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一帆

柳若颜从图书馆到食堂吃完饭，回到宿舍，把难受了一整天的鞋袜脱了，洗了个澡回到床上。

        她拿出手机解锁才看到江一帆发的消息，“吃饭了吗？”

        他对柳若颜的关心真的是无微不至，大到考试、写论文、找实习，小到吃饭、睡觉、来姨妈，他都能够尽量为她提供帮助。

        “吃了，你呢？”柳若颜回复他。

        “吃了，今晚要不要出来见一面？”他感觉到她状态不对，平时吃完饭他发消息给她，她总是回的很快。

        柳若颜犹豫了一会，“五食堂门口见。”

        她换了一套衣服站在梳妆镜前面化妆，何莹莹刚好吃完饭回来。

        “你这是去哪呀，外面下雨了。”何莹莹见她还涂口红，有点担心她是去见唐晚慕的。

        “没什么，去见江一帆。”柳若颜抿了抿嘴唇，这个mac口红还是方甜送给她的，热门色号小辣椒chilli。

        听到是和江一帆，何莹莹舒了一口气，“还好你还是清醒的。”

        “啊，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你快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何莹莹赶着柳若颜出门。

        到了五食堂门口，柳若颜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江一帆？”

        男人听到声音立马快步上前，“你是想走走还是上去坐会？”

        “上去吧，下雨天有什么好散步的。”柳若颜率先走在前面。

        到了食堂两个人找了个角落面对面坐了下来，江一帆看着柳若颜，由衷地夸了句，“你今天打扮的好漂亮。”

        柳若颜着一袭米白色的过膝裙，镶嵌着碎钻的耳环，素来不化妆的她还化了淡妆涂了口红，不像平时的风格。

        柳若颜听到夸奖，露出淡淡的笑意，但是内心纠结要不要把唐晚慕找她的事情告诉他，低头沉思了一会。

        “江一帆。”

        “嗯？”

        “如果我骗了你怎么办？”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听到这话也是有点茫然，“什么意思？”

        她抬起头看着他，“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怎么办？”

        江一帆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我不会离开你，无论发生什么。”

        “如果我先抛弃你呢？”

        江一帆不知道今天柳若颜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他害怕被抛弃，特别是这个他全心全意爱了两年的人。

        等待了许久，江一帆嘴唇微启，“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江一帆对这段关系付出了太多，他不希望这份爱石沉大海，如果柳若颜要离开，他一定会挽留，用尽所有力气。

        听到江一帆的回答，柳若颜彻底懂了，她没有任何理由抛弃他，这两年来无论她的心情有多糟糕，江一帆都不离不弃，忍受着她的小脾气。

        有什么理由因为一个决然离开自己的人放弃他呢？所以她决定不告诉他，自己解决。

        接着柳若颜让江一帆把自己送回了宿舍，并在门口拥抱了他，轻声说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江一帆也抱了抱她，“不要想太多。”他以为是因为她胡思乱想，才会问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江一帆对柳若颜无微不至的关爱，其实源于他之前的情感经历。

        高中的时候，江一帆谈过一个女朋友，但是她对江一帆还不如对朋友好。无论吃饭、学习甚至是约会都要带上她的朋友，两个人没有任何私人空间，后来女生要求要把两人的关系告诉父母，因为父母不同意分开了。

        大一的时候他也谈过一个女朋友，是班里的班长。可惜班长性格强硬，江一帆对她处处包容，但是她总是因为一些小事和他闹得不愉快。有一次因为他去图书馆没给她占位置，她提出了分手。

        两段感情里，他都是被抛弃的一方。所以当他爱上柳若颜，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全心全意呵护她，不让她产生一丝离开自己的念头。

        第一次见到柳若颜还是在“悦读”社团招新的时候，她安静地呆在角落，仿佛不想被任何人注意。他的学长是社团的负责人，他便顺便帮忙发宣传册，发到柳若颜的位置的时候恰巧发完了。

        江一帆尴尬地愣在原地，说了句抱歉。

        “不用了，我和旁边的同学一起看就行。”柳若颜巧妙地化解了尴尬。

        后来社团活动虽然她也来了，但是社团里十几个人，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唯一的交集是他们加了同一个群。

        再后来，他因为某次活动加了她的扣扣，慢慢开始关注这个女孩。

        一开始她只是发一些学习状态、食物什么的。直到清明节的时候，她发了一张咖啡和伞的照片，配文是“雨见”。

        他意识到她可能恋爱了，然后就没有持续关注她的动态了。偶尔看到她的动态，点进去看见她有情侣空间，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直到那年开学，他久违地翻了她的空间，发现她的空间已经不可见了，情侣空间也没了，他猜测她应该分手了。

        然后他主动联系了柳若颜，确定她的确是单身状态，江一帆才开始追她。

        江一帆和柳若颜第一次约会是在十二月中旬的某个冬夜，天寒地冻让路过的人都加快了脚步，超市附近升起热腾腾的雾气，超市老板精通经商之道，在门口架起了卖鸡蛋灌饼和关东煮的摊子，只有摊子前挤满了排队的人。

        江一帆约她去看电影，柳若颜穿着黑色的棉袄，戴上连衣帽，双手插在兜里，站在超市不远处的广告牌旁等待。

        寒风萧瑟，她只能不停的跺脚然后转身寻找挡风的地方，但是除了一块风一吹就倒的广告牌，再无其他。

        江一帆穿着灰色风衣，急匆匆地从宿舍小跑过来，他巡视了一遍超市附近，在角落中瞥见了她的身影，柳若颜整个身躯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他能准确的在人群中找到柳若颜，仿佛人体雷达。换何莹莹的话来说，就算看到头发丝，江一帆也能认出是柳若颜。她好似茫茫大雪中一株存活千年的彼岸花，神秘却惹人注目。

        他把柳若颜比作彼岸花，可是他哪里知道彼岸花的含义呢？佛经记载有“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他跑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若颜，不好意思，宿舍离这有点远。”

        柳若颜转身看到江一帆，扯了扯帽沿，说道，“没关系，我们赶紧走吧，太冷了。”

        江一帆点了点头，走在了前面，柳若颜在后面跟着，许是害怕这刺骨的寒风，想让身躯高大的江一帆帮她挡挡风，可这凛冽的冬风是无孔不入，根本无法抵挡。

        他带她进入学校附近的一家电影院，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分钟，两个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待。

        两人默默无言，柳若颜低头玩手机，江一帆在哈气暖暖双手。江一帆见空气中流动着一丝尴尬，主动打破了沉默，“你平时喜欢看什么电影？”

        柳若颜抬起头想了想，“科幻悬疑类的吧。”

        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她看起来斯斯文文，不像是会喜欢这种类型的电影。

        “看不出来呀，你还喜欢科幻呢？”

        “那你以为我喜欢什么呢？”

        “还以为你会喜欢文艺爱情片。”

        两个人准时进入了电影院，他们看的是蜘蛛侠，一开始以为是真人，进了电影院才发现是动漫，好在剧情还算有趣。

        柳若颜专心于电影，而江一帆则一门心思地想怎么能牵到她的手。

        他趁她把手放到座椅上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江一帆以为她会抽开，没想到她竟毫无反应，反而是江一帆的手激动地不停颤抖。

        他看着柳若颜的侧脸，在电影荧幕的光的投射下，显得格外迷人，他不自觉地向她的脸靠近，却被她推开。

        “专心看电影。”

        再后来他带她去看了学校的梅花，爬了山，走了江边，吃遍了这座城市的小吃街

        他把他能想到的都带她做了一遍，直到柳若颜愿意和他吐露心声。

        “我真的很爱他。”柳若颜哭得泣不成声，“我曾经以为爱情是很平淡的，直到和他分手我才体会到痛彻心扉的感觉。”

        江一帆一边轻轻拍着柳若颜的背，一边听她诉说自己过去是多么爱着另外一个人。他多么希望故事里的男主角是他，如果是他，他是绝对不会和柳若颜分开的，无论她说多少次分手。

        他的确足够专一，就算柳若颜谈恋爱的时候，他也一直保持单身。自觉和别的女生保持适当距离，就算别人撩拨他，他也会义正言辞地说，“我只和女朋友谈情。”

        最后江一帆在学校的一处空地策划了一场浩大的告白，他用蜡烛在地上围了个爱心，他拿着玫瑰花在中间向她表白，江一帆还邀请了宿舍和以前社团的成员，为他加油鼓气。

        在浪漫迷幻的氛围下，在人潮人海的呐喊中，柳若颜答应了他，江一帆把花送到柳若颜手里并拥抱了她，周围响起不绝如缕的掌声。

        而柳若颜的脑海里却在想着唐晚慕第一次来找她时，送她的薰衣草和满天星，一颗眼泪从眼角悄悄滑落。

        随后仿佛一切尘埃落定，她不会再留恋过去，决定重新开始一段生活。但是无关爱情，只是习惯了身边有个人。

        2018年9月14日

        柳若颜所在学校靠近长江，常常刮大风。

        这天天气虽然不太好，刮风下雨，但是她没有在意。大一晚上有晚自习，她早早就来到了班级。

        直到时间一点点流逝，但是教室的人却没有增加，她把教室的窗户关上了还是能听到外面狂风怒号的时候，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拿出手机看到辅导员在群里发的消息去，“今日黄色台风预警，各位同学不必上晚自习，请待在宿舍不要随意走动。”

        她被困在了教学楼，好似一座孤岛，海浪席卷而来，她却无法离开。

        此时柳若颜也无心学习，干脆发了条说说：“教学楼天台好冷，我好害怕。”配了个搞笑的表情包。

        江一帆知道柳若颜单身之后把她设为了特别关心，当她发说说时，他能立马看见。

        看到说说，他回了句，“带伞了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柳若颜看了看旁边的伞，虽然自己有伞，却好想有个人来接自己。

        于是她回了句，“没有”。

        江一帆坐了公交车到教学楼，自己打着伞，手里又拿了把伞来接她。

        柳若颜把湿了的雨伞甩了甩，用塑料袋装起来放到书包里，然后下楼。

        江一帆见到她后把手中的伞递给了她，两个人打着伞一前一后的走着。

        天气太恶劣，有些人刚在教学楼门口打开伞，就被风吹翻了。

        江一帆和柳若颜也没什么机会交流，但是柳若颜特别讨厌下雨，她讨厌一切能够让她联想到唐晚慕的事物。

        于是她做了个脑子不清醒的决定，把伞收了，钻进了江一帆的伞里，双手抱着他的手臂，“我不想打伞。”她笑着和他说。

        “好。”江一帆把伞往她那边侧了些，本来应该是浪漫的场景，却因为台风天气实在没办法浪漫。

        江一帆两只手握住伞，以防被风刮翻。一方面还要防止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雨水，他被迫把书包背到了前面，柳若颜也跟着他一起做。

        江一帆终于在十五分钟之后把她送回了宿舍，柳若颜跟他道谢之后就赶紧跑回了宿舍。

        两个人的衣服几乎全湿了，柳若颜回到宿舍把衣服全换了，打开书包发现自己的书本也遭了殃，全部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她承认自己有点魔怔了，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增添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而另一边，江一帆换完衣服，还在回味刚刚柳若颜紧紧地抱住他的手臂，他在想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他向周围的舍友请教，得到了不同的回答。

        “可能是害怕台风吧？”没谈过恋爱的二次元宅男小胖孟安达说道。

        “可能是对你有好感。”打着游戏的没谈过恋爱的单身汉夏木继续发言。

        “根据我多年的谈恋爱经验，她应该是想依靠你，至于是不是喜欢还不一定。”李源作为他们宿舍唯一一个谈过恋爱的人头头是道的分析。

        “那怎么样才能让她喜欢我呢？”江一帆虽然谈过两次恋爱，但是他觉得约等于没谈。

        李源想了想，“投其所好，从她舍友下手！”

        “你的意思是问她舍友她喜欢什么吗？”

        “对！”

        “话虽如此，但这也太绕了。”江一帆不能理解为什么不直接问柳若颜。

        “不然怎么叫惊喜呢？直接问多没意思？”

        后来江一帆真的想办法加到了柳若颜的舍友，可惜何莹莹是个大嘴巴，江一帆说明来意之后，她就二话不说告诉了柳若颜。

        不过柳若颜倒是爽快地告诉了他，她的喜好。

        “你喜欢什么？”

        “顺其自然。”

        柳若颜喜欢一切事情顺其自然，不需要过多的干预，就像秋天飘下的落叶、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夏天夜里的萤火虫，正因为不知道会去往何方，才显得悠然而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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