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匈奴进城

姜凝看望过祖母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打包了行李包袱，又换上哥哥之前出门在外的旧衣裳。

        这些衣裳都有些年头了，而且哥哥一向不喜欢铺张浪费，出门在外的衣服都很低调。

        姜凝和绿竹换上这些衣服倒不像是公子哥，只和外面那些小门小户的孩子看起来差不多，甚至更寒酸一点。

        都是过时的款式不说，还明显的洗旧了，像是家里孩子多的家庭，小的穿的大的不要的衣服。

        姜凝和绿竹把头发都盘了起来，什么首饰都没有。

        姜凝从小到大看到过无数回哥哥偷溜出府的样子，甚至自己都被哥哥偷偷带着出去过，自然是无比的熟练。

        她拿出一盒黛粉，往自己和绿竹脸上一抹再涂匀，看起来没那么白净了，皮肤黑黑的，人和衣服的唯一一点违和感终于被综合了。

        姜凝又拿出一盒香粉，这个香粉白白的，姜凝把它涂在自己的自己的嘴唇上，马上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就变得黑不溜秋一脸菜色了。

        等姜凝和绿竹都伪装收拾好以后，短暂的休息过后。天也快亮了，姜凝带着自己的包袱，和绿竹趁着门房们换班时候，偷偷从小门溜了出去。

        姜凝来到西街，找到一家商队，这家商队常年去往北金那边，做一些倒卖的活计。

        把中原的种子和丝绸茶叶等等拿去北金倒卖，回来的时候又带着从北金以及其他国家的皮毛牛羊玉器等等带来大周贩卖。一年四季都在路上，只为了赚钱行商。

        近年来大周与北金以及西域之间的这种民间的商业行为越来越多，官府也巴不得，能得到外来的好东西不说。

        还能从这些商人身上收税，用来增加朝廷的朝政收入，那些贵族们用钱就能买到这些来自中原的好东西也就没几个想要打仗了。

        姜凝让商队带着自己，自己要去边关。可是商队拒绝了，姜凝找到管事的，说出了自己的理由，自己的哥哥去了军营现下不知死活，希望商队能带着自己走一趟。

        刚好商队有一支队伍要去行商，现下边境骚乱不断，中原好多东西都断货了，尤其是达官贵人喜欢的那些东西现在都是奇货可居。要是去一趟，说不定要赚不少钱。

        姜凝拿出三十两银子，这算是很大一笔钱了，仅仅是带两个人到边关一趟而已，这很划算。

        商队管事的仔细询问了姜凝的身份，姜凝称自己和绿竹是两兄弟，自己叫青苗。商队老板走南闯北自是看出来姜凝没有说实话，但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把这两人带着也无伤大雅。

        两人的出入境文书做好后，让姜凝和绿竹三日后一起出关。

        姜凝和绿竹办妥后，又在后花园院墙外找到了偷偷藏好的绳梯，溜进了院子。

        姜凝做这一套无比熟练，都是自小和姜衡偷溜出去玩耍练出来的。

        回到院子，姜凝草草的洗漱睡下了。这一夜她累的够呛。绿竹也在旁边趴睡下了。

        三日一晃而过，约定的时间到了。

        姜凝早上临行前，王嬷嬷突然来到了院子。

        “老太太私下请了华莲寺的大师，给小姐请了个平安符，开过光了已经，特意让我给小姐送来。”

        王嬷嬷笑着将平安符送到了姜凝的手上，行礼离开了。

        姜凝望着王嬷嬷远去的背影，不自觉眼泪掉了下来。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就这么掉落在了地板上，姜凝眼眶发红，不由得用吸了吸鼻子，她才十四岁，就这么没了母亲，哥哥下落不明，唯一的父亲也已经是别人的父亲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唯一疼爱她的祖母，可现在这个唯一疼爱她的亲人，她却要离开，这一刻真的是挫骨剜心的疼。

        天地之大，她却只有自己了。

        姜凝目送完王嬷嬷离开后，头也不回的，吩咐绿竹，“我们走吧！”

        绿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包袱，从花园外墙扔了出去。

        转到小门，姜凝带着绿竹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下人们也没人吱声。

        姜凝和绿竹来到一处茶楼要了一间上房，换好了衣服化好了妆，两人直接离开。

        店小二在门口敲门，“二位客官，请问需要热水吗？”

        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回答，店小二摇摇头离开了。

        姜凝和绿竹一路小跑到商队，总算没误了时间。

        领队的将姜凝和绿竹的文书发给她们俩，然后又分给他俩一人一个竹杯，这里面有水，他俩自己拿着，自己解决。

        姜凝和绿竹谢过领队后归了队。

        姜凝和绿竹一路无阻的向边境进发，最开始还好，每到一个地方大家都能住店休息吃饭，但是在接下来的七八天只能吃干粮喝河水甚至是雨水，姜凝才深知商队的不易。

        这一路上磕磕碰碰，全靠领队对自己的照顾，不然她这个从没出过远门的人是不可能走到这里的。

        越是往西北去，越是干燥。姜凝带着的黛粉都用不上了。

        她和绿竹脸都没机会洗，天天都是风沙，她俩的脸不用眉黛都够黑了。

        到了边关，商队拿出准备好的通关文书，全员都顺顺利利的进了城。

        领队的也和姜凝就此别过，自此一别，不知何日才有缘再见，姜凝心下感谢领队大伙的照顾，手拂了又拂。

        领队善心道：“我有一个朋友也在这城里，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他帮忙。他姓王，家在东街的最后一座院里。你报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就说是十三推荐的。”

        姜凝大喜谢过领队，“多谢，青苗在此谢过了。”说完作揖行礼告别了十三领队。绿竹也在旁边连连行礼道谢。

        姜凝告别了商队，带着绿竹来到了城里的客栈，她们两个出门在外，不宜太过惹眼，只要了一间中规中矩的客房。

        姜凝去要了些热水，她和绿竹都快馊了。刚刚检查的时候，那些个看门士兵，看他们的眼神跟看乞丐似的。

        十三他们习惯了不觉得怎样，姜凝臊的脸都红了，幸好脸太黑了，也没人看出来。

        要好热水，姜凝回到房间，和绿竹轮流好好的洗了个澡。终于把自己洗干净了，姜凝又和绿竹绞发，把头发擦干。

        入住的时候还是下午，这一搞就已经到晚饭时间了，往西天黑的晚，现下天还亮着，姜凝和绿竹还是以男子打扮示人，衣服和妆容看起来和小少年没什么了两样。

        因为两个姑娘都没有发育，身材也是平平的，看起来没什么女人味。

        尤其是姜凝，小时候就有很多人说她长得英气，和她那个姨娘生的妹妹姜娇完全不一样。

        就连哥哥带着自己偷溜出去玩，别人也只会把她当作兄弟二人出来玩。

        姜凝出门在外，警惕心很高，虽然刚刚洗了澡，也还是让绿竹记得涂黑。

        两人穿戴完毕后，姜凝开口道：“下去吃饭吧。”

        绿竹答“是”。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楼下，为了不让商队人发现她俩是女生，这两个月来，姜凝和绿竹几乎不怎么说话。久而久之，两人也养成了少言的习惯。

        边关和大周的饮食习惯很不一样，小二拿上几张胡饼和一壶热奶茶上来，这就是主食了，再端上一大盘羊肉。就是今晚的晚饭。

        姜凝和绿竹这些日子吃的全是干粮，有的热饭已经不错了，接下来下一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主仆二人就这么一口一口吃着，心里想着之后的事。是安置下来去打听哥哥的消息，还是明早出城去哥哥遇害的地方找找看，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姜凝和绿竹安静的吃完这一餐，付好餐钱。上楼休息了。

        两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睡前把门锁好。又放了把椅子在门口，椅子上放了一个茶杯。茶杯装满了水，要是有人想要开门水就会洒出来，凳子也会有响动。

        “娘亲娘亲”，小小的姜凝甜甜的叫着面前的母亲。

        母亲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裳，煞是好看。

        姜凝想要扑进母亲怀里，她刚刚抬起自己的小脚。

        面前的母亲就从和蔼可亲的面目变得狰狞，突然仰天喷出一大口血。

        小小的姜凝被吓到了，甚至忘了哭泣。

        然后是母亲身边的湘嬷嬷，潘妈妈都一股脑地冲了上来，然后是大夫，是父亲。所有人都来了，母亲却这样躺在了床上，再也没起来。

        每个人都从她身边走过，急冲冲的，人影交错，最后定格在大夫无助的摇头上。

        每个人都为了她的生命奔波，却没一个人把她救活。

        没几天的功夫，姜凝就被换上了孝服，一朵白花束在她的胸口，她从此没有了母亲。

        满堂哀嚎哭泣，每个人都在哭泣，好像每个人都舍不得母亲离开一样。

        “夫人！夫人！“

        “夫人这么好的怎么就走了呢？”

        “夫人啊，夫人，小的舍不得您啊！”

        幼小的姜凝好几天没怎么进食，精神打击之下，终于撑不住了，一闭眼，晕死了过去。

        后背激起一身冷汗，姜凝睁开眼，原来是一场梦，好久没做过这个梦了。

        母亲刚去世那段时间，她天天做梦重现那些个场景。彷佛入了心魔，折磨自己。

        姜凝回想起刚刚梦中的那些哭声，没想到这么久了还是那么真实，又把她带入了当年的场景。

        下床准备给自己倒杯茶压压惊，却没想到忽然看见楼下火光斑驳，远处传来的孩童的哭叫，老人和妇女的哭泣。

        有人开始大叫，“不好了，匈奴打进来了！匈奴人打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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