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报名

“……就是。”宋贞在阎无衍胳膊上拍了一掌，“抽什么风，谁还没有同桌了。”

        秦文山：“他哪阵子不抽风。”

        宋贞矛头一转，没有要跟秦文山站到同一阵营的意思：“你也差不多。”

        许西楼抽出自己的手。

        孙筱妹从办公室回来，秦文山喊她：“筱妹过来一下！”

        “等会儿。”孙筱妹颠了颠手里的试题卷，“我发完卷子去找你们。”

        “好。”

        比赛报名表再次被塞入许西楼手里。

        除了纸质报名表，参赛团队还要在赛事方官网填报团队信息，秦文山特意从杨禅机那儿借来平板电脑，就等着许西楼和宋贞把个人信息填完。

        许西楼桌子前后左右被包围着，前面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秦文山。王小胖的同桌索性换位到前排，给他们腾出发挥的空间。

        “就等你了，楼儿。”秦文山双手撑着脸，试图摆出一个可爱的表情，拿出了哄骗无知青年的口吻，“时不我待，此时不签更待何时？”

        许西楼用拇指蹭开水笔的笔盖：“求我。”

        秦文山毫不犹豫：“求你了西楼哥哥。”

        许西楼脸一瘫：“……”

        宋贞笑出声：“这招在a班不管用，他们没告诉你吗？”

        “没说，不过看出来了。”

        许西楼边说着边垂目看报名表上的信息，他落笔稳，痕迹就重，看上去慢条斯理得不像少年人，半天才把名字写完，还突然停下来看阎无衍。

        众人的视线下意识跟着他跑到阎无衍身上。

        阎无衍八风不动地一挑眉：“看我干嘛，我可不叫你哥哥。”

        跟谁想听了似的，许西楼无言以对地翻了个白眼，又在秦文山的督促下把剩下两行填上了。秦文山就抱着平板坐在前面，看一个字往平板上面输入一个字。

        “男……生日呢，”秦文山念，“九月，二十六，真巧，无衍是七月生的。”

        许西楼也不知道七月和九月有什么巧的，他被秦文山烦得不行，撂下笔说：“要不你自己填？”

        秦文山：“别别别……”

        阎无衍拿起笔塞回许西楼手里，许西楼顺势写了两个字才觉得不对劲，默然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阎无衍岔开腿，脚踩在许西楼的椅子架子上，凑过来看他填表，“还真是九月，那你得我叫哥哥。”

        许西楼：“滚。”

        阎无衍目光挪到他脸上：“叫过别人哥哥吗？”

        “关你屁事。”许西楼垂眸看着他，他俩这么一说话就离得很近，面颊仿佛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他都能看清阎无衍眼皮上的褶子，下意识地一屏息，随口问：“你怎么答应参加这比赛的？”

        阎无衍眼睛含笑，不太在意地耸了下肩：“有奖金。”

        朴实无华的理由。

        诚实又现实的高中生，许西楼抿着唇轻叹了一声。

        信息表要填的信息不少，孙筱妹发完试卷过来的时候，许西楼才刚刚填完。秦文山把许西楼和宋贞的报名表郑重其事地放进文件袋里，在官网上确认提交信息，才放他们离开。

        “我请你们吃个饭。”秦文山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这周五怎么样？”

        许西楼往后一靠，摘下眼镜扔进桌肚里，他也没管秦文山，就是转头问阎无衍：“他一直都这么事多吗？”

        “他以前更烦。”阎无衍托着腮，问，“你周五有事？”

        “……”

        这问题是问到点上了，许西楼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事，皱眉打开手机看了眼。

        列表整列的红点，除去私人信息，几个小群也在这周开始不断地弹出新消息，每次许西楼上课前清空红点，四十分钟后又堆出99+，他不得不把信息震动一起关了。

        信息一旦堆积过多，人就懒得看了。

        许西楼摁灭手机：“周五有事。”

        阎无衍转向秦文山：“那就周六或者周天。”

        “都行。”秦文山此刻很好说话，“西楼对饭店有什么要求吗？”

        看来秦文山是打定主意要请一顿了，许西楼被他烦得快没脾气了，敷衍地摆了摆手，只想赶紧把他们送走，腾出一块清净的空间。

        宋贞跟许西楼自我介绍完之后就一直站在边上玩手机，适时地插嘴总结：“所以周天的时候一起吃个饭，老秦请客，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咱们就‘散会’了？”

        王小胖对饭局来者不拒：“我没问题。”

        孙筱妹：“我也没。”

        宋贞拍板：“散会。”

        “行。”秦文山收起平板，手在许西楼和阎无衍的桌子中间撑了一下，神神秘秘地凑近阎无衍，“你输了。”

        阎无衍：“怎么了？”

        秦文山指了指许西楼：“他比你大一年。”

        许西楼好像不太意外，不过转头看了看阎无衍。阎无衍余光注意到了许西楼的视线，不过他没看许西楼，他看起来不相信，盯着秦文山的眼睛，试图从里面判断出信息的真假成分。

        秦文山：“你得喊人家哥哥。”

        阎无衍笑眯眯地从桌底下给了他一脚。

        课上阎无衍难得没睡，抓着笔在草稿纸上不停勾勾画画。

        许西楼无意间瞥了眼，看见一个占满半张纸的八卦图，天干地支都写得很详细，也不知道阎上仙准备做什么法术。

        这节外语课，老师在评讲周测试卷的题目。

        许西楼早就修正过错题，原本的试卷不知道塞到了哪个犄角旮旯，翻找半天没找到试卷，就不找了。他半节课都在玩手机，手指停在键盘上敲打不断。

        纪书阳和杜杜一直在群里叫他，把其他师兄弟一起炸了出来。许西楼回复不过来，百忙之中切出群聊，把转账信息的小红点摁掉。

        有一百五十元的转账退款信息。

        许西楼抿了抿唇角，从列表中找到美羊羊头像，转账过去一百五十元。

        不知道第几次了。

        那天游戏之后美羊羊就仿佛没有登陆过微信，许西楼发过去的转账直接被退回，不得不把美羊羊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每天转一次。

        纪书阳用肥皂剧的逻辑怀疑：[她是不是想用这个办法让你记住她？]

        杜杜说：[你把钱转给我，我替你发给她！]

        许西楼没搭理他俩。

        转完帐，再次收到纪书阳的私信：[你请假了没？]

        纪书阳：[再不定机票来不及了]

        纪书阳：[你还回不回去了？]

        纪书阳：[你是不是又忘记回我信息了]

        他们发了两天信息都是为了这件事，许少爷十八岁成年礼，对许家来说隆重程度仅次于过小年，家里阿姨早跃跃欲试地准备好大办特办的准备。

        许西楼把‘不回去了’四个字放在输入框里晾了很久，凝神沉思。

        他其实想了很久，久到阎无衍什么时候停止‘做法’都没看见。

        阎无衍把草稿纸对折放好，手肘撑在椅背上打量他的同桌，他同桌眉毛凝重地蹙着，薄得剔透的瞳片有光点雀跃。

        阎无衍记得他碰到不好写的题目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非要形容起来就像不吃香菜的人看见香菜拌进了粥里，但是不吃这碗粥又会立马饿死一样纠结和无奈。

        未经他人允许不好擅自去看别人的手机屏幕，阎无衍目光没往许西楼屏幕上落过，不过确实有点儿好奇他同桌看到了什么东西才能摆出这副神情。

        许西楼没注意到。

        他摁下发送键，终于把信息发了出去。

        许西楼：[不回去了]

        纪书阳秒回：[……]

        然而许西楼立马就收到了施女士的信息。

        施太后：[我儿，什么时候落地？]

        许西楼脸色一变。

        阎无衍头一次见到许西楼的神情波动这么丰富过，小声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许西楼把手机屏幕朝他亮了一下，“我妈的信息。”

        阎无衍颇感新鲜地点了点头，觉得许西楼的母亲大人可能比许西楼更‘有气质’，他没再问，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看。

        于是纪书阳的长篇大论编辑到一半，忽然就看见许西楼撤回了信息。

        许西楼：[定周四的]

        纪书阳默默删除长篇大论。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纪书阳很快发来一张订票成功的截图，然后不再管许西楼，转而投入群里热火朝天的许大少成年礼讨论中。

        许西楼课间就去找杨禅机请了两天假期，回来时候看见阎无衍在往外清理桌肚里的东西。

        阎无衍桌肚里总是有很多小零食，包装都花里胡哨的那种，大多都是其他班里的学生想尽办法塞过来的。

        一般这类零食阎无衍都不吃，会统一放在一起，然后送到学校失物招领处。一个学校送一两次，基本就不会再收到了。

        这几天不知怎么地，花里胡哨的零食又多了起来。

        看见许西楼进来，阎无衍拆了一排ad钙，插上吸管，放到许西楼桌上：“喝。”

        许西楼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

        前排热闹得很，看起来没人注意这个小角落。许西楼坐回椅子上，眼错不眨地盯着阎无衍。阎无衍把桌肚里的东西都清理出来放在纸箱子里，只留给人一个发顶，发梢蹭到衣料，声音都很轻软。

        阎无衍察觉到怪异，抬眸看许西楼，下巴忽然被人掐住。

        “问你个问题。”

        为了不引起其他同学注意，许西楼俯身降到和阎无衍一样的高度，两少年藏在课桌底下咬耳朵，露出来的乌漆发顶像两座深藏不露的岛。

        许西楼额头几乎碰到阎无衍的，语气很凶：“你他妈的，把我当小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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