，由枢萝掌管，进行他的复生计划。”
　　“可是这个计划，同你们有什么关系。”浅薇焰皱起眉来。
　　“因为，”西凌冷淡地抬起眸子，“我们六人，是沉沧灵魂的碎片。”
　　此言一出，整个地下室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因为柠盼带着前世的记忆，所以她们很早就知道枢萝这个魅君君妃就是天后，也曾想过或许她们在枢萝那里是有什么作用的，可是不曾想，居然是这样的原因！
　　“天帝与沉沧又有什么关系？”
　　紫砚勾了勾嘴角，“都说天帝是因压制魔族而死，事实却是，他想要魔族的力量却被反噬，枢萝爱他入骨，她求沉沧救人，被拒绝后，趁着沉沧寂灭，收集了她的灵魂。”
　　“泄愤？”伽南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枢萝费力阻止沉沧寂灭，还因此制造出了她们六人。
　　紫砚的手指在桌上画着圈，“枢萝曾用了万年的时间阻止我们融合，都失败了。所以，她只能孤注一掷，将六片碎片彻底分离，投胎转世。按照她设定的身份和人生轨迹，在人界相遇。”
　　“你是说，当她做了第一次的尝试后，当你们死后，她又将灵魂收集回去，发现其中的融合度，减少了？”天枢慢慢开口。
　　“对。”
　　伽南匪夷所思的看向天枢，“我连听都没听明白呢，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紫砚不甚走心地笑了笑，“所以枢萝就继续尝试。她渐渐发现，我们的个性都非常鲜明，几乎没有一点相似，就像是，将沉沧的性格拆分成了六个部分。翊铭的懒散，我的缜密，柠盼的温柔，西凌的冷酷，伽南的明媚，妖的善良。据说，在一开始的时候，要比现在的我们泾渭分明的多。”
　　“你是怎么知道的？”如此匪夷所思的事，让伽南更加好奇了。
　　“西凌说的啊。”紫砚看向那个根本不想开口的人，“她去了趟黄泉，得到了完整的记忆。你们没发现，自黄泉之后，她额间的曼珠沙华再没出现过么。”
　　“曼珠沙华是封印的印记。”凰斫低低开口，“神族用来封印记忆的。”
　　“啊……”伽南恍然大悟，“所以那时突破封印，我们看到的场景都是沉沧。”
　　“但是枢萝发现，随着转世不断的增加，你们的个性界限渐渐模糊了，经历的人生愈加坎坷，你们回去后，灵魂的分离愈加明显。”天枢继续完美分析。
　　紫砚眸光愈加清冷，“发现这一点的枢萝，便不再以固定的设置来控制我们的人生。因为她发现，即便她不去刻意安排，我们还是会相见。”
　　“属于一个天生神的灵魂，自然会互相吸引。”凰斫抬眼看向紫砚。
　　“上一世，柠盼还没有遇见我们，就已经因为睚眦自杀了。这一世，就更加让她惊喜了。不仅前几世有过情爱的妖、伽南和柠盼，甚至我和西凌，都有了爱恋的人。”紫砚一直平静的语气染上了些许的感慨，“只是抱歉，将你们都牵扯进来了。”
　　“我竟然爱上了一个古神的灵魂。”浅薇焰打量着妖，咬唇忍笑。
　　“现在死开还来得及。”妖面无表情。
　　“喂，这么严肃的时候，你们居然还有心情吵架玩。”伽南出声制止。
　　紫砚又笑了，这一次的笑比方才真实多了，“你还好意思说妖，你全程花痴天枢以为我看不见呢。”
　　伽南脸红了，“我这叫坦诚。”
　　一直沉默的西凌慢吞吞开口，“枢蔷并非她的孩子，而是她神魂的一部分。”
　　刚刚有点缓和的气氛又被西凌一句话拉了回来。
　　紫砚没好气地瞪了西凌一眼，“你不说出来又怎样。”
　　被这个惊人消息震得恍惚的枢蔷竖起了耳朵，“所以我才喜欢亲近你们？”
　　“是。”
　　“枢蔷是枢萝的一部分，有他在，大约直径十米的范围内，能屏蔽枢萝所有的探知。”
　　地下室再次寂静了。
　　“不同于天帝的割离，她是将自己灵魂中的善，强行分离注入到新生婴儿的身体里。”
　　枢蔷瞪大了眼睛！
　　半晌，枢蔷才僵硬的眨了一下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紫砚，“所以……我根本不是、母亲的孩子？”
　　紫砚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抱歉。”面对难以相信的枢蔷，紫砚的道歉苍白而无力。
　　西凌上前扣住枢蔷的后脑，将比她高出许多的少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内心所有的支撑被紫砚几句话瓦解的分崩离析，枢蔷竟哭都哭不出来，只能死死的抵着西凌的肩膀，指甲深深的嵌入皮肤之中。
　　“抱歉。”从未向人道歉的西凌竟也低低地说了一句，“这世界，太脏了。”
　　枢蔷一僵。
　　在魅族遇到西凌的时候，她就这样说了一句。
　　他本以为，西凌是在嫌弃他太没用。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西凌是不愿他受到伤害。
　　想到这一层，不知怎的，刚刚还不知所措的情绪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西凌……”枢蔷有些难为情的抬起头来。
　　西凌垂眸。
　　“背负这么多的真相，你一定很辛苦吧。”
　　连淡定如紫砚，在听到枢蔷的话后，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讶异。
　　她本以为，枢蔷一定会问关于他自己的事。
　　“你这个孩子啊。”紫砚叹息，“让人觉得辛苦的并不是真相，而是明知道真相，想要活下去，却还是在不停地连累周围的人。”
　　“就像外面那些人。”多年来一直淡静的紫砚，终于露出一丝疲惫来，“被他们那样的信任，以为自己追随的是自由，但事实上……”
　　事实上，我们只是没有选择的、要和枢萝对抗。
　　“紫砚，”翊铭开口，声音依旧懒而淡漠，“若西凌没有告知你这些，你的选择会和现在不同么。”
　　“不会。”
　　“许多年前，并不知道这些的我们，也都选择了反叛。外面那些人，也并不是因为你蛊惑了谁。大家不过是追随自己的内心罢了，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用别的方式来反抗。”
　　“枢蔷说得对。”一时间听了这么多的真相，妖脑子仍旧有些乱，但这并不妨碍她感知到紫砚的疲累，“一直以来，你太辛苦了。”
　　“但现在我们既然知道枢萝的真正目的，就不能再瞒着他们。”伽南插了一句。
　　“再开会我就吐了，你们谁去挑能说的说一下吧。”紫砚顺着伽南刚刚的话继续往下说，“谁要是想退出，封了灵力、洗去记忆就可以走了。”
　　“哎？为什么没有叫天璇和蕴安一起来听？还有玉呢？他也是从魅族出来的呀。”伽南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劲儿，转着脑袋问道。
　　“不叫蕴安，因为她还受伤呢。不叫天璇和玉，是因为，他们两人中，有一个是枢萝的人。”紫砚又扔了一个炸弹。
　　“你怎么确定的？”这一下，连翊铭都有些好奇了。
　　“我也只是猜测——”
　　“是天璇么。”西凌冷冷抬眼，截断了紫砚没说完的话。
　　这次轮到妖和伽南惊到了，“西凌你怎么猜到的？”
　　“因为玉有一只眼睛是翊铭给他的，所以他一旦联系枢萝，翊铭会知道的。”睚眦看向仿佛睡不醒的翊铭。
　　“而且，”翊铭摆弄着猫软软的爪子，“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
　　两个小的再次刷新了对西凌的认识——果然在这方面的敏锐，谁都赶不上西凌啊。
　　“要怎么处理。”西凌专心问紫砚，连两人崇拜的目光都没感觉到。
　　“你先别急着想去打一架。”紫砚对着西凌难得闪亮亮的眸子，无语道，“我之所以会觉得怀疑他们，是因为在守护者还没建立起来的时候，那时候只聚集了咱们这些从魅族出来的人，有人用灵力打开过空间之门。”
　　“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伽南显然无法理解，“哦，那时候我是不是不在啊。可是连西凌都没察觉？”
　　“你不在的那十几年，是我们最狼狈的时候了。你刚走，翊铭就被拉到彼岸，妖忙着给西凌修复身体，柠盼出去赚钱养家。”
　　“那你呢？”
　　“我就在家闲着。”
　　紫砚如此理直气壮，伽南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管家要想办法联系留在魅族的暗线力量啊。”还是柠盼善良，不忍心看伽南再被紫砚戏弄，“不然你以为天枢是怎么找过来的。”
　　“天枢当然是被我吸引过来的。”伽南贼兮兮的笑了。
　　一旁天枢露出满意的宠溺笑容来。
　　“所以，为什么不能打一架。”西凌很执着的又将歪楼的话题拉了回去。
　　紫砚很恨地瞪了西凌一眼，“你就不能让我歇会儿？”
　　西凌脸色冰寒，“就这么点事情，你要拖多久说完？”
　　“说完你好去打架？”
　　“你不让打，我不会动手的。”
　　“真乖。”紫砚假笑，“那个人一共回去过两次，第二次，我看到了男人的背影。所以，可以排除蕴安。但除了那两次，就再没有动静了。”
　　妖一脸惊吓，“那么早就发现了，你却能忍到现在？管家大人，你太可怕了！”
　　伽南赞同地点头。
　　“因为后来都没动静啊，想是被我感动了，所以决定弃暗投明。”
　　“说起来，天璇这些年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柠盼思索道。
　　“他的区也从来没出过问题。”妖补充。
　　“所以紫砚的判断，他应该是没有继续和枢萝联系了。”天枢总结，“但此事非比寻常，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计划没告诉我们？”
　　紫砚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来。
　　西凌看到她的笑容，周身的气息瞬间变了。
　　在她旁边的伽南没有准备，胳膊上立刻寒毛倒竖。
　　“看来，是让西凌兴奋的事呢。”凰斫也笑了，从柔软的椅子中坐直，“你是打算先下手为强，攻回去？”
　　“还是原本，你就制定了两套计划。”天枢波澜不惊地看向紫砚，“如果大家没有察觉到这些事，就全员防守，把战场放在蕴安区。而此时你已经瞒不住，所以要实施第二套计划。”
　　紫砚点头，眸子里的光芒摄人心魄，“我只希望大家争气点，别轻易挂了，让我下辈子还得把这么多话再重复一遍。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你之前讲过么。”翊铭问了一句。
　　紫砚撑住下巴，“没有。毕竟这一世西凌回到黄泉，才得知了这些。”
　　“你是说，这一次你觉得我们有机会赢枢萝？”柠盼目光沉沉。
　　“只是彼此都已经失去耐心罢了。”紫砚笑道，“这一世咱们活了这么久，早已超出了她的掌控，这让她很是不安吧。忍了这数万年，早就想揍她了。”
　　伽南一脸惊吓，“紫砚，不要随便学西凌的暴力。”
　　紫砚笑了，“不得不说，西凌的暴力有时候是最解恨的。”
　　“那么，计划呢。”柠盼问道。
　　紫砚歪头，“没计划。”
　　“直接杀进都城王宫。”西凌眸子里燃起雪亮的光芒来。
　　锋锐的气息让凰斫冷寂的神色变了变，整个人瞬间邪肆起来。
　　离他们最近的夜明珠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妖扶额，“西凌，你和凰斫真是天生一对。”
　　凰斫勾起嘴角，“真是让人怀念的杀气啊。”
　　“什么时候出发？”
　　紫砚瞪着西凌，“我刚和你从魅族回来。”
　　“枢蔷在这里，枢萝探听不到我们的计划，必然有所防备。”西凌盯着紫砚，“她一定能料到，我们想怎么做吧。”
　　紫砚似笑非笑，“几万年了，我们彼此都太了解对方了。可是到今日，我们才第一次和她正面对决。”
　　“那么走吧。”
　　“你以为我不想速战速决？现在走你让外面那些守护者怎么办？整个人界怎么办？”紫砚忍无可忍的怒了。
　　“我们走了，如果枢萝用这些凡人的生命威胁，怎么办。”柠盼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她不敢。”翊铭站起身，“她复活天帝，那些天生神还会装作不知，但他们不会放任她破坏人界。”
　　紫砚直接无视西凌的逼视，“柠盼和妖去和大家解释下，做好善后。枢蔷你和她们一起过去。其他人整理一下，准备出发。”
　　西凌迅速消失掉了。
　　“我们走了，枢蔷要怎么办。”柠盼问道。
　　“我想一起回去。”枢蔷眼神坚定的看着紫砚。
　　“当然要和我们一起啊。”妖笑着打消了枢蔷的担忧，“这种时候，反而在我们身边比较安全。”
　　“不需要。”翊铭拦了一句。
　　这一下不仅枢蔷，连柠盼和妖都不解了，“为什么？”
　　“等回到魅族，我把你送到彼岸，那里更安全。”翊铭的声音依然没什么精神，“就算是最后，我没法去接你，那里也有人照顾你。直到你修炼到足够强大，自己出来。”
　　大家几乎是同时了然。
　　这是最好的、保护枢蔷的方式了。
　　枢蔷眼眶一酸，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你们会死？”
　　翊铭突然就笑了，“如果那时你没有偷药，我们已经死了。”
　　“这不是什么值得难过的事。如果我们真的败了，你得变强大，然后等我们回来。”紫砚弯起了眸子，“到时候，换你来保护我们。”
　　枢蔷仍是很难过。
　　“先别急着哭啊，谁输还不一定呢。”伽南一巴掌拍到枢蔷后脑上，“我还没去彼岸玩过呢，倒是你先去了。”
　　知道大家是在安慰自己，枢蔷勉强牵了下嘴角。
　　“到了彼岸，别浪费时间胡思乱想。”翊铭抚着猫，打了个呵欠，“你要清楚，只有你自己变强，才可以保护重要的人。”
　　翊铭一句话，让枢蔷的神色猛然变了。
　　“走吧。”柠盼打开了门。
　　几人散去后，紫砚一个人在最后慢悠悠的晃着。
　　正猜想着议事厅此刻定然是一波又一波的喧闹，冷不防转角处突然出现一个人，紫砚抬眼一看，却是佐夜。
　　“有事？”
　　“你们要回去了。”佐夜说着把手中的一叠纸递出来，“此行凶险，我整理了一些资料，希望你能用得上。”
　　紫砚颇感兴趣的接过来，看到第一页的魅族实力分析表时，嘴角挑了起来。
　　“魅族实力在下降。”
　　“是。”
　　紫砚继续向后翻，片刻后收起了那几张纸，“柠盼和妖的话，你听明白了？”
　　佐夜的眼睛闪着光芒，“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那好。”紫砚指尖弹出了几只蜂鸟，“同我一起去议事厅。”
　　等紫砚晃到议事厅，之前在地下室的几个人都已经到齐了。
　　她开门的时候，正看到西凌面无表情的一拳下去，一整排的桌子应声而碎。
　　前一刻还乱哄哄的会议室立刻鸦雀无声。
　　虽说很不应该，但是柠盼和妖都默默松了口气。
　　这些人啊，不但都选择留下，居然还有人要报名参加魅族一行。
　　他们以为是去魅族一日游么。
　　“刚刚佐夜提供了一份分析材料，你们都听一听。”紫砚说着把那叠纸交给佐夜，若无其事地踢开桌子碎片坐到第一排的空位上。
　　柠盼和妖也走下来。
　　“这份报告是从我成为守护者后开始记录的。根据每次天枢区出现的刺客实力，以第一年的平均值为基准，可是明显看到，”佐夜从怀里抽出一个细长的指示棒，指向那条弯曲的红色曲线，“可以明显看出，整体实力是在下滑的，尤其是近几年。”
　　“请问。”花姬抬手，“你如何判定实力下滑的具体指标？”
　　“根据参战人数和战斗总时间，再划分到天枢区的每个人。不难发现，每个人平均战斗时间是在减少的。”天枢补充道，“除非魅族有意在隐藏实力，否则，就是他们的整体灵力在下降。”
　　“不是下降，这就是魅族原本的实力。”玉突然插言，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淡，“随着守护者体系的成熟，他们已经没有可用的异类了。”
　　“而所谓异类的灵力，是在纯正的魅族之上的。”浅薇焰绽开了一个张扬的笑容。
　　“所以，”乃纶露出惊喜的表情，“我们是比魅族厉害的？”
　　真莲丢给他一个白痴的眼神，“是异类中顶尖的，比魅族顶尖的要强。你在异类中的排位，能达到哪个级别？”
　　乃纶默默了。
　　“魅族的空间是在逐渐萎缩的。”佐夜将话题拉回来，“我收集了每次时空之门打开时散逸的能量指数，魅族空间近期的能量散逸已接近零。这说明那个空间已经支撑到极限了，就算我们此刻不打算反守为攻，他们近期也必然对人界发动全面的进攻。”
　　“你是哪来的人才？”伽南感叹。
　　居然能想到从每次魅族来袭时收集数据，从而判断出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鄙人天枢区佐夜，伽南姑娘见过的。”
　　“基于守护者人数的限制，我赞同之前紫砚的策略，所有人员集中起来，建立一个守护整个人界的大结界。逼得他们只能从这里进入，于我们有利。”
　　“既然要反守为攻，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入魅族？”花姬盯着妖的脊背。
　　妖起身，转身看向花姬，目光冷硬，“刚刚已经说明，这次战役中，会有神参与，你们有谁同神交过手？”
　　“我记得你们成为守护者时，就已经被告知，不要抱着愚蠢的、求死的心去战斗。我们不仅仅是为了守护人族，还要活下去！”
　　在场的人都是一凛。
　　这一刻，那个明媚美丽的丫头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浑身散发着压迫力的守护者领导者。
　　“希望你们都认清状况，从现在开始，你们要独立面对每一次的战斗，没有人为你们决策，也没有各区首领护着你们。”妖扫了一眼议事厅里的人，“如果还有人像素姬一样感情用事，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他踢出去。”
　　花姬神色猛然变了。
　　“你们要好好记住自己的身份，你的任何一个决策，都会影响到身边同伴和整个人界的命运。”
　　花姬的目光慢慢冷静下去。
　　是了，她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守护者，不应该因为想要追随妖而影响大局。阻止人界被毁灭，这是妖的愿望，她一定会替她守住这个地方。
　　妖坐回去，“佐夜，你继续。”
　　佐夜默默看着妖。
　　你们六人都是双重人格么……为什么总会出现和数据极其不符的偏差？
　　“……我另外统计了魅族六大贵族目前的实力。”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佐夜只好忍着憋屈继续汇报，“根据来袭魅族的灵力划分，目前摇光带领的人属于魅族最强的一族，其次是枢家族，剩余不详。”
　　“我们会在午夜出发，这边的决策工作，就交给天璇了。”见佐夜汇报的差不多了，紫砚站起来。
　　一直在下面懒散听着的天璇茫然抬头，正对上紫砚看向他的目光。
　　“这也太突然了吧？”
　　“除了你还有谁能挑起来？蕴安？”
　　玉看向天璇，“蕴安现在自己都快要爆炸了吧？”
　　“压力太大了啊。”天璇一脸菜色，“我要是决策失误，所有人都跟着倒霉啊。万一他们夷平了紫园，你回来不得劈死我。”
　　“知道就好。”紫砚笑得很是灿烂。
　　“天璇，就算他们要踏平紫园，我也会誓死保住另外那个宅院里妖姐姐的厨房！”小尧信誓旦旦道。
　　“我也会拼命保住天枢的书房。”小狸不甘落后。
　　乃纶眼睛亮了，“我一定护好蕴安的那副价值连城的麻将！”
　　真莲扶额，“你正常点好么。”
　　乃纶瞪眼睛，“蕴安那个女人最爱打麻将了，要是那副她宝贝了几百年的麻将有破损，她绝对会发飙的！”
　　弥不厚道的笑了，“天璇，我是不是要把你所有的漂亮衣服都收好啊？哦，还有你收集的所有发箍。”
　　“还是弥姬体贴我啊，花姬，你好好学学，别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妖身上。别说她身边已经有了浅薇焰，就是西凌这个暴力狂，也不可能让你靠近她的！”
　　天璇开口，就得罪了两个属下。
　　西凌按着桌子站起来，前一刻还热闹的会议室立刻安静下来。
　　“希望我们回来时，你们都在这里。”
　　“你们也要平安回来啊！”小尧握着小拳头吼了一句。
　　紫砚笑了，“都散了吧。”
　　众人陆续离去后，紫砚走到窗边，天璇也跟上去，窗外一轮冷月，照着寂凉的沙漠，“我一定会守住这个地方的。”
　　紫砚抬头看着月，月光洒在眸子里，染上了一层美丽的朦胧，“真不想回去啊。”
　　天璇金色的头发反射着柔和的光芒，“那就早点回来。”
　　“我也很想呢。”紫砚垂下眼睛，“若万一我们回不来，你要带着他们，继续走下去。”
　　“好。”
　　“还有素姬。”紫砚手指在窗台上画着圈，“告诉她，若我们能回来，一定会把摇光完好无损的带回来的。”
　　“好。”天璇仍是答了一个字，并没有多问紫砚为何要“完好无损”的带回一个反叛者。
　　“同样的月亮，为什么这里的就好看呢。”
　　“因为有让人贪恋的温暖，和让人成瘾的自由吧。”天璇仰着头，淡淡笑了。


　　https://www.biqugeg.net/22086_22086909/15974543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biqugeg.net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geg.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