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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野


“我选的是齐。。。。。。”

        “知道,开玩笑罢了。”高湛抬了抬双眼,看着头顶上的浮云,重重叹了口气,“长恭,如今在外面,便别总板着脸的样子,笑笑,笑笑比较好看~”声音还是干哑,可是那番心境说是逍遥四海也不过如此了。

        子莫觉得此人不可理喻,赶着驴车皱着眉头回头看了看。一国之君离开皇城跟着当朝亲王失踪在了大漠之中,这样的消息若是传扬开去,对齐国来说便是不战而乱的威胁。

        虽说高湛说他留了遗诏,可是太子今年才几岁?就算有段韶和一般老臣子坐镇朝堂,但是群龙无首,祖珽,和士开,段韶这些肱骨之臣在皇帝失了下落而并非驾崩之时能有何反应,会持何立场都是个玄而又玄的问题,更别说那些暗地里的高门贵族又会分成多少派的势力,丰富了羽翼混乱朝纲。

        子莫心急,小毛驴赶得更快了,只想寻个更大的镇子能给高湛好好瞧瞧。

        高湛这说笑的工夫似乎神清气爽,可那脸色其实不好,昨日的事情要说来更是蹊跷。他离开之前问过那王婆婆,村落离着鹁鸪城起码是三四日的脚程,真是让人哑然。如何一转眼的工夫,他和高湛便脱离了那重重被围之境?铁索连马之阵法岂是说逃脱便能逃脱的?

        这其中玄机子莫是想破脑袋也解不开,想想自己,没有这番神力。转头看看病恹恹的高湛,晃着脑袋打消了心中的猜疑。

        便当作是命不该绝吧,当务之急是安然送高湛回到皇宫,国不可一日无君,更别说在这种周燕二国步步紧逼之时。

        心一急,不免把这小毛驴赶得有些不稳当。说来这小毛驴儿应该是很久没出远门了,一让它快些就撒欢地跑开了。深一脚浅一脚,在布满石子的道儿上犹如踏着鼓点,铃铛悦耳作响,子莫心事重重,可配着这轻巧的蹄子声便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欢脱之味了。。。。。。

        高湛在草垫子上被颠得有些吃不消,连忙喊着子莫让他赶车赶得慢些。

        “可不是我不想快些回邺城,你说说你怎么看上这头毛驴的?不是我的罪过啊长恭殿下,这驴子再快些我早饭都快颠出来了!”高湛调笑着,喜上眉梢,全然没有嫌弃这驴子的意思,看长恭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含笑淡淡瞧着头顶上的白云飘过。

        这是古道,冰雪尚没有完全融化,过往的商队很少,只有三三两两的商贾骑着骆驼悠闲而过。

        子莫看有人了,便用稻草垛子把车上的高湛埋了起来,嘱咐他不要发声。毕竟关隘快到了,人也会多起来。情况未名,这齐国皇帝的脸面还是不要露出来为好。

        “长恭。。。。。。好臭啊!这稻草上面沾了什么了?”不多会,高湛便小声抱怨起来。子莫头上也多了一顶斗笠,斜眼瞥了下后面的车上,随手扔了把稻草把高湛用手指挖出来的小洞给填上了。

        “忍着,前面的地儿便是周国的地界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子莫压低了嗓音说道,“若是直接带着你去雁门郡,便要花费半月有余翻越过阴山,我们俩如今的状况还是往有人气的地方走好,我还想找个好郎中给你瞧瞧!”

        子莫冒险,想先进入周国的沃野镇给高湛好好诊治一下,然后乔装潜行越过这周国的边境小镇返回齐国,进入雁门关后便可找当地府衙护送高湛回皇宫了。这也许比他和高湛两人风餐露宿越过那险山恶水的阴山要好。两权相害取其轻,子莫知道这是一招险棋,可是不得不走。

        “哎。。。。。。我怕我到那地儿都被臭死了。”高湛支支吾吾又抱怨了一句,被子莫用稻草卖得更加深了些。

        沃野镇,周国的边陲小镇。平日里也就是来往商贾歇脚的地方,处在与北方游牧民族互通有无的边塞位置,却因为周国与北边的突厥关系良好,这里并不似一般关隘那样铜墙铁壁防范森严。往日里,这里与游牧民族互通有无,只做些小买卖,是个汉少混居的地方。

        子莫入城镇的地方,并没有受到什么严厉盘查。只是排在他们前面接受检查的都是骑着高大骆驼的商人,守门的周兵看到这驴车,便轻蔑地捂嘴偷笑了。

        “去~车上什么玩意儿这么臭!”周兵大咧咧用刀子挑着稻草往里瞧着,子莫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脸上用块粗麻布蒙着,笑着说道:“官爷,这秸秆本来是喂牲口的,可不知道哪头畜生不长眼在上面拉了一大堆臭东西,没办法,只想着卖给人家烧火了,换几个钱。。。。。。”

        子莫身上的蓑衣也隐隐带着牲口的腥臊味道,天暗了,下着冰凉的小雨,周兵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挥挥手便让子莫把驴子车赶过去了。

        沃野镇里正是掌灯的时分,街道上飘来了饭香。

        子莫摸摸肚子,寻的却是街道两旁的药铺子。转了弯拐过了一处巷口,四下无人,终于掀开了厚实的稻草垛子,看到仰面躺着的高湛面无表情,可两眼都是哀怨。

        “你终于舍得让我起来了?我以为此生我会是被臭死的。。。。。。”高湛翻了翻白眼,一脸生无可恋。

        “不是没办法嘛,我扶你起来。”子莫拉着高湛的胳膊环过自己的肩颈,想要帮那人起来。可谁想脸上一凉,这轻佻放浪之人竟然重重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见子莫看他,勾唇笑着说道:“不用道歉了,我原谅你了,呵呵。”

        。。。。。。还是打消了将这人扔回驴车上用秸秆活埋了的念头,子莫扶着高湛敲了敲那家药铺的后门。

        开门的是个小童,很是奇怪这两人怎么会从他家的后巷里出现,警惕地打量着,冷冷问道:“找谁?”

        “请问可否行个方便,给我家兄长诊治一二,这是诊费。。。。。。”子莫摸出些碎银子,可那小童却还是冷冷看了眼说道:“快打烊了,暂不营业,请明日里赶早吧。”说完,便索性要把门一把拴上。

        “等等!”子莫一手搀着高湛,一手推住了门,和那小童说道,“能否借笔墨一用?”

        那小童白了他一眼,似是觉得莫名其妙,又想把门关上。

        。。。。。。“鬼灯笼指引向天道,可是这句?”这话很是突兀,高湛听了愣了愣,却见那小童眼神跳动了一下,说了声等等,便跑回去了。不多回,取了笔墨。

        子莫在手心里画了个奇形怪状的图案,却也让他和高湛成功进入了药铺里面。不是在前厅,却是在药铺的里间。

        不多会,便是有个长相斯文的中年郎中过来拜见,向子莫行了大礼,连连说道:“拜见使者啊,可是老爷有什么吩咐这才让使者不远万里来这沃野镇?”

        “大夫请起,我并非什么使者,只是与刘先生颇有些渊源和交情。”子莫和那郎中说道。他本以为只能用武力威慑这郎中守口如瓶替高湛看病了,可没想却在这周国的边陲小镇里瞧到了那熟稔的记号。这药铺后巷的树上所刻印的真是这组织里的接头暗号,细细想来,刘先生做的是搜罗各路消息贩卖情报的生意,在这沃野镇碰到了刘先生的人,也不足为奇。

        “哦,原来如此。老爷能将这记号让阁下熟记了,便是当阁下为自己人。小童方才冒犯了,赎罪,赎罪。”郎中说着,捏着胡子让身边的小娃娃和子莫道歉。

        “不知者无罪,不要紧。只是如今我和我兄长有些不便,不知道能否求得相帮一二,不胜感激。。。。。。”子莫恭敬说道。

        “诶,阁下当真是客气了。既然是老爷的故交,自然是我辈的朋友,有何事只管命令在下便是。”那郎中很是客气。

        子莫见他如此说,便也大方说了所求之事。一来求医,二是得个落脚之处。他们进来小镇容易,要想不引人注意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周国疆域里求个住处给高湛调养身体却是难事,索性,他倒是记得刘先生说过,牢牢记住每次去接引他和翠娘时所留的记号,说不定何时便能用上。这不,赶巧了还真的在此处解了他的心头所急。

        那郎中一听是这般常事,便痛快答应了。给高湛诊了脉,倒是开始面有难色起来。

        “如何?我兄长可是失血过多所致?”子莫急切问道。

        。。。。。。那郎中看看高湛,又有点为难地看看子莫,叹了口气却又赶紧掩饰了起来,笑着说道:“没事没事,就是身体疲劳,又有外伤在身,自然是一时之间无法回复元气,调理一下便好,调理一下便好。”

        子莫直到郎中语气中的牵强,可他看看高湛,便也宽慰似地点头应道:“是啊,兄长这一路辛苦了,又失血过多,还请大夫多多帮忙,帮我兄长尽量调养才是,这银子我有。。。。。。”子莫掏出了银子,却被那郎中一把塞了回去。

        “阁下既然与老爷私交甚好,便该明了这组织里的规矩。我这儿该得的钱财上头自然会拨给我的,你今日在我这里落脚就医的消息此时已经由我的小童子飞鸽传书回去给老爷知道,而额外的钱,分文不取。”那大夫摇了摇头,把子莫给的诊费给塞了回去。

        刘先生的耳目众多,却是规矩森严。以情报换钱便是第一条的规矩。这人能这样直言不讳,子莫倒是更加确信他没找错人了,是刘先生的属下没错。

        “既然如此,便也不勉强大夫了。我兄长的身体,还请大夫多多费心。”子莫点头说道。

        “自然,自然。对了,两位的房间已经收拾了,阁下可要先去看看吗?我给你家兄长诊了脉,药好了便让小童端上来。”

        子莫点点头,扶着高湛和那郎中道谢后便由下人引着上了楼。进了厢房,高湛看着子莫发笑。

        “笑什么?”子莫问道。

        “那人若是知晓便是我这齐国皇帝端了他们在邺城的老巢,可是会煎副毒药给我养伤?”高湛笑着说道。

        “不会,有我在呢。”子莫一力担保。

        “呵,兰陵殿下身边真是藏龙卧虎啊。在这周国的边界之城竟然还有那刘管的党羽,我竟然还受了他的恩惠了。”高湛叹着世事无常。

        子莫把高湛搀到了床边,帮他脱了靴子,让他躺在床榻上歇息,高湛刚才说臭他还不觉得,现在一闻还真是难以消受,看来,等会他又有的忙了。

        “长恭,那郎中都不曾问你我姓名,如何卖这情报给那刘老头呢?”高湛好奇问道。

        “这样的情报组织,若是都靠问的,那手里得到的还有几件真消息?你我的画像大概早被画下了,名字问了也是假的,刘先生的属下不会这样多此一举的。”子莫如实回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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