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伊人去兮（下）

我辗转反侧着躺到日暮黄昏。先是上官婷在弹钢琴，然后是上官凝在戏小猫，交替着上演着一幕幕的剧情。一个女孩成为了永远的追忆，另一个女孩闪耀着破晓的曙光。夜色渐渐浓了，又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砸的窗玻璃怦怦的响。这可真不像清明的丝雨，犹如上官凝不像苏州的姑娘。我起身坐到桌前，提起笔，胡乱涂道：

        爱情像矗立的雨幕

        连接着天空与大地

        雨下没了

        爱情

        还没有被云彩带走

        爱情像缠绵的衣带

        束缚着柔情与蜜意

        衣带宽了

        爱情

        还没有从眉头垂落

        爱情像婆娑的柳丝

        撩拨着荷塘与月色

        柳丝乱了

        爱情

        还没有与离愁割舍

        爱的叹息

        除了闪耀的月光曲

        就是炽热的花间堂

        次日，我又在花间堂徘徊，到各个角落流连驻足。晚上，我开车返回南京。在高速上，我逐渐理清思绪。且让时间来检验，我究竟爱没爱上官凝吧。倘若到了年底，还对她日思夜想，就说明对她爱意浓厚，那么就去找她，追求她，即使被拒绝也不会遗憾终生。在年底前，我要二次创业，一是转让上书店，二是创办旅游站；还要去相亲，检验一下自己的真情。思路既定，一切就可有条不紊的实施。

        从在学校开办咖啡色的猫与上书店，算上这些年投资商品房和写字楼的收益，我积攒了5000多万元的资产。每年上书店的净利润大约在300万元。为什么要转让上书店？因为我决心把自己从失去上官婷的悲痛中解脱出来，相信她也希望我走出阴影，再去追求真爱，开始快乐生活。再者由于缺乏巨额资金支持，上书店难以做大规模，同当当、亚马逊相比而言规模太小，竞争力越来越弱，不如趁早转让。经过与某家著名上书城的数次谈判，最终以1500万元成交价转让。

        我着手创办“自游”。创办旅游站是我久已有之的想法。我热爱旅游，摄影，写作和文化交流，做旅游站可以把我的志趣和事业结合起来，就像艺术家一样，既创造有益于民众的作品，又实现人生的价值。

        先是寻找合伙人。

        李新文，是我的大学校友，新闻传播学与旅游管理专业双学士，资深驴友，在一家省内民营旅行社担任副总经理。

        肖珂，是一名专业站运营管理商，先后效力华力、科信等主流科技公司，曾创立金陵长江软件科技有限公司，坚信it与传统产业的结合是大趋势，资深驴友。

        刘石，摄影专业硕士，尤其擅长旅游摄影与短片制作，在省内大型摄影杂志社任副主编，资深驴友。

        陈明，是我的高中同学，优秀的民法律师，资深驴友。

        我和他们都是自由行的爱好者，相识多年。我提出思路后，大家一拍即合，都认为经营线上旅游站的模式具有可行性，是旅游行业发展的大势所趋。

        接着是商议投资入股比例。我们经过认真研究和分析，创办一家大型旅游站，前期投资大约需要2000万元。我出资720万元，占股份比例的36%，其他四人各出资320万元，各占股比的16%。大家认为ceo股比应超过33%，按照《公司法》规定，超过33%才拥有一票否决制。这样的股权分配方式，既有利于发挥集思广益的民主优势，又能够在民主的基础上实现意见的集中统一。

        接着是管理层分工、公司注册和选址。李新文负责站的日常运营和外联工作，肖珂负责站的研发和推广，刘石负责站的主营产品—行摄栏目，陈明负责站的法律事务兼部分行政管理，我则负责战略规划，统筹运作，分管人事和财务。我们合作默契，各司其职，诸事顺利。

        6月份，“自游”在金陵高新区创业大厦红红火火的上线。7月份，公司员工有56人，兼职员工超过100人，当月站浏览量突破1万人次，表现出良好的上升势头。9月份，公司订单增加到6800多份，基本可以维持工资、房租和杂务费。按照这样的势头发展，预计2年内能收回成本，实现盈利。合伙人紧绷的神经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公司的经营步入了正轨。

        忙工作的同时，我尝试加入了相亲大军。

        关霞，著名歌舞演员，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后来每一次看《乱世佳人》，看到郝思嘉，都会想起关霞；想起关霞，就会会心的微笑，就像瑞德笑思嘉一样。

        至今我仍不清楚对关霞抱有一种怎样的情感。她像思嘉一样的虚荣、做作、自私、耍小聪明、骄傲、好强，也像思嘉一样的美丽迷人，聪明能干。她是严于律己的歌舞演员，洁身自好，在圈内口碑很好。无论她到了哪里，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会成为人们瞩目的焦点。

        她在男人面前总是装的很淑女、很天真、很小资、很情调，哈，可惜是装的，我常常很努力的憋住笑，后来心里就会隐隐的感到痛——我情愿自己看不透她，情愿她像庙里的观音一样，免开尊口，让我顶礼膜拜着她……但她终于说话了，于是我就微笑，笑的她无法继续表演，露出了骨子里的肤浅和世俗……于是我就很无奈，很为淑女的表演而叹息。这是她的不幸，也是我的不幸。她的书底子太薄了，只要不被她天使般的美丽击中，就超脱了。有时候，我很讨厌自己，凡事偏偏要去看透，容不得半点虚假；追求的太过完美，反而活的很累……

        我同样也不知道她对我是一种怎样的情感。每次约会，她的脸上总会绽放出发自内心的惊喜。她有两句话令我难忘，一句是“我从来没有为一个人唱过3个小时，还喂他西瓜”，这是第一次k歌那晚说的。另一句是“我是拉拉，你做我的蓝颜吧。”这是我向她表示歉意的那晚说的。对于第一句，我感觉是她的小小作秀，虽然她是我遇见的专业歌手。说第二句的时候，她的眼中突然飘过一丝惶惑和伤感，也许是她的无奈之语吧。

        我不擅长讨女孩子的欢心，加上忙事业，所以一次也没有履约去看她的民舞，有点遗憾。我们的个性都很强，这使我多次惹她生气。她至少摔过3次车门，经反复观察，其摔门动作颇具舞蹈的力度美。而使她最后一次的伤心，以那晚的“我是拉拉”而告终。她向往嫁给素质层次高的男人，但终究失望……。她一方面取笑着爱她的男人，另一方面又渴望着嬉笑她的男人——这就是这位演员的爱情戏剧。

        刚才很认真的想了想，总算想起了她的样子，就是每次重逢时的惊喜的笑颜……。倘若某日偶遇，也许还会重温她的笑颜？

        于静，大学讲师，开始聊得还算投机。喝完一口紫菜蛋花汤，她定了定眼神，话锋一转，热切地激励我道：“你很有前途，要继续深造，要加油考博啊！”

        “为什么？”我颇感惊讶，忽然感觉她的眼神里藏着个拳击手，似乎在向我宣战。

        “因为你要做文化事业，学历不高，怎么行呢？”她放下汤勺，昂起头，摆出一副开战的架势。

        “我不太赞成国内的大学教育。理工科也许好些，但文科差强人意。或许国家致力培养的是用之四海而皆准的工具，没有主见的螺丝钉吧。”我微微一笑，开始接招。

        “那也要有高学历，才会被教授学者们认可，社会才能尊重你的文化成果！”她又握住汤勺，直冲着我，手里好像攥的是把枪。

        “做文化，不是做给学者看的。多读书，多见世面，多实践，才能逐渐培养自己的独立观点和见解。我不反对高学历，如果跟对名师，深造无疑是做学问的一种捷径。但相对学历而言，独立的思想、自由的精神，是不是更重要些呢？”我的目光顶住了她的目光，同时还小小地还击了一下。

        “学术成果不被学者所认可，恐怕再有独立的思想，也难以立足于社会。”她咄咄逼人，汤勺越举越高，子弹嗖嗖地向我飞来。

        “优秀的学术成果即使现在不被认可，只要是能够满足人们的精神食粮，终究会有益于社会吧。比如有些艺术家的作品，是死后多年才逐渐被社会所欣赏的，比如梵高。”我挡着她的扫射，用的是金钟罩铁布衫加梵高先生授予的上乘内功。

        “如果梵高有高学历，能够迎合当时艺术界的口味和潮流，就不至于受一辈子穷苦，不至于疯了。”她杏眼圆睁，把汤勺举到了半空。汤勺被太阳照射的反光闪着我的眼睛，似乎变成了步枪前端的刺刀，要向我劈来。

        “如果梵高是那样一个人，也许就成就不了梵高吧。”梵高的内功我练了很多年，自诩功力比脸皮更深厚。

        “其实考博不难的，我可以帮你。我相信你行的！”她重拾对我的期望，用明亮的眼神鼓励我。

        “谢谢！也许以后我觉得有必要的时候，就会去考的。”我注视着汤勺的动向，准备闪人。

        “唉!那等你考上以后，我们再见吧！”她一甩汤勺，哐当一声，溅起几朵蛋花，站起来，以恨铁不成钢的高傲姿态，宣布了战斗的结束。

        唉，没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修养不到家，我也有几分扫兴。

        转眼到了12月份，公司的生意日趋兴隆，我相亲的兴致已如黄鹤西去。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半年多来，上官婷和上官凝的一颦一笑总是交叉着浮现在我的眼前。那天是8月13日，她们俩的生日。夜里，我浮想联翩。在凌晨惊醒我的梦幻里，我清晰的看见上官婷朝着我款款走来，微笑着说道：

        “我把妹妹托付给你，是让你去照顾她的一生一世。希望你能够去爱凝儿，去给凝儿一生的幸福。”

        她看我沉吟不语，又接着道：

        “当时凝儿还小，一切需要随缘。你俩是我最牵挂的人。我希望你和凝儿结合。你娶了凝儿，会减轻失去我的悲伤。凝儿会值得你爱的。她会给你幸福和快乐。也只有凝儿，才不会嫉妒你对我的爱。还记得那本星座和属相的书吗？”

        我急忙抬起头问：“那本书放哪儿了？”

        她却又倏地一下消失了。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我迷迷糊糊地写道：

        那夜又看见了你

        低垂腰际的黑发

        倾泻着银色的月光

        就把你送上了月亮

        你亲吻着月亮

        月亮慢慢融化

        你的眼波透出哀伤

        你用舞蹈代替了热吻

        月亮笑着围绕你歌唱

        你渐渐浸入心灵的自由

        狂甩的长发享受着跳舞的疯狂

        你的哀伤慢慢融化

        融化在我孤单的心房

        那夜又看见了你

        低垂腰际的黑发

        倾泻着银色的月光

        我三天两头的失眠，偶尔会晕倒，医生说是缺觉累的。

        那天又喝金露桐酒庄的长相思干白，独醉到天明。当第一缕阳光照射着那束橙黄色的风信子的时候，我发现风信子灿烂夺目，燃烧着重生的渴望。

        如形随形的思念顿时爆发出来。我要追求她，勇敢的去爱她！可是，她不让我去找她。我不能去她学校，不能跟她父母要电话号码，怎么办？我要采取曲线救国的策略，让她慢慢地体会我对她的深情。

        我登录人人，注册了涉江的名，进入shf大的校内，果然查到上官凝的名字。打开她的页，有她的照片，简历，微信号，还有她与男友秀恩爱的合影。“男友很爱我。”我想起她的话。他们都秀恩爱了，我还要去做第三者吗？恩，我和左菁不是还结婚了吗？即使她拒绝了我，我也算尝试过，今生无悔。不是有人说，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要是成功了呢?

        连续几日，我频繁登录她的页，点评她的文章。12月17日的晚上，她发了一组近照，并加了注解，是在巴黎拍的，原来她已去索邦大学。她为什么要上索邦大学？莫非她已经知道了姐姐的死因？她自称athena，这是希腊语美丽的智慧战神——雅典娜！她去巴黎，是为了替姐姐报仇！不行，我要抓紧联系她，不能再让她受伤害。接连几天，我寝食不安，被焦虑困在了中央。

        平安夜黄昏，我下班回家以后，坐在书房里，对着电脑，看着手机发呆。

        “辣子鸡炒好啦！”黎阿姨用围裙擦着手，探头缩脑地喊我去用餐。

        “辣子鸡要凉啦！”sc腔儿的催促声，带着辣子鸡的香味，又从餐厅飘过来。

        抓挠的内心嗅到美食的诱惑，我一点键，加了她。于是，对白开始了。

        ……

        可是，我真的能等到她的婚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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