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请王爷吃猪

第15章请王爷吃猪

        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

        如果你问不同的人，一定会得到不同的答案。

        政客谋权，商人逐利，浓情蜜意的情人要朝朝暮暮，而一个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可能只想每天吃好三顿饭。这最后的一类人中，便包括十玉土。

        什么拯救人类，什么千秋万代。见证过末日悲歌的玉土，一直没有长出“救世主”的神经。与李隆基白活一顿后，她便将那些救国良策抛在了脑后。

        她说过，从不追求什么大的不朽，也不主张费劲巴拉的拯救人类命运。她自嘲肤浅，不求深刻的活着。

        她无比天真的认为如果每个人都把一天三顿饭吃好了，那就是天下太平，人类也自然千秋万代。

        来到长安的日子还算安稳富足，唯独吃食还是不够满足玉土的味蕾。

        虽为盛世，但在大唐，做饭必备的细盐只有皇家才有；能入菜的香料什么胡椒、大料的，要么只配给朝中大臣，要么直接当作药材摆在药铺里。辣椒还没传入中土；土豆没的买；西红柿被当作观赏之物摆着；牛是农家的大牲口，唐律规定不准宰杀吃掉；而猪是养在茅厕里的，肥猪是吃粑粑的脏东西，除了特别穷的人家，没人把猪肉当作美食原料。在大唐做饭，或是烤炙或是蒸煮，翻来覆去的就那么几种口味，后世的人家家户户都吃的是炒菜这事根本无人知晓。

        玉土花费了不少时日，东拼西凑，南挪北借，终于搞来了半扇猪肉和各种香料，准备做一顿红烧肉解解馋，能在这长安里凑齐这些稀有原料，她别提多高兴了。

        “孩子们，快在院子里架上口大锅，劈柴烧火，姐姐给你们做红烧肉!”玉土吆喝着。几个弟弟妹妹谁也没吃过那个叫红烧肉的美食，但听姐姐要做好吃的，都高兴的尖叫起来。十二想着可能是在火上烤着吃的羊肉。十三寻思是用红色酱汁包裹的一团肥肥肉。每个孩子脑海里都转悠着出一个红烧肉的奇怪版本，她们一个个的跑前跑后，劈柴的，烧火的，一家人忙的不亦乐乎。

        玉土在院子靠墙一角搭起了一口大锅，在这院子炖肉炒菜，油烟才能不憋在屋里。为了这顿红烧肉，她直接把厨房的食材调料都搬到了院子里，准备好好准备一顿大餐。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玉土就将准备好的食材下锅翻炒，爆炒的响声，满院子的香气，让这个小家好生热闹。

        “香不香？”玉土一边搅动着锅里的猪肉。一边对孩子们喊道。

        “香！”孩子们拍着手回应着姐姐。

        玉土和孩子们的欢笑声和院子里的肉香，一并飘进了隔壁的临淄王府别院。

        此时，李隆基正手握书卷，坐在沉香亭里读书。他翻阅了各种书籍，想找到玉土所说的“颜如玉”的出处，正看着书，就被隔壁的吵闹和肉香打断了思路。

        “不是君子所为，不是君子所为…”李隆基攥着书卷，嘴上说服自己一定要忍住别去趴墙头猎奇。

        “嘿嘿，嘿嘿。”

        李隆基一回头，毛仲正扒在墙头上往玉土的院子里看呢，一边看，还一边傻乐。

        李隆基站起身来，从后面踹了毛仲屁股一脚。“傻笑什么呢？”可是自己也按捺不住好奇心，问毛仲：“那个，隔壁干什么呢？吵吵闹闹的~”

        “嘿嘿，嘿嘿，王爷自己看~自己看~”毛仲看着玉土的院子里乐，他不是不告诉李隆基，是他也不知道那玉土娘子在干什么，只是看着热闹，觉得好玩。

        “嘿！你个臭小子！”李隆基嘴上抱怨着，身体却实在，也忍不住扒着墙头往玉土院子里看。

        隔壁的院子里，玉土用一柄大勺子翻动着柴锅内的肉，各种调料都放齐。玉土一起身，正好看到自家墙头上“长出”的两颗头，她一手叉腰，一手拿着大勺子指着墙头的两人哈哈大笑，“孩子们快看，墙上长出两颗头来！”

        玉土只顾着笑别人，却不知毛仲和李隆基也在笑自己。原来方才生火起锅，玉土那一张小白脸被熏得黢黑，她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那模样比墙上两颗头可好笑多了。

        李隆基笑的差点扒不住墙头掉下去。

        玉土不明所以，叉着腰招呼他俩：“半个时辰之后，过来吃红烧肉！今天我请客！”

        李隆基还未应答，毛仲闻着香味急忙应允：“喏！喏~~~玉土娘子，临淄王一定去！”毛仲食亲的很，有奶便是娘，什么身份可疑不可疑，毛仲立刻抛到脑后了。他怕自己去不够格，流着口水替临淄王应下了。

        毛仲这么一答应，倒也应了李隆基的小心思，如今毛仲先应承下来，倒是免得自己脸皮薄，不好意思答应。

        李隆基从墙头下来，想起玉土方才小黑脸小白牙的模样，还是乐不可支。他捅了捅毛仲问道：“什么是红烧肉？”

        毛仲摇摇头说：“不知道”。

        李隆基又踹了他屁股一下：“不知道你喏啊喏的，没出息的样子。”

        毛仲揉着屁股嘟囔：“王爷不也不知道么…也没说不去吃啊”

        “你说什么？踹不死你~”

        这一主一仆在院里一前一后的追跑打闹。

        半个时辰后，两人乖乖的带着伴手礼敲响了玉土的院门。

        此时，玉土已经将脸洗净，重新梳妆好，在院中搭好了大圆桌，等着他俩来吃饭了。

        玉土见李隆基和毛仲进来，热情的招呼道。“就等你们啦，快上桌，尝尝我的红烧肉！“

        李隆基走进门，见院中摆着一张从未见过的圆桌，桌面上还放着一个可以转动的小圆盘，圆盘和桌面间安装了机巧。

        玉土见李隆基看着圆桌发呆，便讲给他道：“我知道长安是分餐制，一人一个矮案，跪坐在地席上吃饭，自己吃自己案上的吃食。我喜欢热闹，不喜欢分桌吃饭。我们家里人口又多，所以画了图纸，让木匠打了这么一个大圆桌。一家人可以围坐在圆桌边吃饭，人多够不着菜也不用担心，看~”玉土把红烧肉放在小圆盘上，一转，“谁想吃什么，就把菜转到自己的面前夹起，这么吃饭，是不是既热闹又方便？”玉土炫耀着自己的新圆桌。李隆基和毛仲都赞叹不已。玉土对他们的惊叹很是受用。

        “孩子们，快上桌吃饭啦！”

        玉土一把将李隆基按在座位上，自己跑到厨房去端菜。李隆基见矮奴和几个孩子一个个的都坐到了桌边，似乎是要和他一起进餐。他看了看毛仲，毛仲也正看着矮奴。他们心里都有一个疑问：家奴怎么能在家主还没吃饭之前进食？还和家主一个桌子吃饭？

        玉土从厨房又端了两盘炒菜出来，看着毛仲没有入席，把菜放下后，对毛仲说：“今天就算我给你的道歉宴，上次在街上打了你，是为我的马抱不平，其实我也没用力。到底是我先动手，所以今天的家宴就算给你赔不是，从此咱们就两不相欠啦~”

        毛仲早就对那几鞭子释怀了，毕竟他主子也没打算给他出头。况且毛仲嗜吃，只要吃饱就没烦恼，他盯着那盘红烧肉一个劲的点头。可是就是不敢坐下来。因为王府的规矩多，他的身份是不能和临淄王同桌的。

        “李隆基，出了这门我不管，在我这院子里，人人平等。没有什么主啊仆啊的。毛仲是我的客人，你顶多算陪吃，所以他必须坐上桌一起吃饭。”玉土掐着腰对李隆基说道。

        李隆基哪里听过一个民女对他直呼其名，除了进宫，自己去哪里不是座上宾？还陪吃，可是不知怎么，他就是缺乏反驳眼前这个美丽小娘子的勇气，鬼使神差的应声道：“坐，坐，坐着吃。吃，吃，一起吃。”

        随着玉土一盘一盘的炒菜往外端，一桌人，吃的津津有味。

        李隆基生在皇家，虽然血脉众多，可是皇家之人哪一个不是心有九窍，哪一场宴席不是暗藏玄机。身为皇子，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为了吃饭而吃饭。

        李隆基记得，毛仲提过，这些孩子都是街上的弃儿，无父无母，看来是玉土好心将他们都收养在自己家里，还以兄弟姊妹相称。如今在这个四方的院子里，玉土对自己没有媚上之心，不避名讳，对这些乞儿多加照拂，不分尊卑。这些孩子的笑脸让李隆基感受到玉土的霸道背后有一种难能可贵的善良。他心中仿佛被阳光浸润一般温暖，不知不觉的吃了很多红烧肉。

        大家不断地吃，玉土不断的上菜，直到每个人都吃的肚圆才放下筷子。

        玉土这一顿饭展示了出神入化的厨艺，直接征服了毛仲，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和菜。尤其是那盘红烧肉，入口即化，绵香软糯，回味无穷。

        毛仲都想拜师学艺了，他擦了擦嘴上的油问道：“玉土娘子，那盘叫红烧肉的，是什么肉，怎么从未吃过？”

        “猪肉！”玉土脱口而出。

        “啊？！”李隆基和毛仲一听，胃里顿时翻江倒海，那脏东西除了穷困潦倒的人家会做食材，可从未上过王府的餐桌啊。况且王府的茅厕里还趴着几头，两人想起茅厕里满身粑粑的大肥猪，顿时觉得方才的食物都从胃里翻腾上来。

        玉土见他俩要吐，直接伸手捂住他俩的嘴：“闹什么闹！这点食材费了老娘九牛二虎之力才凑出来，忙乎了两个时辰，都给我咽回去！”

        玉土的力道是练家子的，李隆基和毛仲被突然呼一掌，又把翻到嗓子眼的红烧肉咽了回去，这下两人更想吐了。

        就在大家热闹之时，临淄王府的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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