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各自珍重吧

哑巴进来的时候，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见着离歌的时候又甚是高兴。早前她随慕容无垠入宫，只能哑巴守在宫外，否则也不至于教慕容衡得手。

        “哑巴！”离歌轻唤。

        哑巴屁颠屁颠的走到离歌跟前，咧着嘴笑。

        “这东西你可认得？”离歌将黄卷递给他。

        哑巴一脸茫然的望着她，而后低眉望着她手中的黄卷。伸手接过黄卷，哑巴挠了挠头，约莫也是不太明白离歌的意思。他朝着离歌摆摆手，便将黄卷递还离歌，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摇头摆手是什么意思？”重言凝眉，“我且问你，哑巴，这东西你可见过？”

        哑巴摇摇头。

        重言又问，“那这东西上头的字你可识得？”

        哑巴不解的望着重言，而后对着离歌摇头。

        “又摇头？”重言翻开黄卷，“你瞧瞧上头的东西，可有什么印象？比如说，是否知道这属于哪个部落？南疆众部落，这文字言语，约莫也有几分相似之处吧？”

        哑巴盯着黄卷上的字迹，而后指了指自己，摆摆手。

        重言颇为无奈，“约莫不是他们这个部落的。”

        下一刻，哑巴突然拿起黄卷，塞进了离歌的手里，嘿嘿的傻笑着。

        “不止是个哑巴，连脑子也不好使。”重言轻叹一声，“改日我拓下来，分别让人带去南疆各处找一找。到时候一比对，就知道是哪个部落之物。”

        “好！”离歌将书信收回来，小心翼翼的原样叠放在盒子里，“也许解开了这个，便知道当初我爹娘为何会遭此重刑。我爹不涉政，按理说不可能威胁到皇帝的皇权，昔年也是因为这样，皇帝初登大宝的时候才会立我长姐为皇后。当年罪名下来的时候，我便觉得很奇怪。无缘无故，突然成了重罪之人。”她顿了顿，指尖轻柔的拂过盒子上的纹路。

        仿佛这上面，还残存着属于家族的气息。

        这是，爹的东西。

        重言俯身蹲下，轻柔的覆着她的手背，眸色微暗，“不管昔年是为了什么缘故，你只需知道，五年了，什么都该尘埃落定。便是这份仇恨，将你自己焚为灰烬，也无法让往事重来。”

        离歌点点头，“我懂，我不会活在回忆里。”

        人，都该往前看，不是吗？

        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哭着跪着也得走完。

        如今她执掌四方门，且不从皇帝的私心出发，对于离歌而言，也是有好处的。只不过，昨儿个成亲，她未能告诉萧长青，也没见到他来恭贺，离歌的心里隐约还是愧疚的。

        这么多年，多亏得萧长青照拂。

        为了避免连累将军府，自回来见过一面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重言安排了一下，二人便赶到了当初见过面的茶肆雅阁。

        离歌等了很久，才等到匆匆赶来的萧长青。

        乍见坐在木轮车上的离歌，萧长青先是一愣，而后快速走到她跟前，“楚儿，你的腿…;…;”

        “没什么事，就是有些皮外伤，大夫说要好好静养，暂且不要下地走路，免得伤口裂开影响愈合。”离歌抿唇浅笑，“萧哥哥，你不怪我吗？前日我——成亲！”

        萧长青轻叹一声，“你不知我这一颗心七上八下，没有你的邀约我又不敢贸贸然去见你，问你实情。听说城门外有的爆炸声，而后又听说你受了伤，偏生得我这身份尴尬，这两日还得筹备，出兵荒澜国之事，实在是无暇分身。”

        他避开了她的成亲之事，似乎并不想提及。

        离歌心知他这意思，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题往下，“皇上让你们出兵荒澜国？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回京之前，皇帝已经下达了军令。”萧长青轻叹一声，“可此战，其实我与我爹都没有把握。好了，不说这个，你今日找我过来，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趁着我还在京中，快些与我道来，我能做到的必定绝不推辞。”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萧哥哥了，所以过来看看。谁知，萧哥哥却是要走了。”既然萧长青要出征，有些话到了嘴边，你也得咽回去。沙场上凶险万分，断然不可分心。

        萧长青坐定，沏上两杯茶，“来日我出征，你来送我可好？”

        “我一定会去。”离歌端起杯盏，“萧哥哥，荒澜国骑兵最胜，咱们大晋怕是无法匹敌。何况这些年皇帝荒诞，废于朝政，此时出兵绝非良机。”

        “皇帝嗜杀好战，可谁敢劝诫？如今十三王爷归朝养病，除了咱们萧家，还有谁会再上战场杀敌？我爹固然不愿，但身为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萧长青面露愁容。

        “那也得看，是谁家天下。如此昏君，也配你们誓死效命吗？”离歌面色冷冽，“他若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倒也罢了，偏生得暴虐贪婪食色，一无是处。”

        萧长青点点头，“所以此战，即便我等赢不了，约莫也不会输得太惨。大不了，不出兵便是。大家各守城池，相持不下。你放心，我还得留着这条命回来帮你。”

        离歌敛眸，“萧哥哥，定要保重。”

        “我此去边关路途遥远，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半载的，你在京中必要小心翼翼，切莫行差踏错。”萧长青叮嘱，“那尚书一案虽然完结，可秦家和荣国府都盯上你了，若不是十三王爷有心保你，特意昭告天下娶你为妃，这一生死劫你怕是躲不过的。”

        “萧哥哥想说什么？”离歌问。

        萧长青轻叹一声，“我不想说什么，我只想告诉你，十三王爷城府极深，有时候不可单看表面。他虽然待你着实极好，可我总觉得他似乎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秘密。”

        离歌望着他，“此话何解？”

        萧长青道，“你不在京中的这五年时间里，十三王爷远在边关，却与朝中诸大官员联络不断。不仅如此，南方的汉王，也开始蠢蠢欲动。虽然不知道汉王与十三王府是否有关联，但…;…;”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你自己要小心。”

        “你是怕我，重蹈当年的国公府覆辙？怕我受十三王府牵连？”离歌笑问。

        萧长青轻叹一声，“你自己明白便好。”

        离歌摇着头，“到了现在，萧哥哥觉得我还回得了头吗？”

        相顾无言，萧长青抿唇不语。

        离歌笑得微凉，“萧哥哥，人各有命，且看天意吧！”

        “楚儿，等我回来。”萧长青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意味深长的说着。

        等待，是最不靠谱的承诺。离歌从不信等待二字，等待，等不到你想要的，这世上唯有争取，才是最好的不择手段。

        二人在雅阁里续话良久，重言一直守在隔壁，以防隔墙有耳。她可不想教人看见，十三王妃跟将军府的人有所接触。否则传出去，离歌的身份就会引起猜忌。这对离歌而言，是致命的，毕竟世人还在猜测，这突来的十三王妃到底是何来历。

        隔壁传来动静，重言快速起身，开门出去，“姑娘？”

        “萧哥哥，你先走吧！”离歌坐在木轮车上。

        两个人，分开走比较好，一块出去会出事的。

        萧长青望着她，敛了面上容色，“保重！”转而疾步离开。

        目送萧长青离去的背影，离歌眸色微暗。

        “姑娘，没事吧？”重言担虑的蹲下身子，凝眸望着离歌不是太好看的脸色。

        “没什么事，回去吧！时辰不早了，免得王爷担心。”话一出口，离歌顾自愣了一下。抬头望着重言时，眼底有微光一掠而过。

        重言起身，“走吧！”

        她刚推着离歌下了茶肆，准备上马车，却不想撞见了离歌最不想见到的人。

        沐垣的马车经过，正巧看见离歌坐在木轮车上，当下停了车走下来。颀长的身躯，墨发白裳，立于离歌跟前。逆光里，那样一个温润儒雅的男子，果然是天下女子皆心仪的男儿典范。

        这样的男子，不管走到哪儿，都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自身便是自带光环，哪怕不言不语，哪怕只有一个眼神。

        温润的男儿，翩翩公子哥。

        他浅笑望着她，“洛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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