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男女搭配，干活也累

李隆基给玉土送来了临淄王府的几十人指挥，这些人马被玉土安排的明明白白。训练有素的王府家丁和婢女们手快脚也快，听明白指令就有条不紊的忙活起来了。

        城门口的众人在街边分列两排，架起了十几口大锅。劈柴的劈柴，烧水的烧水，淘米的淘米，剁肉的剁肉。

        守城的兵将往城下一看，好家伙，这是露天摆摊呢啊！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临淄王，一个个不知该如何是好。

        玉土哪里注意到守城兵将的无奈，她热火朝天的给众人分配工作，并给大家讲解红烧肉的做法。好在这些家丁和婢女们都出身贫家，所以吃猪肉这事对他们来说很容易接受，再加上玉土口吐莲花的形容，一个个的没吃着就先流下口水了。众人都觉着玉土娘子可亲又可爱，跟着她干活实在是有趣不累人。

        只过了一个时辰，每口锅里或是蒸出了香喷喷的粟米饭，或是炖着香喷喷的红烧肉，香味一时间飘散到长安的上空。

        可饭蒸好后，玉土和李隆基又碰上了新麻烦。

        城门无诏不开，隔着城门，这些饭没法分发给城墙之外的灾民们。

        “为何不可开城门？”玉土惊讶的问守城将领。

        守城将领看到玉土和临淄王为了灾民所做之事，一个个都非常感动，可是昨夜灾民不断的聚集在城下，上面有令，各城门暂时关闭，等太子下令，没有诏令，不得打开城门，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迟迟没有任何的诏令从宫内传出。

        “娘子，外面有数万灾民，如若打开城门，恐灾民一时间不听指令，都拥进长安城内…哎…城内住了不少皇亲国戚，只怕冲撞了哪位，谁也担待不起。”守城将领无奈的对玉土讲着他们的难处。李隆基听得气不打一处来，又骑上马，去了豫王府，这次他准备长跪在豫王府门前，逼父王去东宫请旨。

        玉土看着李隆基的背影，摇了摇头，如今是那个历史上被评为“废物天子”的潜龙李显主政。过去这么久了，想必不少人都去过东宫请旨，如今太子不是不知情，而是不作为。废物当太子也还是个废物太子，去找谁都是白搭。

        玉土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有了，她让十一去安乐公主府上一趟，请不来太子，把太子最心爱的小公主请出来也有用。安乐公主代表太子命人开城门，这些守城总会相信，即便真是太子怪罪下来，安乐向他父王撒个娇也就过去了。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安乐公主被十一请来了，她坐着公主府的豪华马车来到了城门口。

        安乐虽然没什么赈灾之心，可是出风头哪里少得了她。玉土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给安乐戴了不少高帽。

        安乐笑靥如花，掩饰不住骄傲的对玉土说：“本公主哪有你说的那么好，罢了，罢了，就依你说的办。”

        玉土说服了安乐公主，立在公主身前，传令道：“传公主懿旨！”

        守门将士立刻都跪在地上听旨。

        “安乐公主听闻长安城外灾民饥饿，特赐吃食与灾民，各守将听令，将城门打开以便公主出城赈灾。”

        各守将未见有诏书，若尊公主懿旨打开城门，恐城外灾民涌入城中，城内众吏皆未前来，这公主的懿旨恐怕只是一厢情愿。可若不开城门，眼前这位安乐公主可是太子最疼爱的公主，而且刁蛮至极，得罪了她，日后在长安城里日子定是不好过。几个守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应声。

        玉土看出他们的迟疑，也不想给他们惹是非。于是便小声提点：“你们若觉得为难，或许可以只将城门打开一人进出的大小，昨日的旨意让你们守住城门，不许人进来，可却没说不让人出去啊。你们将城门开了一人大小，我带人出去把饭送给灾民，这样你们即没有违反上面给的旨意，也没驳了公主的面子，岂不是两全其美。看看外面的同胞，想来各位将领家中定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那些城外可怜的老弱妇孺，他们又是谁家的父母妻儿啊。如今他们已经饥饿难耐，我们能救助一二，就是天大的福报，愿各位高抬贵手，恩泽自己的一家老小啊。”玉土的话三份理，七分情，任凭哪个血肉青年听了都会动容，何况几个守将一直看着玉土带人忙前忙后的做了大半日的吃食。他们互相看了几眼，今日只放玉土几人出门赈灾，日后若是上面怪罪，自然有安乐公主在前面顶着，若是上面给赏，兄弟几个也能喝点汤。如今只要守住城门，灾民不会涌入，也就出不了什么大事。几个人合计好，便开了城门一隅，放玉土带人送饭出去。

        玉土出了城门，立刻让将做好的饭分发给灾民。

        望不到头的灾民们，大多都已经饿的站不起来，玉土穿行其中，仿佛走入人间地狱。有十几岁的少女还未长好身体，怀里便抱着两个瘦小的孩子嗷嗷待哺；有皮包骨头一般羸弱的老人，双眼已经哭瞎，还挣扎着摸身边已经断了气的中年人；有脚上已经血肉模糊没有鞋穿的男孩，把刚分到手的吃食喂给更小的弟弟；也有人默默地抽泣，不知眼泪为谁而留。

        玉土曾经历过一次人类灭绝的痛苦，然而那次的征战只有一天就结束了，那个地上世界的消失就在蘑菇云升起前的一瞬间。现代文明的灭亡也在24小时之内。她在地下掩体看着屏幕上一个又一个的城市消失，看着人们的恐惧和最后的拥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如今穿行于受难的人群中，每张脸都好像慢镜头一般，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何人类之中有一些“伟大”的追求，为什么有人执意要拯救人类，他们为此不惜牺牲自己，抛家舍业，夙兴夜寐，舍己救人。因为当你看到那些同类在遭受着难以名状的痛苦时，你就会痛苦。你看到那些老弱病残无所依靠时，就想成为他们的依靠。只要你有一丝良知尚存，你就不由得会伸出援手。

        玉土伸出手，将一个婴儿抱在怀里，因为那婴儿的母亲已经没了气息。即便如此，那双僵硬的双手依然没有改变环抱的姿势，一个母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只是用强大的意志，也没让怀里的孩子掉在地上。玉土泪眼模糊，她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忽然原谅了自己的母亲，被妈妈独自带大的八年，自己没有受过任何伤，全须全尾的长大，那其中一定有妈妈不为人知的辛劳。也许妈妈也曾看到过这样极致的苦难，所以舍弃了小我和小家，穿越虫洞，来到这千年以前改变历史。

        玉土牵头在长安城外赈灾，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引来了更多长安周边的灾民，饥饿的民众扶老携幼的投奔到长安城外。

        眼见着灾民越来越多，长安城内的吃食都被玉土换来了。可是这些吃食能救一时，不能救一世。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长安城内越来越多的好心人通过那一人宽的城门，走到灾民中间，帮助玉土照顾疲病交加的灾民们。

        玉土见李隆基迟迟没有回来，知道他那边进展一定不顺利，于是只好又哄着安乐公主去东宫求太子，请太子派长安县和万年县的官吏们来救灾。

        果然如玉土所料，李隆基在豫王府门前跪了一夜，豫王李旦依然没有吐口去东宫请旨，东宫也没有任何赈灾的动作。

        豫王李旦一夜未睡，他心知自己儿子的心性。李旦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回想李隆基自幼便桀骜不驯，从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顾后果。他这样跪了一夜，若还得不到自己的支持，恐怕他那性子倔起来，一怒之下会自己跑到东宫去质问太子李显。李旦想到李隆基和李显发生争执的可怕后果，吓出自己一身冷汗。于是他起身命人将豫王府的粮食衣物以及所有的银钱都收拾出来，他要交给李隆基去赈灾，这也算是个折中的法子。一来避免三郎铤而走险的去东宫找太子，二来城外灾民太多，自己毫无动作，消息若传到东都，恐怕也难逃天后苛责。如今以临淄王出面发放一些物资，也算是骑墙之策了。

        豫王府的管事已经将城门口的消息都报给了豫王，李旦思虑前后，亲笔写了两封奏章，一封快马送到东都，以十玉土赈灾有功的名号为其请赏，为的是避免李隆基太过显眼，被有心人提前密报给天后，惹得天后猜忌，以民女赈灾表彰为由头，八百里加急奏报，即将长安灾情说明，也把挑头的事情推给一个平民。天后虽对李唐皇子防范，可一向善待百姓。李旦的第二封奏章，写给太子李显，奏报安乐公主赈灾事宜，夸赞安乐年少有为，即给了李显面子，也掩去了李隆基的作为，日后无论祸福，李显和韦氏都要考虑爱女也参与其中，避免节外生枝。

        豫王李旦安排好了这三件事，长出了一口气。自己无心于权谋，却不得不为爱子卷入权谋之中。出身皇家，到底是难做到清心寡欲，只盼着此事能糊弄过去，而后再教导孩儿们蛰伏低调，勿要授人以柄。如此用心良苦，他能如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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