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教堂惊魂夜

楚迎舟的眉头紧皱，副本里的死法千奇百怪，每一种都让人难以想象，极为恶心。

        他从道具栏里拿出一块白色丝布，将它盖在了严循珩的身上。

        丝布被脏水浸湿，漂浮在水面上，呈现出透明，尽管如此，这块布都是对他的遗体和灵魂最后的尊重。

        “严哥…”蒋孜欣突然失控地跪在地上，问道：“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啊……”

        蒋孜欣支肘撑地，双手捂着脸，这个答案没有人能回答她，还算理智的蒋罡拽着她的胳膊，“走…我们去找闻池眠，先离开这里。”

        “我想回家，蒋哥，我想回家…”

        蒋孜欣被他拽起来，但她的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

        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毫无征兆地进入了这个陌生又恐怖的世界，无助的她只能依靠别人。

        太多人的死亡让她不断的失去朋友，又在不断遇见他人，也逐渐在无数个副本之中学会成长，死里逃生已经成为常态。

        当同龄女生连只飞进教室的蜜蜂都会四处逃窜时，她为了活下去，已经能举起锋利的刀，果断地刺向别人的心脏。

        这个世界没有法律，她所做的一切都不会被正义者所惩戒，没有人会去责怪她，因为她身处在一个荒诞，无稽的世界。

        苏纳德牵着她冰凉的手，说道：“没事的。”他温柔的面容扬起唇角，“我相信你能活下去的。”

        这句没有任何说服力的话并不能宽慰一名崩溃的少女，它只能让死亡的降临变得更加绝望。

        站在一旁的楚迎舟注意到了躲在角落中的闻池眠，他从墙面漆黑的影子上能看到，闻池眠正在擦拭手上的血迹。

        楚迎舟的心脏陡然一颤，他就在这间房间中。

        楚迎舟摇了摇头，将掌心贴在额头上，控制住视线尽量不去往那看，不能在这暴露闻池眠的所在处。

        蒋罡带着心理防线崩断的蒋孜欣离开了这间压抑的房间，苏纳德站在楚迎舟身旁，金色的长发顺着肩头滑落，他问道：“怎么了？”

        “没事。”楚迎舟望向门口，蒋孜欣几乎缩成一团，他能看出，蒋罡在远离他们。

        他的目光停在楚迎舟的身上，眼中充斥着恐惧，蒋罡是在告诉他，不要靠近苏纳德。

        闻池眠……可能也遇害了。

        楚迎舟看懂了那个眼神，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跨出那一步，如果他跨出了，那么就说明，苏纳德一定是那个背锅的人。

        可要是他不走…

        他也会被一起怀疑。

        楚迎舟再一次朝闻池眠那扫了一眼，血红色醒目的光照在满目疮痍的墙壁上，原本坐在那里的人已经离开，不知踪迹。

        他忽然间释然地往前面走了一步，那一步，代表他即将和苏纳德划清界限，也踏进了血光之中。

        “跑！”蒋罡撕心裂肺地喊出那个字，打横抱起蒋孜欣，她的眼神中带着怨恨和杀意，那不是一个女孩该表露出来的情绪。

        楚迎舟清楚的听到了一声“滴”那是炸弹快要被引爆的声音。

        那声跑不是在提醒他，蒋罡的道具栏里，应该有能保护他们的道具，让他们避免受到爆炸的伤害。

        他是想献祭蒋孜欣，然后一个人活着出去！

        炸弹即将爆炸——

        那句机械冰冷的提示音仿佛在宣告着死亡，楚迎舟转过头，苏纳德茫然失措的看着他。

        【恶魔的羽翼：羽翼流转暗红诡谲的光泽，它无法飞行，却能为你挡下致命一击，当你装备它时，周围的人都会拜倒在你的羽毛之下。】

        【已经生效。】

        致命的爆炸并没有伤到他们，身体的反应力让楚迎舟在千钧一发之际护住了苏纳德。

        空气中弥漫着无数浓烟，原本就快要倒塌的楼层因为这次的爆炸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楚迎舟松开了他，他站起身，即刻，也转过了身。

        浓烟弥漫的走廊，站着一个深灰色的身影。

        那个身影一步步走进房间，楚迎舟将那把沾有恶龙血液的剑抽出剑鞘，他们在滚滚硝烟中对峙。

        “是我，闻池眠。”直到对方开口。

        是熟悉的语气，楚迎舟放下戒心，他试探性的跨出一步，问道：“蒋罡呢？”

        “不知道。”

        等那句话落音，楚迎才把剑放回剑鞘里。

        他们从浓厚的烟尘中走出，闻池眠的衣物染红了鲜血，黏哒哒的贴在皮肤上。

        那不是人类的血液。

        楚迎舟由衷的松了口气，他道：“严循珩死了。”

        “我知道。”闻池眠定定的看着他。

        严循珩进入了副本的环境，没有走出来，这怪不了任何人。

        “蒋罡想逃离副本，他们现在应该在去祷告殿的路上。”楚迎舟把那把剑握在手中，轻车熟路地往目的地走。

        在爆炸的那一秒，他的脑中浮出了无数的画面，它们像是老旧电视机正在播放的电影，在模糊中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想起了一些本该被忘记的东西。

        在这个副本中，他带着虚假的记忆重新拥有了家庭，也死过了四次。

        直到这一次，闻池眠，他的挚友的出现解救了他，让他不必再像一个npc一样重复死亡，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绝望，再带着那份从心底生根的希望重生。

        “我被附身了。”闻池眠突然说。

        楚迎舟没有感到诧异，他已经察觉出来了，“那是死神的道具卡？”

        鬼怪习惯占据人类的身体，因为它们没有实体，却渴望人类的身躯，一般的鬼怪附身不了闻池眠，因为他拥有恶魔牌，那张牌让他过于强大。

        除非那是死神的道具，而他在死神的地盘中又被削弱了能力。

        闻池眠全盘托出，他拿出一张被撕成两半的道具卡，说道：“是的，死神大概是想通过我，来监视你们。”

        楚迎舟拿过那张道具卡，上面还残留着死神的气息，擅自毁灭道具卡，使系统无法回收，这种冲动换来的下场是严重的积分扣除，严重者甚至会被它扼杀。

        祷告殿中躺着两具被撕开的尸体，他们的脸皮被人扯下，只剩下那些惨不忍睹的血肉。

        一名美丽的姑娘站在殿堂中央，她的嗓音轻灵，像是在为死去的人们悼念。

        那双湛蓝的眼眸朝他们这看来，她的神情恍惚了一下，又嫣然一笑，提起宽大洁白的裙衣，一步步走下台阶。

        “魇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美丽的姑娘流下两行清澈的眼泪，她情不自禁地耸着肩膀，娇小可怜。

        当闻池眠已经想好了解释的措辞，却听苏纳德轻声道，“一名绅士不该让美丽的姑娘为他流泪，这是绅士不该犯的错误。”

        这个反应是闻池眠没有想到的，他抬起眉头，看着苏纳德。

        苏纳德正想抬起手，为她拂去泪水，但他却发现面前的姑娘忽然变得面目狰狞。

        “我等了您许久，”她抓着苏纳德的手臂，血泪从她眼眶中不断流出，再滴在他的手臂上，“为什么…为什么您不肯不等等我？！”

        黑暗的雾霭瞬间淹没整间屋子，他们陷入到了极致的黑暗之中。

        她的灵魂在哭泣，在尖叫，在发怒。

        她想拉着进入这里的所有人一起尝受献祭之苦！

        等视线清明起来，楚迎舟等人陷入到了一个回忆之中。

        楚迎舟无措地往周遭看，那是一群怒不可遏的人。

        他们抓着贞德娜的手臂，戳着她的脊梁骨指责，仿佛听不见她绝望的哭声。

        “魇先生……救救我…”

        “您为什么不等等我？”

        有人听到了她的话，瞬间怒气冲天，他遏骂道：“你是修女！修女怎么可以爱他人？！”

        “你的指责是侍奉它！你怎么能被那莫须有的爱情给迷惑了？！”

        “一开始就不该留他，应该用罪火该烧死他！”

        一名神圣的修女在一夕之间突然变成万人唾骂的罪人，只因为她爱上了一名驻留片刻的旅人。

        也是在那一天，貌美的姑娘被她所坚信的神明惩罚，惩罚她不能得到救赎，惩罚她再也不能踏出教堂半步。

        场景一换，闪烁的画面像是夜景的霓虹霞灯，贞德娜面前站着的是面容憔悴的魇。

        他像是奔波在长途中的行人，正为一时间找不到住处而烦恼。

        拥有着绅士风度的行人站在贞德娜的面前，他悲苍道：“你们不过是被它迷惑的可怜人，信仰的存在不该是因为死亡，你们都是迷途的人。”

        那番话让心智还不成熟的贞德娜犯了难，她问道：“那什么才是信仰？”

        魇被她的反问问的一愣，随后露出苦笑，“我的一位……故友，他是被万人敬佩爱戴的主宰者。”

        “也是我毕生想要去追随的人。”

        贞德娜追问魇的那位故友是谁，但却被他搪塞过去，她低着头，长发掩盖住了她的双眸，正处于叛逆期的贞德娜愤愤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抵抗它，你就会被拯救。”魇的手搭在贞德娜的肩膀上，又顺势牵起她的手腕。

        他拿出一串手链，“戴上它，你就不会再做噩梦了，哪怕我已经离开。”

        贞德娜看着那串价值不菲的手链，她的欲念被放大，那双澄澈的眼睛开始掺杂了一些特有的东西。

        那些东西不易被人发现，但敏锐的魇却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说道：“你应该呆在这，你不能改变他们的想法，但你能改变你自己。”

        他的话被贞德娜铭记在心，她开始对任何事情抱有善意，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带有偏见。

        可是善良的姑娘没有等到她的嘉赏，于是她懂得了如何洞察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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