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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离开


当所有人都忙着吴母的葬礼时,付川却正在G市进行着艰苦的新兵训练,而这件事还要从三个月前付川接到父亲的电话说起。那日,立雅装扮好出去后不久付川又接到父亲的电话,只是这次父亲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让他回家,付川不敢违拗,反复思量几天后还是决定回家。

        付川深吸了一口气,敲开了自己的家门。付母给付川开门之后,没来得及和儿子寒暄,便被付父高亮的嗓门盖过:“付川,快来和朱伯父打招呼。”付母对儿子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转过身慢慢朝卧室走去。

        朱伯父和付父是战友,他们更是当年一起参加越战的患难之交,不过自付父光荣退役之后,俩人已有十余年未见面了,付川见朱伯父时也才十来岁而已。这次一回来,付川听到父亲提朱伯父时还觉得有些陌生,但见父亲穿着那件只在见重要朋友时才穿的军服,便立刻意识到朱伯父是何人了,当看到父亲身旁坐着的那位目光炯炯、面色红润的伯父时,付川一眼便认出了朱伯父,忙走上前彬彬有礼地和先和朱伯父问好,然后默默地站在了父亲的一旁。

        朱伯父拍拍付川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付川,这么大了还是一点没变,是个好青年!”

        付父听到后开怀大笑,转头看着付川点点头,嘴角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付川却是心里一沉,脸上仍是面带微笑,开始礼貌地与朱伯父寒暄。聊了会儿天后,付父非要拉着朱伯父去餐厅吃饭,付母也难得的换上了一件新装同去。

        吃饭的时候,付父果然和朱伯父聊到了要让付川去当兵的事,这在付川的意料之中,这也是让付川最为担心的事,他听了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朱伯父却还是一片对付川的夸赞:“我记得付川从小就像你,想当兵,有志气,如今虽然晚了些,但付川是块好料子,肯定没有问题。”付父笑着称是,朱伯父接着问付川:“当初怎么不考军校呢?也不用现在绕这么一个大弯子。”

        付川刚想回答,付父说道:“你是不知道,那时候付川正是叛逆期,固执地很,可不听我话了。我也就随着他,现在让他知道要在外混出一片天不是容易的事,他自然是要回来。再说,男子汉大丈夫,当什么商人,保家卫国当军人才是最好!建国,你看你现在都是少将了,你都立了多少军功,要是我当年不早早退役,哎……”说着说着,付父又闷了一口酒,朱伯父便自然和付父聊起了当年的往事。正当他们聊得开心的时候,付川终于鼓起勇气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付川认真地说道:“爸,我想先结婚。”

        付父一听脸色黑了下来,手中的酒杯用力的放了下来,朱伯父听了却又是哈哈大笑:“这是好事,自古以来就是先成家后立业,哎呀,老付啊,你这次又走到我前头去了,我要恭喜你啊!来,干一杯。”付父却是不发一言地闷了一杯酒。

        这时,付母忙抢着说:“到时候付川结婚时,你可要来啊!”付父听完却是将桌子一拍,大声说道:“你插什么嘴!”,付母便又低头继续吃饭,付父眼睛也不知看向何方,却是对付川大声喝道:“现在结什么婚?你也没有时间结婚!我都和朱伯父安排好了,下个星期你就可以去体检了,过了你就可以去炮兵团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的事业都还没有,谈什么家庭!”

        朱伯父忙打圆场:“没见过你这样的爹,别人都急着抱孙子抱娃的,就你不急!我看付川要结婚挺好,这也是对你们的孝敬,再说当兵的话也不差这点时间。”

        付父却是摇摇头,边摆手边说:“你是不知道,他谈这么久了,我还没见过他的那位呢,我看是不是我付家的媳妇儿都说不定!他还想结婚?哼,还是先当兵再说吧!”

        朱伯父笑着对付川说:“听到了吧,你爸这是埋怨你不把媳妇儿带回来呢。回去好好和你爸说说,啊?来,喝一杯。”说完,朱伯父给付川倒酒,付川双手将杯子递上,轻轻地说了声谢谢,然后一口就把酒给干了,朱伯父边看边笑,又忙给付父倒酒,付父也只得尴尬地笑笑,又接着和朱伯父喝了起来。

        送朱伯父去宾馆后,付川一家走回了家,付母手挽着付川,付父一人在前快速的走着一言不发,付川紧随其后。刚到家,付父便让付母将付川的包拿回卧室,然后喊付川进了书房。

        付父坐在藤椅上,点了支烟,用力地吸了一口,皱着眉表情威严地看着付川,语速缓慢的问道:“你想结婚?那个女孩怎么想?”

        付川低下头,咬着牙并不说话。

        “她还是想让你一起留在Z市是不是?你要照顾她那得了癌症的妈,还要养活她是不是?你养的活吗,你!”付父突然气得站了起来,用手指着付川说着:“这次你朱伯父才几天的假,却为了你的事赶过来,亏得他担保举荐,你才通过这次征兵的条件。你也清楚,按你的年龄,这也是最后一次当兵的机会了!你下周去体检,就这么定了!”

        付川自知父亲让他去当兵的心意已决,他如今最好的办法是先回Z市再说,于是付川看着父亲的眼睛说道,“爸,那我回去和立雅说一声,我再回来。她现在很需要我!”。此刻,他似乎并不怕他面前这个严肃的父亲。

        付父看着自己的儿子,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却已把付川的想法看穿,这一次他不想再心软,付父背过身说道:“你回去了还会回来吗?付川,你别忘了,这是你两年前和我约定好的,两年后你没在Z市立足你就去当兵,男子汉,说话一言九鼎!”

        付川还想着继续辩解,付父却不等他继续支吾,转身朝门口走去说:“你这些天就在书房好好呆着,饭我会让你妈每天给你送进来,你多看些书好去去你身上的浮气,下星期去体检!”说完,付父便出去将房门锁上,付川颓然地倒在藤椅上,懊恼不已,他原本计划父亲和立雅两边都要两全,没想到终因他一时没沉住气丢了工作,错了一步棋竟至全盘皆输。

        付父此回是有备而来,对付川是防范有加,让接下来的日子,付川竟没找到一丝机会和立雅取得联系。付川就这样通过了体检,去了远在中国南部边防G市的炮兵团新兵营。而这期间,立雅寄给付川的信,付母悄悄地帮付川留下,却也没敢与付川说。

        新兵的训练是痛苦的,每日强大的体练让许多新兵都开始尿血,不过还好付川体魄不错,又因他从小跟着父亲锻炼,所以对新兵的生活迅速适应,很快,他让排长都另眼相待。而且,自当兵以来,付川的性格似乎也有所变化,他不再像以往一样自负聪明,少与人亲近,而是经常将自己所学的所知的都与人分享,在生活中也常和大家一块儿开玩笑,渐渐地只要是接触过他的人都喜欢这个聪明又勤奋的他。新兵下连后,鉴于付川优秀的表现,付川被推荐进入炮兵指挥学院进行学习,之后付川每日的生活都被训练和学习填得满满的,就连周末也没有一丝松懈。

        期间,付川也想和立雅取得联系,虽说部队每个月可以排队打电话,但是对于新兵们来说这样的机会无形中是被限制的,三个月以来,付川只打过一次电话,偏偏立雅又没接。一直以来付川内心都非常焦急,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同班新兵都已熟睡,付川却还在思考溜出去的机会,哪怕是将来要面对最为严厉的处分。终于,这个机会让付川等来了,不过,这已经是半年之后了。

        又要到周末了,付川同班的小王今日却是愁眉苦脸,付川看在眼里便去询问,小王便将烦恼说了出来:“我女朋友这周末来看我,我想请假俩小时,可班长就是不让。我问了其他人这个月咱们连请假的名额是够的,我倒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班长他老人家。”

        付川拍了拍小王的肩膀,说:“那我帮你一回吧。”小王听到忙转过头看着付川,付川接着说:“我妈给我寄了一些生活用品,可没想到地址写错了,我得自个儿去邮局拿,东西挺多,你就陪我一块儿吧。”小王一听乐了,“你和班长关系好,你请假肯定能行,哈,这下可好啦!”说完,小王忙催着付川去找班长。结果付川一申请,班长果然毫不犹豫地就通过了。

        离开部队的高墙,付川和小王同行没多远,小王便赶着去见他的女友了,但付川却没有去邮局,而是去了G市的火车站,买了去Z市的火车票,等了半小时便坐上了火车。当火车慢慢前行之时,耳边传来的火车的轰鸣声却像是付川心中的电闪雷鸣,付川不安地目送窗外的景色远去,不自觉想起了高尔基的那句诗:“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生活的变化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有时是十年如一日,有时却是一日便沧海桑田,有谁能料知大半年能给生活带来多少变迁呢?付川已然做好最坏的打算,但一想到至少能见立雅一面,心中的乌云便被彩虹的光芒照的四散开来,急迫地盼着火车能开得快些、再快些,他只是未曾料到这半年的变化带来的结果将令他措手不及。

        吴母葬礼过后,立雅为了处理母亲在S城的相关事宜要暂时留下,闻一轩坚持留下陪她,这时,颜母总算看出了姊妹俩和闻一轩之间的关系微妙。颜母几次询问立清事情情况,立清总是闭口不谈,颜母不忍看立清终日无精打采,于是鼓足勇气将立雅喊到房里询问,“付川这孩子不在,闻一轩倒是对你不错啊。”

        立雅开始还以为颜母是要关心她,没想到颜母开门见山却是这么一句,明白了颜母的用意后立雅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有人关心我,这有什么不对吗?”

        “立雅,阿姨没别的意思。只是这闻一轩毕竟是你妹的男朋友,他照顾你虽也是应该,可有些事情你也得掂量着避讳些,家里亲戚都在,闲言碎语传着总有些不妥当,孩子,你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立雅站起身背了过去,强忍着眼眶的湿润说:“我知道您的意思了,你不过是担心颜立清。可您也别忘了,您也是我妈。还有,这世上谁要对我好我管不了,就算我能管住自己的心,别人的心我也是管不了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立雅说得每个字对颜母都是诛心之疼,颜母只得叹了口气出了门,想着这事儿她是管不了了,只担心立清会想不开。悉心观察了几日,觉得立清除了精神不济之外生活倒是一切正常,该吃吃该喝喝,颜母便也渐渐放宽了心,再过了几日,和立清一起回到Z市后,颜母便更觉立清会慢慢好起来,日子也会一天天好起来。

        其实,立雅依旧不喜欢闻一轩,可她再也不拒绝闻一轩对她的好,而且她都心安理得的收下。如果要说这些是因为对立清的妒忌而要在她面前炫耀却也不是,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立雅看见漆黑的窗户上倒映着自己苍白的脸,感受到心灵深处巨大的孤独感都要把整个黑夜给吞噬,而此时闻一轩一通电话带来的关怀犹如在她的内心打开了一个黑洞,将孤独感又一点点吸食回去,她即使嘴角不再轻扬,眼光的所到之处还能看见黎明前的曙光。

        处理完S城的事情后,闻一轩陪立雅回了Z市。而此时,闻一轩已深深地陷入了对对立雅的爱,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欲望和爱情在心里交织涌动,立雅愈是对他暧昧不明,他愈是疯狂追求,他渴望洞悉立雅的内心,更渴望触碰她苍白美丽的胴体。他在立雅面前就像是条听话的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闻一轩却乐此不彼,哪怕只能窥探到立雅脚底的芳泽。而对于立清,他忘记得十分坦然,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否有和她正式说过分手,所以,当立清约见他和他说分手时,闻一轩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立清仿佛自己从未和她在一起过,而当他听完立清咬着牙说完“我们分手吧”这几个字时,他的内心已经欢欣雀跃地朝立雅飞奔而去。立清说要去他的住处拿回自己的东西时,闻一轩立即答应了,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来当一个人不再爱一个人的时候,竟会忘记地这样的快。立清感受到闻一轩陷入了疯狂的爱恋后心如刀绞,一路哭着走到了闻一轩的住处,每收拾一件自己的物品便疯狂地大哭一次,放在闻一轩那儿的东西并不多,立清的眼泪却是很快地流干了。立清放下钥匙,终于决定生活要向前看,于是,她辞去了自己的工作,也换了电话号码,她要以自己的方式重新开始。

        似乎就是在这一夜之间,Z市的房价成倍的飙升了,像“XX花园”、“YY家园”等等规划好的新的社区新的高楼大厦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全顶立了起来。整个城市沸腾了起来,人们开始忙着买房,而政府忙着新的规划,立清一家也列在了城市规划之类,据说那里要建设成一个城市花园。

        听到这个消息,整个院子里的人都高兴不起来。板房里住的都是老Z市人,对于周遭的生活早已习惯不愿改变,何况房子要拆迁到Z市二环外,那在Z市人的心里,就是被强制赶到郊外远离城市了。院里的人都说宁可拿钱在原地附近买个房也不要搬到边远之地,要贴点钱也自己认了,大家都商量着要一块儿去看新楼盘时,颜母却一直很是犹豫。

        其实颜母现在手里也不是没钱,政府给的拆迁费再加平日的积蓄还是能勉强买起一个房子的,何况吴母死后,将全部遗产都给了颜母和立雅,其中颜母得了五十万,立雅得了五十万还有吴母在S市的不动产以及吴母耗费一生心血的吴氏饮料食品加工厂。可是,颜母却不想动用这些钱,她总想着把钱要留给自己两个女儿用,而且Z市现在房价这样疯长,她得预防个万一将来女儿们要买房,所以,颜母便和颜父商量着要搬就搬吧,搬远了也图个清静。

        颜母做好决定后便喊来女儿们回家说这个事,没想到立雅没听完便反对,说一定要在这里买房,任凭颜母如何解释就是不依,于是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个饭又不欢而散。立雅走后,立清安慰母亲:“她有钱让她买就是,你就别操心了。”颜母没理会立清语气的酸意,说:“现在你要买个房不要一百万啊,这是你姨妈一辈子的心血啊,而且,你看这房价一下子涨的这么高,万一将来降价了,那还不亏死?我不能让立雅现在买房。”

        “那你说得动她吗?”

        颜母皱皱眉,拉着立清的手说:“如果她硬是要买,妈也不能让她用她那份钱。清清,这姨妈给的钱本来就是她的,我不过是帮着保管。还是委屈你,和妈一块儿搬过去,等将来有些钱了,咱再买回来,啊?”

        “妈,我住哪儿无所谓,你就别操我这份心了,而且将来我总要嫁人吧,难不成你还想守着我不成?”

        听到立清这么说,颜母笑了,心里甚是宽慰,用手揪起立清脸颊上的肉,说:“看这脸皮,你还真不害臊,我倒是盼着你赶紧嫁了。”

        在颜母愁着要怎么筹钱给立雅买房的这段日子,立雅倒是没闲着,和闻一轩俩人一琢磨便把S城的房子给卖了,至于那吴氏食品加工厂,立雅也被闻一轩的父亲说动,将秘方和一半的股份卖给了呱呱叫食品公司,筹划着在Z市一起开个饮料加工厂,将品牌推广,而原先厂里的负责人金阿姨和一些员工都不愿意来Z市,立雅便给了些钱遣散了。事情交接的很顺利,这让立雅不得不佩服闻一轩父亲办事的雷厉风行。

        也就一个月的时间,立雅已经在Z市的市中心买了房,这买的新房处在Z市最繁华的地段,面朝大海、西邻步行街,位置可谓是得天独厚,而且这楼盘开盘打的名号是Z市第一摩登景观公寓,是当年开盘最贵的楼盘,为了这200平,立雅花光了母亲留给她的全部遗产。当颜母看到立雅拿来的房契时,忍不住老脸纵横,颜母颤抖地说道:“老家的东西你就这么全卖了?”

        “S城我们都不会回去了,还留着那些有什么用。等房子装修好,咱们就搬进去吧,立清也一同住进来吧。”

        颜母却长久都没有说话,步履蹒跚地走进里屋拿了存折出来,将眼泪抹干后,把折子给立雅,说:“这钱,你拿着吧,房子,你留着自个儿住,阿姨有地方去。”

        立雅一眼没看存折,也没接存折,说:“我不过是想一家人在Z市能生活的好些,您要和我这么见外吗?”

        颜母用手擦了下鼻子,摇摇头说:“立雅,你永远是妈的好女儿,咱家的门永远对你敞开着,只是,你长大了,你有自己的想法了,我理解你,可这房子太大了,我住不了。”说完,颜母将房契和存折一并往立雅手里塞,立雅只接过房契,一撤手,存折掉在了地上,立雅看了一眼颜母,背过身走了出去。颜母看着立雅离开的背影,顿感头昏,好不容易地坐在椅子上,看见落在地上的存折,又勉强起身将它捡起收好,却又忍不住对着吴母的遗像掉起眼泪,边哭边说着:“姐,对不住,我每年会回去看你的。”

        立清看着母亲伤心,忍不住出去追上了立雅,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姐,姨妈才过世不久,你这样做不是伤了妈的心吗,我知道你想让大家在Z市过得好一些,你也想尽早在Z市立足,可是,我们也不急这一时嘛,你将姨妈留给你的遗产留在必用之处,房子什么的靠我们的双手再赚就是。”

        看着立清清澈的眼神,立雅嘴角闪过一丝对她天真容颜的篾笑:“立清,你看现在房价一夜之间翻上来还能降回去吗?我放着遗产不用,靠自己的双手,要等到何时咱们家才能过上好日子?”

        “姐,我相信,我们靠自己的双手也定能创造出美丽的未来的!”立清眼神坚决的辩解道。

        “我相信你,不过你要换一份更好的工作才行!”听完立雅的话,立清不再说话,目送着姐姐坐车离开,心里也开始筹划着要换什么样的工作才好。

        很快,立雅和闻一轩父亲一起合作的新公司“美汁乐”有限公司也正式运营了,并且闻一轩将作为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和立雅一起运营打理。在Z市有了新房子,有了新的工作后,闻一轩帮立雅将户口也从S城也迁了过来。

        拿到户口本的那一天,立雅一个人去了新家。乘着电梯来到28层,立雅一开门,便看见映入眼帘的海景以及沿海高楼大厦的霓虹闪耀,她面对着落地窗一个人站在空荡的大客厅里,手里握着冰凉的户口本,看着籍贯那里写着Z市,眼眶终于湿润,想着这连续的几个月,自己一直忙碌,终于有个借口让自己好好卸下疲惫了,立雅不觉越哭越大声,回声久久地响彻整个房子。

        闻一轩为了庆祝立雅正式成为Z市人,买了辆车准备送给立雅,知道立雅独自一人去了新房后,闻一轩提完车后便立刻朝立雅家驶去,到了立雅家楼下,闻一轩将车停放好,拿起后座上的花,吐了一口气,三步并两步地朝大楼走去。

        立雅接过闻一轩送的玫瑰,准备顺手将它放在一边,闻一轩提醒她里面还有张贺卡,立雅疑问地看着闻一轩,闻一轩让她打开,立雅一拆开贺卡,一把车钥匙便掉落在光洁的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闻一轩捡起钥匙,放入立雅的手中,“这是?”立雅问道。

        “跟我来。”闻一轩不由分说便拉着立雅下了楼,当闻一轩握着立雅的手将车钥匙按下,不远处一辆红色的轿车闪着灯吸引了立雅的注意,立雅来不及疑问,闻一轩又拉着立雅朝前走去,“喜欢吗?送给你。”立雅惊讶不已,过了片刻似才反应过来,要将车钥匙还回去,“你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你是‘美汁乐’的董事长,难道不该有辆车?”,见立雅迟迟不说话,闻一轩只作她并没拒绝,心里突然有了勇气,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凝望着立雅又开始告白:“立雅,你早已明白我的心意。这一次,你到底能不能答应我?”

        立雅的视线又开始飘忽,“你再等等。”

        “等等?我都等多久了,你让我等我当然可以等,只是,你总得告诉我一个期限吧。”闻一轩言语中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

        立雅叹了口气,看了看车,又看了看闻一轩,终于说道:“等我搬来新家吧。”

        听到这个答案,闻一轩心里松了口气,似乎已经得到了立雅肯定的答复,忙去牵立雅的手,说:“那我们现在就去你家。”立雅点点头,却将手抽了出来,上了车,闻一轩也忙跟着上了车。

        立雅搬家的速度很慢,只搬了些平时的生活用品去了新家,大部分东西任凭它留在原地,付川的物品更是丝毫未动。一星期立雅会回原来的住处一次,带些东西走,却又像是在检查留在那个出租公寓的物品并未丢失。闻一轩催促她房子租约要到期,她早晚要搬走的,立雅总是将话题岔开,似乎非要等到最后一刻。

        而发生的这一切付川并不知情,所以当他兴冲冲地到达Z市,面对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却发现所有人都失去联系时,心中的落寞让他不知何从。所有人的号码都换了,他去找立清,立清已经不在学校,他去立雅公司,却似乎没人认识她,他去找颜母,却只看到沿街画着的大大的“拆”字,夜里来风,付川独坐海边,望着旁边不知何时建起的许多高楼大厦,心中惆怅,他害怕他等不了多久,那从部队传来的遣返的声音将乘着海边的波涛翻涌而上,那时候他就再没机会见到立雅了。

        付川打听不到立雅的消息,只能一边想着其他的办法一边回到原来和立雅租的房子里等,见立雅还有些东西没搬走,便日夜盼着她能回来,付川一天里大部分时间几乎都呆在房子里,等着、盼着。终于在回来的这个周末的中午,付川吃完午饭后走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了正往公寓走的立雅,只是她身边还有闻一轩相陪,付川便没有贸然前去喊住立雅,待他俩都上楼后,付川倚靠着墙面,想到了一个让他根本不愿去想的结果,联想这些天他掌握的消息和情况,付川悲从中来,只是内心还不愿笃定,待到1小时候后看到立雅和闻一轩下楼,俩人抱着整理箱有说有笑的走往停在不远处的红色轿车,立雅自然地坐在了驾驶位上,付川的心突然间就凉了,他脑袋一片空白,脚步也不能挪动一步,轿车从他的身边开了过去,他也没有发觉。

        强忍着心中的悲愤,付川拖着步子回了家,一眼便发现房里的东西又少了许多。付川坐在沙发上难过了许久后终于想到了离开,他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四周,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带走,他起身关闭屋内的每一盏灯,突然看见放在床头柜上立雅最爱的随声听,鬼使神差地付川将它握在了手心,走出了门外,不再回头看房子一眼。

        立雅回到家后,心里却是愈发的奇怪,因为这次她回去搬家时发现家里明显干净许多,而且有些东西似乎也被移动了,虽然闻一轩一直安慰她想多了,但立雅心中却已经打了个结。一夜未眠后,一大早立雅便匆匆赶了回去,迫不及待地开了门,却仍是安静的一片,立雅心中苦笑,想既然来了便再收拾些东西再走吧,于是在收拾卧房的时候,立雅发现随身听不见了。立雅瘫软地坐在床上,眼泪夺眶而出,“他既然拿走我的随声听,便是明白告诉我他来过了,他也就是要告诉我他离开我了。”立雅心里想到,此时她已肯定付川回来了,也肯定付川再也不回来了,只是她依旧想不通,付川何以要她心死地如此不明不白,让她连恨都找不到充分的理由,心中深处只能暗藏着无限的不舍。

        终于,立雅似乎想通了,于是她给闻一轩打了电话:“我答应你,你来接我,我在原来的房子。”闻一轩听完高兴不已,本来和朋友约好晚上去酒吧也临时取消,连忙开车去了立雅的住处,当立雅一打开门时,闻一轩不及看她红肿的双眼,便迫切地紧紧的抱住了立雅。闻一轩想立刻带立雅出去庆祝,立雅却说她想现在就把所有东西都搬走,闻一轩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从了立雅,“那付川的东西?”

        “你要有想要的就带走吧,其他的,就放在这儿扔了吧。”立雅语气冰冷地说道,“我没什么要的。”闻一轩随口便说道。说完,立雅便立刻进卧房打包最后的行李,闻一轩也帮着忙,可东西还没怎么收拾便又忍不住去找立雅说话,见立雅似乎有些累地躺在床上休息,闻一轩也忙躺在了她的身边,看着立雅的脸庞似多了些疲倦和忧愁,反而觉得她愈加美丽动人,于是说道:“立雅,你真美。”见立雅仍闭着眼不说话,闻一轩却是心跳加速,忍不住慢慢向立雅靠近,热热的呼吸也愈加急促,终于一狠心,闻一轩便直接吻了上去,立雅立刻被炽热的双唇包围,它似贪婪的要索取着立雅的一切,就连那冰凉胸口的最后一丝温热也要吮吸干净,立雅不再抗拒,任凭身体被闻一轩支配着,而自己只配合着本能的身体反应,好让自己明白还活着。

        在火车站一夜未眠后,已决意离开的付川听着立雅随身听里放的歌,心里的不甘愈发的加剧,几经心里的煎熬,付川还是决定回去,他开始怀疑彼此是否之间有误会,或是事情还没有那么糟。“既然豁出一切回来的,这样的离开太不值了,钥匙总该还回去吧。”,付川摸了摸口袋的钥匙安慰了自己后,便又重新回去了住的地方,可当钥匙转动门把手发出“咔擦”的一声后,付川内心的不安也随着门开的声音扩大到了极点,他看到了门口的那双男人皮鞋,也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呻吟声。心突然间就死了,付川竟连冲上前质疑的勇气都没有,他仓皇地逃出门外,拔了钥匙再也不肯回头。立雅似乎听到门口有动静,可自己的怀疑又被闻一轩尽力的呼喊盖了过去,她也要尽力的掩饰。

        付川望着平静的海水,和Z市挥手告别,在踏上火车前的那一刻,付川拨打了家里的电话,“爸,我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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