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是合是散（1）

 : : : :　　徐翳的画稿还没画完，廖泉泉的洛杉矶也得过阵子才能去。而现在，她躺在欧槿邪家，跟这个男人大眼瞪小眼，说什么就是不想乖乖听话。

         : : : :　　欧槿邪看着抱膝坐在双人床上的人，默默叹了口气，发现自己瞪不过她，干脆选择认输投降，下床去给她倒了杯水，然后问道：“所以你到底是想怎样？”

         : : : :　　被问话的人一脸迷茫，抬起头来看着他，反问道：“你想让我怎样？”

         : : : :　　他把杯子放在一边，重新坐回到床上：“你问我……那我得先从廖小姐这里讨要一张免死金牌。因为我怕被你弄死……”

         : : : :　　“哦，那你要到了，直接说吧。”这样的对话日常在他俩之间显得很平常，一点儿都不像是外加猜测的高冷男神和冷面女神该有的对话。不过谁管呢，日子是他们自己过的，跟别人也没什么关系。

         : : : :　　“小的时候，我妈和我爸分手，我开始是跟着我妈妈过的。”年过而立的男人想起自己的童年，将廖泉泉揽入怀中，细声细语徐徐道来，“可是我妈妈很忙，经常没时间管我，就把我送到了爷爷奶奶家。”外界市井传言，欧槿邪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这个说法没有错。

         : : : :　　“我一度很怨恨我的父亲，觉得他说什么似乎也是个大人物啊，可是怎么连自己的家庭都照顾不好，连自己的儿子都没功夫搭理……”曾经真的会怨过。看见廖泉泉的时候，欧槿邪总觉得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只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太一样。

         : : : :　　是不太一样。欧暝是被迫无奈才不管他，而廖泉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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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他果然听到女人躺在他怀里埋怨的声音：“槿哥，需要我再强调很多遍吗？廖苍和冥王不一样。”

         : : : :　　冥王是欧暝在江湖的称号，廖泉泉会知晓并不奇怪。只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个称号，欧槿邪觉得很神奇。有点儿好听，又带着些许雅痞的味道。他很少听人提起父亲这个称号，想来父亲手下的人也不敢在自己眼前这么叫他。台市冥王，是难得能跟杜曦齐名的人。只不过欧暝是台市的地头蛇，在台市小有名声，到了外面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 : : :　　欧槿邪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她一直像迷一样存在，有很多事情是他不知道不了解的。如果她愿意说，他自然很高兴去听着。可她如果不想说，他好像也并没有想要过多去调查的想法。

         : : : :　　“我是被欧家养大的。”已经有很久了，有些事情她一直都很想告诉他，只是一直没有这么好的契机，两个人没无事可做，只是躺在床上安静聊聊天。他们最近都太忙了，欧槿邪是忙里偷闲才回北市一趟，过几天还要走。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预感，觉得要是再这样下去他们早晚就要结束了。她向往一份太平安定，可心里也明白太平安宁根本不是她应该去奢求的。

         : : : :　　太平盛世既然不可强求，那就在有限的时间里，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喜欢的事吧。

         : : : :　　“你知道的，我跟我父亲其实……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谈不上什么怨恨，也谈不上什么委屈不委屈。”唯一的委屈，可能就是身为亲生女儿却根本不可能在父亲身边得到重视吧？不过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小的时候廖苍忙着做生意，我是被我妈带大的，按照妈妈对我的希望长成她希望的样子。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就只能被丢到外公家。欧煜欧烁可能对你有很多不满，那是因为他们直接参与了我整个童年，天天管教着我的就是这两个哥哥，他们甚至比我的父母和舅舅们还有外公都关心我。他们以后要是为难你，你也多担待些吧……”

         : : : :　　“我知道。”欧槿邪揉了揉她的脑袋。果然她还是会担心这样的事情，不过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他当然明白。毕竟人家就算是丈母娘嫁女儿也是要深思熟虑很久的，更何况是欧家那几个有名的妹妹控。“其实你那两位哥哥也没怎么为难我，只不过是偶尔给我灌灌鸡汤洗洗脑。”再加上那两位都是大忙人，说起来还真没多少时间去找他麻烦。不过他一点儿都不怀疑，要是有一天他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那几位能直接提着大刀来砍他，根本不管他到底是谁的儿子。

         : : : :　　“我知道廖苍不容易啊。他辛辛苦苦从农村考出来，就是为了能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一点儿。可他又不是救世主，凭什么连自己家都没管好就要去管别人的事儿？最后陪了孩子又折兵的，还被自己亲弟弟算计把公司掏空，要让我妈赔上自己的嫁妆钱给他补黑洞一样的窟窿。但凡是个顾家的男人，都不会这样对待妻女的吧？”

         : : : :　　听着廖泉泉在那儿自言自语似的念叨，欧槿邪哑然。

         : : : :　　他知道她出自北市最有名的家族，身边哥哥环绕从不亏待她。更是听闻欧家的少爷们找女朋友，第一个要过的就是这位大小姐的关。只要这位廖大小姐皱皱眉头，无论对方是怎样的女子，出身再有多显赫，都会被欧家少爷们眼也不眨地说分手。城南凌家三代单传的那位公子，似乎结婚结的好像很顺利的样子，那也是因为凌陆焱连求婚时间都是先跟廖泉泉打过招呼的。

         : : : :　　说她霸道，她还真的是霸道。

         : : : :　　有的时候欧槿邪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廖泉泉对自家兄长的女伴要求那么高，到了她这里，哥哥们说不喜欢他，她却连听都不肯多听一句。这也太……差别对待了吧。

         : : : :　　他当然不会知道，廖泉泉对那些女人的要求是站在欧家掌棋人的位置上对家族成员的要求。而那些女人，却只不开眼地拿她当个需要哄的小姑子看，甚至以为只有有哪一天她嫁人了就不会干扰到她什么。从小在大家族长大的廖泉泉比谁都清楚，欧家的男人，一旦结婚，就容易耳根子软，除了自己女人，其他人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这要是明事理的女人也就罢了，可是偏偏，每个接近欧煜欧烁的女人都是带着别的目的的。也对，欧家确实值得她们带着小心思小小的觊觎一下。

         : : : :　　“所以……我想你已经做了决定了对吗？”他开始明白，她要的可能不是建议和规劝，而是有人能安安静静地听她说两句，然后点点头，也不需要他去说她做的是对是错，只要安静地听着就好了。

         : : : :　　她点了点头，确实已经定下了心思：“他们的人生怎样，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多管，横竖也跟我没有多大关系。”她的父母，就算是她的亲人，也有自己选择人生的权利。不要想着为她着想什么，她不需要。她廖泉泉，就算父母双亡也能独自存活，更何况不过是要被人冠上父母离异的名号而已。

         : : : :　　“那你明儿回去要怎么解决？”他开口又问。如今他们是住在他位于金融街的房子里，倒也算是清静。最近她的事情多，又实在不想每天回家就要面对母亲的一脸愁绪。索性就躲到了欧槿邪这里。不要说自己亲妈找不到，就算是邵灿，也终于不能想进就进想打扰就随便打扰了。至于自己的屋子嘛，反正有徐翳在，也不用担心家里狗被饿着了。 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明天一定回家把问题好好解决了。”

         : : : :　　他却不放心地摇了摇头：“我很担心，我有一天落到跟你父亲一样的地步。”他太了解廖泉泉。她喜欢的人，她可以不惜一切去呵护去爱护，可一旦让她失望被她放弃，那只有死路一条。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将那个人打入谷底，直到他万劫不复为止。这样的女人敢爱敢恨，而且太清楚怎样把事情做绝不给别人留余地。就好比廖杰那件事儿，他心里清楚廖杰绝不敢对自己的亲侄女下手，但她就偏要把事情做成那样，即使所有人心里都留着一个疑惑，她也要逼着所有人放下疑惑直接作出决定。这样的女人，要么就不要招惹，要么就做好招惹了之后将要面对一切的心里准备。而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

         : : : :　　他一句淡淡的担心，引得廖泉泉抬头看着他。那长长的眼睫毛很好看，有的时候她总在想，一个男人的眼睫毛怎么能比女人还好看，一个男人的手指怎么能比那些弹了一辈子钢琴的人的还好看。可是欧槿邪就是这样一个人呢，让她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理由：“你不会。”因为这个男人很懂她，所以想来，他也不会把事情做到那个地步，“你没有廖苍那么不开眼。”她的父亲，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一件事情，就是低估了他的妻子和女儿。他以为他娶了个无论何时都会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却忘了那人再怎么被他束缚着，也是欧家的女儿，最不缺的就是骨气。而他再怎么忽视的女儿，骨子里也流着欧家四分之一的血脉，又被欧家教养了那么多年，他廖家再怎么霸道的基因也完全失去了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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