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醉后不知天在水

　　奚无忧意外的睡了一个好觉，而千邃瞳却一夜无眠，好不容易有点困意，天已经亮了，他只能起来。

　　众人在雪庄大多学习怎么记账，管账，算账，毕竟是钱庄嘛，账自然是不能少的，课程并不轻松，但他们还是抽空打了雪仗，滚了雪球，堆了雪人，能玩的一样都没落下。

　　千邃瞳本是没精打采的，可玩起来又觉得有精神了，他和奚无忧都很自然的忽略了昨晚的那些事，令他们意外的是，相处起来倒也没有什么不自在，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晚上，他们要连夜赶回去。

　　千邃瞳本就是没睡好，又折腾了一天，自然已经是筋疲力尽，上了车就开始睡觉，眼皮都没抬一下，马车的颠簸对他的睡眠丝毫没有影响，到了地方，他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的房，反正是睡过去了。

　　他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是奚无忧把他喊起来的。

　　“看你睡那么香，我都没舍得喊你，但你要是再不起来吃早饭，上课可就要迟了。”她看着一旁刚醒来的千邃瞳道。

　　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起身。

　　“从前也没见你这么困过啊，是不是在雪庄没睡好啊。”

　　千邃瞳摇了摇头，他自然是不能说自己是因着什么睡不着觉的。

　　虽已经补了一晚的觉，但千邃瞳还是困意十足，一上了课更是挡都挡不住，头基本就没离开过桌子，他的一天就在睡一会醒半会，险些没被白之笙劈头盖脸的骂一顿的情况下过完了。

　　经过了一整天都养精蓄锐，到了晚上他倒还回了一点精神，准备向奚无忧借了笔记晚上看看。

　　他也并非向别人眼里那样，什么都不学便可以轻轻松松拿榜首，平时上课虽然也睡觉，但知识也是往脑子里进的，要说比旁人强的，可能是理解力和记忆力吧，听了就能理解也记得住。

　　“那你今天晚上不复习么？”

　　“你知道我每天晚上会温习，还问我借？”奚无忧笑着，把笔记放到他手上。

　　“你不是记的全嘛，字还好看，你要是今天看的话我就不借了。”

　　“今天讲的挺多的，没脑子复习了，你好好看看，不懂的问我。”

　　“嗯。”

　　千邃瞳回了房，刚打开笔记，便听到窗口有什么动静，他靠了过去，在床边把自己的剑摸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窗户翻进来了一个人。

　　“谁？”千邃瞳剑已出鞘，横在那人面前。

　　“是我。”千昀默默的把千邃瞳的剑推回去，坐到了他的床边。

　　“阿哥？你怎么会来的？还翻窗进来…”

　　“很有警惕性嘛。”千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阿哥，你明天不就成婚么？跑我这干嘛啊？”

　　“逃婚。”千坠云不紧不慢的吐出了两个字。

　　千邃瞳可是被吓了一跳，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哥哥实在是跟能做出这两个字的人完全不沾边啊。

　　“不是，你这么做…程姐姐怎么办啊，阿爹会不会…”他所说的程姐姐便是程家大小姐，程似锦的姐姐，程若锦，若是千昀不闹这出，他过了明天便要管她叫一声长嫂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千邃瞳也变得像奚无忧那样开始瞻前顾后起来。

　　若是在从前，他哪里会想到这么多，逃都逃了，还是逃到我这儿，那就爱怎么办怎么办吧。

　　“你这里有酒没有？”千昀冷冷的开口，一反平时温文尔雅的常态，更没有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倒更多了那么几分真实，千邃瞳倒觉得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千昀，不是什么千氏的长子，只是千昀。

　　他从不知道，千昀还会喝酒，其实他自己也没喝过酒，买桃花酿只是因为它的味道真的是香飘十里，他很喜欢，但买来却一直没什么时间喝。

　　“有倒是有，你…要喝么？”

　　“嗯。”

　　千邃瞳把那坛桃花酿拿了过来：“我去拿杯…”

　　还没的等他说完，千昀便拿起酒坛仰头喝了一口。

　　“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就不会去喝酒，不会做出格的事，就应该一直按着他们规划的人生，那么一直走下去…”

　　千邃瞳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只觉得眼前的人是那么陌生，却又那么真实。

　　“我就不该有自己的感情对吗？我就该像个木偶一样！过好他们安排的人生，对吗？”

　　“阿哥，阿哥，我从来没这么想过，真的”千邃瞳看着千昀：“不是的，从来都不是。”

　　他知道这次反抗并不是单单对这门亲事的反抗而是对过去的这十几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着被摆布的生活的反抗。

　　“我只是不想…连日后跟我相伴一生的人，都是被别人安排好的，我…我也有我自己的思想啊。”

　　千邃瞳心中一种莫名的情感涌上心头，他不得不承认，曾经他对面前的哥哥有过羡慕，有过嫉妒，羡慕他有自己的阿娘，嫉妒他有着阿爹所有的爱，而这些此刻都被冲淡了。

　　“来，阿哥，我陪你喝，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好！”

　　就这样，两个第一次喝酒的人，两个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的人，在一坛桃花酿下肚后，就都倒在了地上。

　　这酒量是真不怎么样……

　　深夜，千邃瞳从地上爬了起来，迷迷糊糊的走了出去，敲别人屋的窗。

　　很不巧，他敲的窗户正是奚无忧房间的，她睡的正香，听见有人叩窗被吓的起了身，揉了揉睡眼，看清窗前站的人，才开了窗。

　　只见千邃瞳站在窗前，双眸半睁着，借着月光依稀可他脸上的绯红。

　　“阿瞳？你…”奚无忧有些诧异，扑面而来的酒气告诉她，这个人醉的不轻。

　　她暗自头疼，正想着怎么打发他回去，谁知他竟从窗户爬了进来，不得不说，喝多了身手还能这么敏捷的真的不多了。

　　千邃瞳到了奚无忧眼前，她险些没站稳，腰肢却被眼前人揽住了。

　　两人之间仅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她可以清楚的闻到浓郁的酒香。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喝这么多酒，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见那张好看的容颜，越靠越近，近到鼻尖差点贴到鼻尖，近到他的呼吸和心跳都那么清晰。

　　他的唇吻上了她的唇。

　　桃花酿的香气在两人的唇齿间徘徊，她愣住了，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过了一会儿，千邃瞳像是吻够了，把下巴抵在奚无忧肩上，双目微合，仿佛睡着了，但身体却没有完全靠在她身上。

　　等到奚无忧的心跳慢慢恢复正常后，他含糊的念了一句：“阿忧…是你么？”

　　闻言，阿忧心里燃起了怒火，合着这么半天你还不知道你亲的是谁。

　　“你还不确定我是谁就敢亲我，就不怕我赖上你？”她终于放松了一点，双手轻环住他的腰肢。

　　千邃瞳听了这话，还用了一会儿反应了一下道：“我…知道啊，你是我的阿忧嘛。”他的声音有些弱，不知是底气不足还是喝醉了，听起来倒是比平时更软些，甚至有些糯糯的。

　　阿忧很是无奈，心道：“你的？你亲了就是你的？天下间还有这样的道理？”

　　她扶正他的身子，认真的四目相对道：“我是你的，那你是我的么？”

　　这人显然被问懵了，他喝醉时候的脑子并不允许他考虑这绕口令一般都问题，那表情仿佛在说，什么你的，我的，通通都是我的。

　　阿忧静了静，忽而闪过一个念头，她呼出一口气，踮起脚尖，又覆上了他的唇。

　　她的脸有些发烫，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残存着一个念头。

　　你亲了我，我便是你的，那我要你也是我的。

　　没错，我就是赖上你了。

　　千邃瞳被吻的有些无措，眼睛还睁着，愣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醒酒了，奚无忧也没管那么多，立马把他扶回了房，见他看见了床倒头就睡的表现大概是还没清醒。

　　她又把躺在地上的千坠云也扶上了小榻才回了房。

　　坐完这些，奚无忧心里没法平静下来，脑海里也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就这样到了天明。

　　后来，千邃瞳许是把醉酒后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一干二净，他问起她这一晚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她便只会摇摇头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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