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喜欢

整个北冥司，除了诏狱，没有比地牢更寒冷彻骨的去处了。

        可此刻，云舒儿的心被司徒灵的话暖的滚烫。

        “司徒灵，不，西野灵。反正这里没有外人。我问你，你老实回答。”趁清醒，云舒儿咬了咬下嘴唇，泪眼朦胧中，她死死抱着司徒灵的手臂，“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是。”司徒灵说话坦坦荡荡。

        云舒儿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了。

        “我守在你身边，就是让其他人没有机会可乘。”

        “那你对我有多喜欢？”

        “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只想好好活下去。”司徒灵想都不用想就说出了口。

        “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有这么喜欢我。”云舒儿自言自语，对他的回答很满意，“攻打魔境之人，是在哪天？”

        “十日之内。”

        “若是赢了，不如娶我？”云舒儿心血来潮，也不害臊，手腕托着下巴就问司徒灵。

        “无论输赢，你都是我的人，跑不掉的。”

        “你小子说话还真够狂的。”云舒儿疼的汗流浃背，潇洒的一擦额头，“不过我喜欢。”

        “毕竟，除了我，没人配得上你。”司徒灵嘴唇白到发青紫色，但他还是强忍住疼痛，裂开嘴笑，刮了一下云舒儿小巧的鼻尖。

        此时，司徒灵脖颈上血滴游走的琉璃瓶中，代表西野敦的那滴血液翻涌起来。

        “都三年多了，我还是想不起那日在溟海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真的失去了好多记忆。也不知道我爹怎么样了。”

        疼痛再次席卷而来，云舒儿咬牙忍住，她握住司徒灵的手，“一定都会没事的。”

        一夜折磨过去。

        寒冷钻骨侵袭，让云舒儿冻醒，她抬起手腕发现自己的黑筋已经如数退去，知道天已经亮了。

        她侧过头发现自己正依偎在司徒灵身上。司徒灵的手上全是血迹斑斑的她的牙印。

        云舒儿伸手抚摸司徒灵手背上的伤疤。

        “嘶——”

        司徒灵被摸伤口，龇牙咧嘴的疼醒。

        “啊，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云舒儿吓了一跳。

        司徒灵赶忙甩甩手，缓解疼痛。“你好了？”

        云舒儿肯定地点头，“现在应该是巡逻卫使交接的时间。我们回去休息吧？”

        司徒灵这才感觉到寒冷彻骨的风不停吹过来。

        二人一同离开这里。

        离开地牢前，云舒儿回头看看。

        这里是司徒灵对她深情诉衷肠的地方呢。

        云舒儿回了房间，却没了睡意。

        她来到灶房，找长竿就近打了些野果，准备放在早膳的粥里，一会儿要端去给司徒灵吃。

        司徒灵回了房间，也越发清醒起来。他开始思索攻打魔境宵小一事。

        北冥司的内应到底是谁？这里的木属性源气师，三双手就能数过来。

        好在他当日在那人手腕处留下了被火源术烧过的痕迹，只要被他再见到，就一定能认出来。

        云舒儿仔细梳洗装扮了一番，端着早膳和姜汤敲响了司徒灵的门。

        也许是昨夜的心意相通，让她更注意起自己在司徒灵面前的形象。

        司徒灵房间无人回应。

        此刻的司徒灵正在天井里收晾晒好的制服，恰巧遇到林岐经过。

        林岐注意到司徒灵晾晒制服的袖扣有蓝色印染的图案，愣怔片刻。

        “林副提辖。”司徒灵主动问候。

        林岐回过神，堆起勉强的笑容，“哦，我看到你衣服袖口有特殊的图案。很特别。”

        “是蓝草汁液印染的。为了防止我的制服被混淆。”司徒灵兀自笑笑，“这原先是我娘亲的习惯，直到她去世了，我才主动这样做。算是对从前记忆的一种缅怀吧。”

        林岐很想说出口，这图案在西野敦指挥使那里似曾相识。但他还是咽下了这句话，点点头就要离开。

        “等一下，林副提辖。”司徒灵注意到林岐的右手缩在袖口中，有些不自然。“起的这么早，不如一起用早膳？”

        司徒灵发出邀请。他之所以提出一起用膳，是真的很希望证实林岐不是内应，将他排除在外。

        “不了，我用过了。”林岐不由分说，拒绝司徒灵后离开。

        司徒灵清楚自己来收衣服时，灶房还没有人进去过。他目送林岐走远，林岐的右手自始至终都很谨慎的被遮挡着。

        “司徒？你在这儿！”云舒儿端着早膳站在不远处叫司徒灵。

        司徒灵察觉到云舒儿眼眸流盼，明显精心装扮过。又注意到她端着的放有野果的地黄粥、蒸饼、姜汤和糕点、果子。

        “走吧，去找指挥使一起用膳。”

        目之所及处，冥思阁的门恰好打开。

        云长卿转动轮椅出门观看天气，正好目睹司徒灵陪伴云舒儿向这边走来。

        真的很般配啊。云长卿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脸上绽放出了笑意。

        冥思阁阁如其名。

        三百尺大小的地方，除了偏殿有床榻等简易的休憩物件，就只有沉香做成的书架。

        阁中香气缭绕，并不是点了香，而是放了许多清新的瓜果，以及云舒儿经常采摘修剪了鲜花束于这里大大小小的瓶中。

        早膳被云舒儿从托盘中一碟碟置于四方桌上。

        “有地黄粥，蒸饼，咸萝卜糕。还有洗好的野果子和姜汤。”云舒儿抬手靠近食物，微弱的热乎气飘到她手上。“再不吃都要凉了。”

        云长卿与司徒灵听闻，对视一笑，赶忙围坐到桌边开吃。

        饭间，云长卿回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将蒸饼放在盘子里，一翻手心，德武帝的手谕出现。

        司徒灵立即接过查看。

        手谕上有个小地图，圈明了魔境之人藏匿在朔阳的老巢。

        “君上的探子果真厉害。”司徒灵注意到地图上有个雏菊记号镖的纹样。

        “应该说，是你父亲部署得好。”云长卿话里有话。

        司徒灵尚未领会其中意思，云长卿便转了话题。

        “魔境巫涯的左护法，被证实藏匿在喜乐楼。你猜是谁？”云长卿凑近司徒灵，料定他猜不到。

        司徒灵想想，看了云舒儿一眼，摇摇头，“我没去过喜乐楼。”

        “最近声名在外那个唱花旦的崇明老板。他操控的魔物傀儡之一，就是你们上次围捕的巨蛇魔。”

        “哦”司徒灵若有所思，“要是这么说”

        “你想到了什么？”

        司徒灵悄悄睨了下云舒儿，“没事。”

        司徒灵将德武帝手谕双手还给云长卿，“要求我们配合燕将军，七日后出击？”

        “燕将军的大部队会从朔阳边境直击魔境，他的部署不需要我们知晓。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把宵小安营扎寨在朔阳的老巢给端掉。”

        “明白。”司徒灵放下筷子，还在思量什么事。

        “爹，孩儿也参战吗？”云舒儿迫切发问。

        “你和小阚两个管领负责带人镇守朔阳城。”

        “爹！”云舒儿直接发泄自己的不满，“为什么重要的事永远不让我参与？！”

        她从桌下轻轻踹了司徒灵一脚，示意他帮自己说话。

        司徒灵立马接收到信号。“指挥使，舒儿这两年武力确实有进步。况且，她昨晚又刚经历了月圆夜，我能见证她抵御魔化的内力也有所增长。而且，此次战况不知道具体会怎样，她的医术，也能在战场上帮维医师不少忙。”

        云舒儿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云长卿注意到四方桌的晃动，就心下明了一定是这丫头又逼司徒灵帮她求情。无奈下，他只得默许。

        云舒儿明白爹爹是答应了，高兴地起身，准备收拾碗筷离开。

        司徒灵见云舒儿碗中剩下的半块咸萝卜糕没吃完，很自然地拿起，一口填进嘴里。

        云长卿见女儿离开了，脸上恢复正色。

        “司徒，刚才你是想说？”

        司徒灵咽下咸萝卜糕，脑海中闪过戴着面罩的林岐下半张脸，“两天前偷袭舒儿的内应，是木属性源气师，这一点我跟您说过。当日，我在此内应右手腕上留下了伤痕，今日，我似乎察觉到”

        司徒灵没有再说下去。

        其实，司徒灵早就察觉到林岐似有不对劲。元宵节那夜，林岐在巨蛇魔出现时使出的木源系法术，也绝不是要置巨蛇魔于死地的招式。

        司徒灵绝非喜欢出风头之人，可是保护皇都朔阳城，是他的职责。他不能容许有人对朔阳城作奸犯科，为非作歹。

        尤其是北冥司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出现内应这种事。

        加上林岐右手腕如此不对劲，司徒灵怎么想都觉得他有些蹊跷。

        云长卿没有追问，只云淡风轻告知，“既已有了方向，就盯紧他。现下正是非常时期，如果迫不得已，你便替北冥司清理门户吧！”

        说着，云长卿拿出了自己的指挥使专属玉珏，递给司徒灵。

        司徒灵受宠若惊，立即起身，单膝跪地。

        云长卿补充道，“我壮志难酬。这次你一定配合好燕将军。”

        司徒灵缓了缓神情，双手接过云长卿手中沉甸甸的玉珏，“是。”

        云长卿压低了声音，“虽然元丹在舒儿体内，可我很是担心赤丹的去向。你们此行，一定要万分小心。”

        司徒灵颔首。

        “对了。”云长卿随手一指书柜上方，“你爹当年编纂的《火曜神抄》，如今你可以加紧练习了。”

        “《火曜神抄》？”司徒灵蹙眉。

        “对。其实你爹教你的火源术功法也都被编在了《火曜神抄》之内。书的最后部分有些难关，你可以试着攻克。”

        云长卿没有说出口的是，一旦司徒灵攻克《火曜神抄》的最后几个难关，那么在火源术的属性中，他就达到了最上层的功力，甚至超过了自己。

        在火源术方面能打败司徒灵的，也就只剩下了西野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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