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快乐二十点

电梯里只有许知亦一个人，祝梨书握紧手机，思索了一下还是摇了头：“不了，我等下一趟。”

        许知亦撩起眼看她，电梯里的光线偏暗，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呢子大衣，领子立得高高的，遮挡住他半边脸。他没有戴口罩，眼里的瞳孔漆黑，直直盯着祝梨书，眼尾处泛着红晕。

        他微微张口，嗓子里像是含了砂砾，哑的厉害：“祝梨书，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先上来，好吗？”

        祝梨书望着眼前的人，仔细看，才发现他似乎憔悴了许多，头发有些凌乱的遮挡住额头，下巴上也生出了胡渣。

        这样一看，哪里还有一点明星的样子。

        她敛了眸子，终是心软的迈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祝梨书没再看他，低着头问：“找我有什么事？”

        许知亦按下b1键。电梯里安静，他像是用气音在说话：“听说今天是你们上班的最后一天，想来问问你，定没定什么时候回梵城。”

        祝梨书平静的说：“定了。”似乎是猜到了许知亦来这一趟的用意，她继续说：“我和程嘉洛一起回去。”

        许知亦听见程嘉洛的名字，几乎是本能的僵住了脸。即便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他还是不死心，想来亲自问一下她。如果，如果她是一个人回去，他会厚着脸皮问她怎么回去，也许时间上还来得及，能跟她一起。

        他垂下眼，昏暗的光线将他落寞的神情藏得极好。半响，许知亦浅浅的弯了唇，不知道是在说给祝梨书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也好，和他一起回去更安全一点。”

        电梯在一楼停下，门打开时，许知亦下意识的转过了身，焦急地从兜里掏出口罩来戴上。

        祝梨书注意到他的动作，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有点苦涩，又觉得有点心酸。

        她抿了下唇，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在电梯即将闭合的时候，她收回视线，低着头走了出去。

        算了，没什么好说。

        就算说，也已经太迟了。

        祝梨书走到大厅才想起来约了程嘉洛一起回家，她又退了回去，掏出手机来给程嘉洛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祝梨书看了眼电梯，基本都在十层以上，她转身走进楼梯间，“我提前下班了，你那边呢？”

        程嘉洛惊呼一声：“这么早，我还有一点报道没写完，大概十分钟，你要等我吗？”

        祝梨书抿了下唇，听着他这个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脚步迈上楼梯才意识到他看不见，没好气的说：“说的什么话，我当然等你，你好好写不着急。”

        程嘉洛笑声清脆，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就连声音都跟着轻快起来：“好嘞。”

        挂断电话，祝梨书低头看了眼手机，唇角情不自禁的弯了弯，像是被程嘉洛的心情感染，因为刚刚而郁闷下来的心情，如同阴云触及到了阳光，渐渐散去了阴霾。

        -

        因为祝梨书提前下了班，两个人决定今晚不定外卖了，反正时间还早，顺路在公司附近吃一顿再回去。

        飞机是晚上九点钟的，程嘉洛怕祝梨书晚上会饿，特意拉着她避开了面馆之类比较好消化的饭店。两个人在这条小吃街来来回回的溜达了两圈，最后决定还是吃一顿家常便饭比较好，所以就近去了一家小饭馆，点了两个小菜和米饭。

        这家小馆子是岁城的老店了，来来往往有很多人，他们坐在最里边，靠着窗，也许是因为到了饭点，店里的人越来越多，屋里的暖气逐渐热起来，温度持续升高。祝梨书脱掉大衣，露出了一身格外亮眼的红色西装，她低头，犹豫着要不要把西装脱了，可她里面只穿了一件很单薄的白色衬衣。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眼前突然递过来一件黑色棉马甲。

        她抬眼，就看见一脸笑意的程嘉洛，他伸着胳膊，又把马甲往她面前送了送，“脱了外套，穿这个就不冷了。”

        祝梨书微微歪了下头，盯着他身上那件略显单薄的黑色衬衫，眉梢微挑：“那你不就冷了吗？”

        程嘉洛微微起身，毫不客气的把棉马甲塞到了她怀里，“我挺大一人了还怕冷？”

        祝梨书点了下头，刚想说有道理，倏地觉得不大对，猛地抬起头：“你内涵我？”

        程嘉洛坐下来拿起水杯刚抿了一口水，听见她这么说，差点没喷出来，“挺大一男人！”

        祝梨书这才满意的点头，脱下了身上扎眼的红色外套，穿上他黑色的棉马甲。马甲里侧还有他残留的体温，穿在身上暖呼呼的，只是有点大，祝梨书低下头，缓缓拉上拉链。

        程嘉洛喝着水，眼神却一直在祝梨书身上，黑白色搭配在她身上，怎么看怎么好看。

        桃花眼弯了弯，含在嘴里的水都变得甘甜。

        菜很快上齐，祝梨书搓了搓手，捧起饭碗，先吃了一口米饭。

        程嘉洛见她没夹菜，夹了点土豆丝放进她碗里，嘱咐道：“多吃菜，说了多少次了都没记性。”

        这一幕，恰好被刚进来的郑诗看见，她饶有兴致的倚在门口空地上的墙上看了一会儿，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人有点猫腻，似乎不像是传言那般，只是很要好的朋友关系。

        她看男人的眼光从不会错，像程嘉洛这样浑身上下都穿着低调名牌的优质男人，不可能一直是单身。

        如果不是喜欢，他何必自掉身价屈居于一个女人身边，做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呢？

        室内有轻微的油烟味，熏得郑诗眯了眯眼。她很喜欢吃这家的菜，味道和她母亲做菜的味道极为相似，她来过一次，便深深喜欢上了，从此有空便来，只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让她在这家店里遇到熟人。

        对于祝梨书，郑诗打心眼里承认她是美的，但她不喜欢。她这个人，从来只做最具锋芒的，也许是成长环境总是被家里人不断攀比，这让她从来不甘示弱，要做就做最出色的那个，不论是外貌还是能力，她都要被人排在第一位。

        可祝梨书的出现，将这一切都打破了。

        她轻笑一声，像是故意一般，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用力踩在地板砖上。鞋跟踩在地板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声一声，慢慢传到了祝梨书的耳朵里。

        祝梨书夹着菜的手突然一顿，侧头朝着声源看过去，入目便是宽大的黑色裙摆，她循着裙摆往上看去，略过被收紧的腰线，最后落在那张极具妖艳的脸上。

        她显然不会想到时隔半个月，她会在这里遇见郑诗。祝梨书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和她打招呼：“郑诗姐，这么巧。”

        郑诗的口红一向是鲜明的正红色，红唇微弯，嗓音散发着幽然，像极了动画电影里的女巫：“是啊，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反正我也是一个人，方便和你们坐一起吗？”

        祝梨书意外的挑了下眉，脑海里瞬间闪过今天在办公室里听到的话，这让她下意识认为，这可能不会是一场简单的偶遇。

        反正迟早都要面对，如果能在一顿饭的时间里解决，那简直不要太有效率。她用余光瞄了瞄程嘉洛，见他在低头吃饭，丝毫没有表露出不满的意思，她才开口回应郑诗的话：“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说着，她把放在身边的大衣和西装抱起来，整个人往窗户边挪了挪，给郑诗让出了一个位置出来。

        程嘉洛在郑诗坐下来的刹那抬起头，放下筷子，朝着祝梨书伸出手，“衣服给我。”

        祝梨书笑了一下，没有犹豫，直接伸手将衣服递给他。

        郑诗摘下包包放在身侧，眼睛微眯，看着程嘉洛把衣服接过去，细心的将乱脱下来的衣服叠好，放到身旁位置。

        他的动作自然娴熟，像是做过了不知多少次。

        郑诗来了好奇心，收回视线看向祝梨书，很直白得问：“你们两个认识多久了？”

        祝梨书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她微微歪了下头，脑子里开始计算着年份，几秒后，略带迟疑的说：“差不多十年了。”

        一旁安静吃饭的程嘉洛听见，装作不经意的说：“十年半。”

        郑诗的眼睛倏地睁大了几分，她下意识感叹道：“这么久。”

        程嘉洛没有搭理她，只是看了一眼祝梨书低着头似乎还在计算时间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服务员过来，郑诗点好菜，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晃了一圈，还是没忍住内心的好奇，不动声色的靠近祝梨书，悄悄地问她：“那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别样的感情？”

        祝梨书刚塞进嘴里的米饭听见她这么说，瞬间喷了出来，她连忙抽了张纸擦嘴，微微偏了头看她，有点奇怪的问：“什么别样感情？”

        郑诗瞧见她这副模样，心下了然，也不打算多问了，“没什么。哦对了，你对新闻主持有没有什么想法？”

        祝梨书重新拿起筷子，声音冷淡：“没什么想法。”

        郑诗撇了下嘴，难怪让徐南溪那么中意，合着跟她一个样，倔的要死。

        她身子往后靠，目光缓缓落到程嘉洛脸上，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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