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江君墨狐疑地看着不知又在打什么鬼算盘的好友。

        “多谢大家的捧场，相信你们都听闻了那件事”

        台上的老鸨面色揶揄地顿了顿，众人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有些相熟的恩客更是直接调侃。

        “稍后，大名鼎鼎的子安姑娘，将会带着传说中的凤栖琴到我们明月阁演奏一番。待表演结束，子安姑娘也会从在座各位当中挑选一位成为她的入幕之宾。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老鸨挤挤眼，配合神态语气，三言两语就将气氛带动了起来。

        包厢内的沈南锦眼角含笑动作夸张地扯着唇：“瞧瞧，高手在民间啊。若是教我们之乎者也的夫子也有她这一两分的功夫，我也不会那么无聊了。”

        “慎言。”

        “好好好，尊师重道，尊师重道。”

        沈南锦在嘴巴上做了个禁言的动作，乐呵呵地往嘴巴里塞了块糕点。

        大胆放肆，做事乖张，与自己的性格截然相反，却互为好友，大概这便是互补吧。

        江君墨收回视线，此时底下的老鸨也已经调动完毕。

        空无一人的台上飞来几段轻薄细纱，珠玉帘幕自朦胧的纱巾前垂下，无声的微风吹打出细弱的叮铃声，清脆纯净的声音伴随着闪耀的宝石光线，人未至色已来。

        更别提作用在空气中让人提神醒脑的轻微香气，如果没猜错应该是由若秋草、玄梦叶混以其他材料制成的凝神丹挥发。

        要知道坊间对于这等能集中心神又加速灵气聚集的丹药也算是供不应求的。如此别开生面又耗资巨大的见面仪式，看来明月阁也是对这位子安姑娘抱有很大期望了。

        江君墨稍感兴趣地再度打开了点窗户，引得无所顾忌的沈南锦顾忌地往旁侧了侧。

        “诶诶，江小夫子你还是饶了在下吧，要是被我家老头子发现我带着你逛青楼那还不剥了我的皮啊！”

        “哦，看不出你还在意这种问题，刚刚不是叫我叫得挺大声的吗？”江君墨侧目看了他一眼。

        “非也非也，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沈南锦摇头晃脑地说了这一句，然后就收到了来自好友的清凉视线。

        “说重点。”

        “我刚刚已经叫一个小厮假扮我离开了。”

        “呵。”

        一阵单方面的暴揍后，江君墨重新恢复了谪仙状态，至于身后捂着眼睛嘶嘶痛呼的某人就不在他关心之内了。

        当然出于情同手足的深情厚谊，他也没有透露伯父可能已经知晓自家被勒令禁足的逆子私自离家逛青楼的消息。

        惊喜还是要酝酿一阵的好。

        他这样想着，嘴角微勾，忽略了来自周遭包厢打量的视线。

        也不怪众人惊讶，毕竟江家继承人一心苦修，从来不到这种烟花之地来，更别提像这样大张旗鼓地倚靠在窗边观看下方动静。

        啧，难道这铁树也要开花了？

        沈南锦揉搓着脸腹诽着，底下却是已然开场。

        红衣黄衫，薄雾缭绕。

        一说不上绝色却仿佛诉尽芳华的女子悄然落座舞台正中。

        十指纤纤，琴音悠扬。肤如凝脂，颈戴珠宝，一出现就抓住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心神。

        既能观赏美人又能附庸风雅，这种有一技之长的女子往往更能受到达官贵人的宠爱。

        他聆听着回荡在空气里的琴音，虽然算得上钧天广乐，江君墨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激动。

        “可惜了那把凤栖琴。”少年清淡的声音露出一丝遗憾。音色的差距，在他这种爱琴又修为尚可的人眼里很容易就被看了出来。

        弹奏者与露面者不属一人，如此的暴殄天物倒是让江君墨觉得可惜了。

        “看来你已经听出来了，看来我猜的是对的嘛，下面的那人名不其实，要不要我们找到那老鸨闹一闹？明月阁的油水可是肥的很，起码这几个月都吃穿不愁了！”

        沈南锦双眼放光，动作间满是跃跃欲试，也不知道哪里那么缺钱。

        “这个你倒是精。”江君墨被他的精气神一激，失笑地摇了摇头。

        “那是，家里老头子管得紧，我娘又总听他的，钱袋子空空如也，可不得想些法子吗？”卖惨的某人可怜兮兮地说着，简直是声泪俱下。

        “好了，我也没让你不去。对了，顺便给我也要一份。”

        “江兄，你不是气坏了吧？”

        望着眼含不解的沈南锦，江君墨偏了偏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

        “我这就去！”

        感受到熟悉的气势，沈南锦断声立言地溜出房间，如同老鼠遇见了猫。

        江君墨笑着垂首看了眼台上演奏的女子，此刻乐曲已经到了尾声，虽说自己看不上这张冠李戴的小聪明，但也不禁对幕后之人升起一抹好奇。

        “罢了。”

        他不知是想到什么，橘黄的灯光为大厅增添了几分暖意，映在他含着清辉的笑颜上，与众不同仿佛与生俱来的气质比之下方刻意雕琢出的柔和更让人着迷。

        高高在上仰望人间的仙人之姿，平淡如水悠远绵长的人间雅士。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窗边，还有包厢里的客人怔楞地看着出神。

        “好好好，子安姑娘的技艺果然名不虚传啊！”

        “想必高山流水也不过如此了。”

        一曲终了，台上赞美声一片。

        某个隐秘的角落，眸色无波无澜的身影抱琴起身，暗色的衣袍结结实实地衬托出少年近乎苍白的肤色。

        若不是那一身洗地有些发白的布料，便是将他看做一位病弱的贵公子也无妨。

        “高山流水遇知音，在下因阁下的琴音而来，是否能有幸相识一番？”

        江君墨站在转角，银白色的袖袍微微晃动，散漫地向愣在原地的人踱步而去。

        明月阁中微醺的香气让眼前人的到来显得有些梦幻，隔着无法跨越长河的距离，两人终于见面。

        谢轻尘抱着琴的手下意识收紧，复杂地看着面前流传于众人口中的天之骄子。几声清脆的铃声在他身上响起，悬挂在腰间的铃铛静静依偎在琴旁。

        “当然。”他抿了抿唇，似是要勾起一抹笑来，“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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