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试探

沐垣轻笑，“洛姑娘真是快人快语，在下失礼了。”

        离歌起身，“既然三公子没什么可问的，那我这厢就先告辞了。”

        “王爷与洛姑娘真是伉俪情深。”沐垣也跟着起身，“真是让人羡慕。”

        “三公子与三少夫人不也是鹣鲽情深吗？”离歌笑了笑，“与其羡慕别人，不如过好自己的。三少夫人与三公子可谓男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这才让人羡慕。”语罢，离歌作揖，转身离开。

        “楚儿。”沐垣低低的喊了一声。

        离歌没有转身，心里却狠狠的揪了一下。她没有顿步，权当什么都没听见，充耳不闻的越走越远。沐垣，始终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韩江上前，“公子？”

        “不是她吗？”沐垣顾自呢喃。

        韩江轻叹，“公子，她们两个长得不一样。”

        “可为什么我感觉她回来了？”沐垣定定的望着离歌消失的方向。

        韩江蹙眉，回来了？

        这龙潭虎穴之地，还敢回来吗？

        离歌一开始慢慢走着，等到拐个弯，确信离开了沐垣的方向，她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回房间，离歌一下子趴在了桌案上，拼命的往嘴里灌水。

        捋起袖子，胳膊上有斑驳的小红点。

        她从小便对南瓜有些轻微过敏，所以简国公府不许有南瓜。好在南瓜这东西也不是寻常百姓能吃得起的，是需要外邦进贡，是故平素倒也无恙。

        重言在外头叩门，“姑娘？”

        离歌开门，却见重言正端着药，“快喝了吧！”

        “还是你了解我。”离歌二话不说便将汤药一饮而尽，嘴里发涩，又嚼了一枚蜜饯。

        “我瞧着那桌上有小南瓜饼，我便知道定是沐垣想要试探你的身份，怕是对你起了疑心。”重言轻叹一声，“我知你必定会吃，以此来打消他的疑虑，所以早早的回来为你备好药，等你回来就赶紧喝下。否则明日，你怕是要出糗人前。”

        离歌瞧着胳膊上的小红疹，缓缓落座，神情有些犹豫，“我也没想到，沐垣竟然这么快就怀疑了我的身份。是我在哪儿露了馅？还是我…;…;”

        重言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时候，人跟人之间会有一种感觉吧！就好像你还没放下他，而他也还记着你。他怀疑你，只是因为觉得你似曾相识。姑娘，你别想太多，他若是肯定了你的身份，自然不会只是试探，而是与你相认了。”

        “哼，相认？”离歌苦笑，“我没事了，此事你莫要再提，特别是在慕容无垠面前。我不想让他太过担心，横竖此事我能自己处理。”

        “好！”重言点头，“以后对着沐垣，可要格外当心才是。对了，你真的不去王爷的禅房吗？要自己住在这儿？”

        “这是留给四方门门主的禅房，我如今是以门主的身份随驾而非十三王妃。”离歌敛眸。

        重言一笑，“何必自欺欺人呢？你是怕自己最后会动心，干脆就不给自己机会，不给他任何希望。其实，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自有打算，你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离歌不欲多说。

        慕容无垠许是真的忙，直到离歌歇下了，他也没有过来。离歌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辗转反侧了一盏茶的时间，总算入了眠。

        梦里，她想起了来皇都之前，师父给算的命。

        师父说，“你命格太硬，天生孤鸾，要好自为之。”

        离歌想着，天生孤鸾也好，不会连累身边的任何人。不动心，不动情，来日纵然自己死了，也不会伤了谁的心。做任何决定的时候，她也不必犹豫，因为没有什么可在乎，可值得在乎。

        所以她拒绝，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尤其是慕容无垠，她不愿师父给的命数，会变成她给予慕容无垠的残酷现实。她怕疼，也不愿伤了慕容无垠。毕竟这世上，肯真心待她，如珠如宝之人已经不多了。

        慕容无垠坐在床沿，目不转睛的盯着床榻上睡得极不安稳的妻子。便是睡着了，这双娇眉也是紧紧蹙在一起。有时候，他是真的想抚平她眉心的山川，还她一个平安喜乐。

        可她不愿。

        时时刻刻的抗拒，时时刻刻的排斥。

        他只当她的心里，还记着那些前尘往事，抹不去的绕床弄青梅。

        等到黎明时分，他才悄悄离去，未曾扰了她半分安宁。

        子午在外头候着，“爷？”

        慕容无垠没有吭声，缓步走在幽暗的回廊里。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的灯笼，泛着昏黄的微光，稀稀落落的撒在他身上。刚毅的面部轮廓，如刀斧雕刻般的容脸，被微光镀上了一层暗色，在这样的黎明时分，显得有些凉薄，眼中泛着少许落寞。

        “王妃她——”子午顿了顿。

        慕容无垠顿住脚步，“她没事，进去的时候还有点小红疹，这会子已经退完了，不会被人看出来。”

        “看样子，荣国府已经开始怀疑王妃的身份了。”子午垂眸，“王爷打算怎么做？”

        “出征荒澜国在即，荣国府也不会有太多精力放在楚儿身上。”慕容无垠眉头微皱，“留心点，尽量不要让沐垣靠近楚儿。”

        “卑职明白！”子午行礼。

        “过了祭礼，约莫会好一些。”慕容无垠想了想，“事情可都安排妥当？没有让她起疑吧？”

        子午摇头，“没有，卑职做得干净利落，不会有事。”

        “那便最好。”慕容无垠瞧一眼东方的鱼肚白。天亮了，很快就没事了。

        这一次，皇帝没有迟到，虽然有些不太高兴，但祭礼对于国家而言还是很重要的。这代表着大晋是个礼仪之邦，是以仁孝治国，是一种象征性的标志。

        慕容衡兴致缺缺的坐在那里，看着和尚们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念经，他则是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兴致缺缺的打量着跪在跟前的文武百官。

        蓦地，他的身子微微扳直，一眼便看见了那抹纤瘦的身影，就这么毕恭毕敬的伏跪在一个角落里。

        离歌已经尽量不去招惹任何人的注意，却没想到还是这样的结果。

        妃嫔位份太低，自然不能出席这样的大场面。

        要不然李如玉在场，必定能看到这一出，到时候还能提个醒。妃嫔们如今都聚在一处，丽夫人的位份是最高的，那高高在上的嘴脸，自然不屑与这些卑贱之人在一起。

        丽夫人转身去了偏殿，她是相府出来的，身份地位自然不能跟这些人等同。

        徐才人笑得凉凉的，“看样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何充容道，“你也不怕哪日被拔了舌头，这般口无遮拦。”

        听得这话，李如玉轻笑一声，“听说昨儿个，皇上找了充容姐姐侍寝。”

        闻言，何充容笑了笑，“怎么，你这厢霸占了那么久，还不许我伺候一夜两夜的？”

        李如玉打趣，“哪敢啊！咱们最好是雨露均沾，谁也别嫉妒谁。”

        “那是自然。”徐才人点点头，“皇上今儿个起来，说是要册充容姐姐为婕妤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美人你！”

        “只要用心伺候皇上，还在乎这些吗？”李如玉笑吟吟的说着，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在这后殿内，都看不清正殿的情况，难免有些焦虑。可这焦虑又不能轻易表露，还得在所有人面前展露出无异于常的神色。

        何充容瞧了一眼门外，而后别有深意的瞧着李如玉，微微点了点头。

        李如玉敛眸一笑，心领神会。

        好戏，又要开场了？

        不多时，有妃嫔站起身来，好奇的问，“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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