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府


虽然虞楚楚还坐在马车里,与外面隔了一段安全距离,但极具辨识度的公鸭嗓一出,虞楚楚还是瞬间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太监!

        果不其然,很快,虞楚楚的这一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刘公公,您怎么来了?可是父皇有什么吩咐?”

        晋王看见来人,神情也愣了一下,很快就收敛起了方才因为过于恼怒而有些控制不住的愤怒神情,脸上挂上了笑容,又是一贯的清润如玉风度翩翩,率先朝来人礼貌问好,顺便点出了来人的身份——

        御前大总管,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刘兴。

        刘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出宫,更不用说还是带人这么急吼吼的来,晋王看了一眼刘公公因为赶路太过匆忙额头上渗出的一层晶莹汗水,心中转了个弯,稍一想就知道刘公公是为何而来。

        漠城刺史府发生的事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京中早就得到了消息,不论是太子遇刺还是刺史府骤然失火陈刺史一家葬身火海,这都不是小事,特别是还都与太子息息相关,这几日朝中为此事多有争论,太子回京,父皇自然得第一时间召太子入宫,就是不知道是为了安抚太子受惊还是质询。

        刘公公见了晋王,同样面露惊讶:“晋王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刘公公觉得这里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动静,眉头一皱,愕然,这是怎么回事?特别是太子那头,怎么一个个的还拔刀呢?

        刘公公心中一个咯噔,第一反应就是——

        谁又惹这位祖宗不高兴了?

        能在宫里混出头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刘公公也不例外,虽然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但面上还是什么都没有表露,只是跟晋王寒暄。

        “本王听闻太子皇兄今日回京,特意来看看,原本是打算给皇兄接风洗尘的,但皇兄一路舟车劳顿有些倦怠不适,本王也不好多叨扰,看来只能择日再为皇兄接风了。”

        晋王王语气温和,非常自然的就给自己铺了个台阶,绝口不提自己突然出现哔哔哔一大通,惹得太子厌烦马上就要发生暴|力流血事件的事实,同时隐晦表明,自己兄友弟恭,听说皇兄回京,就立马来迎接,绝对堪称绝世好弟弟。

        虞楚楚在马车里将晋王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眼皮抽搐,心中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愧是男主,这份忍耐力就是不一般。

        自我找补的能力不是一般强。

        果然,能成为最后的赢家是有原因的。

        虞楚楚啧啧。

        接风?

        闻言,刘公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接风至于弄得这样剑拔弩张吗?

        刘公公又不瞎,自然也看到了隐藏在晋王王温和表面下的那丝苦笑无奈,刘公公恍然了,晋王王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来迎接太子倒也不稀奇,只是这太子殿下嘛

        刘公公不敢再多想,毕竟他来是有任务在身,冲晋王笑道:“原来如此,晋王殿下有心了。”说罢,就上前两步,只朝着马车恭敬道:“太子殿下,陛下知您今日回京,特意让奴才来请您入宫,不知您”

        “不去。”

        刘公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漫不经心地男声给打断了,刘公公一噎,剩下的话就那么给堵在了嗓子眼。

        能这么直接了当拒绝皇帝召见的,普天之下,除了太子之外,再找不出第二个。

        刘公公忍不住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汗,心中苦笑,果然,来的时候就知道了,陛下召见太子,十次有八次太子都不去,剩下那两次还得看心情,眼下看来,太子殿下的心情似乎并不怎么好的样子。

        刘公公若有似无的瞥了晋王一眼,心中嘀咕,莫不是晋王将太子给惹恼了?

        晋王也注意到了刘公公的目光,被他那一眼看得有些不明所以,但随即就反应过来了,当下脸色就有些僵硬,心中由衷涌起一股想骂街的冲动,这什么意思?莫不是觉得是他欺负了太子?

        也不瞧瞧就太子那目中无人的样,谁能欺负得了他!

        晋王心中憋了一口气,但面上还是只能保持温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能发飙,好气哦!

        马车里,虞楚楚也被太子这么不留情面干脆利落的拒绝给惊到了,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皇帝就是太子亲爹,但到底是皇帝诶,皇帝让你去都可以这么直截了当的说不吗?

        虞楚楚突然对书中说太子“行事嚣张不羁”有了进一步深刻的理解,这么看来,刚刚太子只是不耐烦的要轰走晋王,而不是直接拔刀宰人,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虞楚楚瞅了瞅还在拿着她的头发琢磨着怎么编小辫子的太子,心中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真的勇士。

        “殿下,陛下还在宫里等着,要不您还是”刘公公擦了擦头上只往外冒的汗珠,陪着笑脸,对上这位尊贵的储君,刘公公就算再急也不敢说一句重话,只能硬着头皮劝,试图让太子能够回心转意跟着进宫一趟。

        要不然,他这也不好回去交差啊。

        刘公公心中是这么期盼的,但显然,他的期盼注定成空。

        “不去。”

        刘公公绞尽脑汁规劝的话还未说完,就再次被人打断。

        还是言简意赅两个字,简单粗|暴到令人发指。

        燕璟懒散的歪坐在软榻上,只当没有看见外面刘公公一脸欲言又止仿佛便|秘一样的纠结表情,他骨指分明的白皙手指在虞楚楚乌黑的发丝中穿梭,耷拉着眼,墨黑的眸子只注视着手上的动作,自动隔绝外界一切喧嚣,神态之专注,似乎就算是天崩地裂都没有他给人编辫子来得重要,前提是——

        “嘶——”

        头皮被扯得一痛,虞楚楚第n次发出抽气声。

        嘚,三根头发,又没了。

        就算太子的手再好看,也改变不了他是个手残的事实。

        虞楚楚觉得,她的头发要是再被太子玩下去,可能她就要不幸少年早秃了。

        看着自己已经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仿佛一爆炸鸡窝头的美丽秀发,虞楚楚心如刀绞,终于还是忍不住发出了灵魂抗议。

        “殿下,奴婢身份低微,怎能让您为奴婢梳发,这岂不是侮了您的尊手?”虞楚楚龇牙冲已经暂时停下玩头发的燕璟露出一个柔顺讨好的微笑,然后,屏气凝神,拽着自己的头发丝,一点一点试图将头发从燕璟手中解救出来。

        柔软的发丝从掌心划过,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鱼儿,又如轻飘飘的尾羽,痒痒的,燕璟看着试图将头发抽走的小丫鬟,眯眼,原本松握的手掌下意识收紧。

        “嘶——”

        突如其来的头皮刺痛成功让虞楚楚又抽了一口凉气。

        虞楚楚顺着看过去,就见太子清瘦的手掌紧握,手背上青筋毕露,似乎都能看到血管里缓慢流动的血液,指骨遒劲分明,修剪圆润的指甲盖都有些泛白。

        虞楚楚:“……”

        虞楚楚试着再拽了拽,拽不动。

        虞楚楚沉默了。

        所以,您老是玩不够了,对伐。

        这边燕璟还在优哉游哉玩头发,那边刘公公都快汗流成河了。

        太子拒绝的这么不留情面,刘公公还能怎么样?

        刘公公也很绝望啊。

        换作旁人,一听陛下召见,就算是深更半夜正在床上生命大和谐那都得即刻停止麻溜滚进宫候着,也就只有这位,面对陛下的口谕,都能不当回事,简直任性到令人发指,说的严重一点,这就是藐视皇恩大不敬。

        刘公公鼓起勇气想再劝劝,好歹给点面子进宫瞄一眼呐,这样他也好回去交差。

        “殿下,您”

        刘公公好不容易组织好语言才刚起了个头,却在抬头看清楚现在太子专属座驾里的情形后,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瞳孔猛地一缩,嘴巴张大,就是很典型的震惊表情,跟方才晋王的如出一辙。

        他看到了什么?!

        装饰华丽的马车里,隔着一层摇荡的珠帘,刘公公看见裹着一身雪白狐裘的太子殿下正懒散的歪靠着软榻,一道粉衣人影跪坐在殿下面前,头枕在殿下膝头,乌黑的长发在雪白的狐裘上披散开来,殿下微垂着头,素白的手指在她的发间穿梭抚|弄,就如情|人间的亲昵小游戏,旖|旎生艳

        刘公公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眼瞎了。

        殿下的马车里为何会有一个女子?

        还是与殿下举止如此亲|昵的女子!

        刘公公懵了,震惊了,他心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

        原来这才是殿下现在拒绝入宫见陛下的真正原因?

        空气很安静,安静到诡异。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晋王目光暗了暗,他自然也听到了方才刘公公与太子的对话,天家无亲,纵然是亲子,在面对父君时照样要谨言慎行,细细揣度圣意,生怕有一点做错就会落到不万劫不复的境地,只有太子也唯有太子,可以这般肆无忌惮毫无顾忌。

        晋王眉尾微压,眼看刘公公处于震惊中不吱声了,晋王适时挺身而出,含笑朝刘公公道:“太子皇兄远道回京,一路上奔波劳累,加上皇兄身子本来就不好,只怕眼下已经疲乏的很,皇兄想先回府歇息也是一片孝心,怕父皇见了皇兄疲惫倦怠的模样会心疼。”

        “刘公公不如先回去,想父皇奏明原由,等皇兄休整好了,自会入宫向父皇请安。”

        晋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风度翩翩犹如一个温润君子,非但没有借机上眼药,还十分贴心的对太子的行为进行了一番解释,就特别的老好人。

        晋王的出声让刘公公从震惊中回神,闻言,刘公公先是一怔,然后,就面露恍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刘公公原本紧张的神情松懈了下来,并朝晋王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连连附和:“王爷说的对,太子殿下舟车劳顿,定是困乏得尽。”

        给刘公公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往皇帝的心头肉上扣一顶大不敬的帽子,于是借坡下驴,就着晋王给的台阶,就朝马车恭敬行礼笑道:“殿下远道回京,身子不适,还望殿下好好休养,保重身体,老奴会向陛下说明,还请殿下宽心。”

        说话的同时,刘公公还不忘往马车里多瞟了两眼。

        但无奈,就只看见了个头,以及女子惊鸿一瞥的素白侧颜。

        刘公公寻思着,带不回太子,但能带回殿下有了宠姬的消息,应该也行的叭。

        刘公公又略说了两句场面话,就恭恭敬敬请退,如来时一般,火急火燎的带人走了。

        刘公公一走,晋王自然也不会继续赖在这儿自讨没趣,他还不想当街被轰,目光在太子车驾上转了两圈,也跟着走了。

        没了拦路虎,车队继续前进,朝太子府进发。

        马车里,虞楚楚还老老实实的跪坐在地,以一种诡异且扭曲的姿势将头枕在太子的膝上,她的头发已经全部散下来了,将她的视线完全遮挡,目之所及只有一片白色的衣角。

        虞楚楚再次证明了一个真理——

        太子殿下是真的很瘦。

        人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他是穿脱都没肉,确定这是人腿而不是骷髅骨?

        要不要这么硌人?

        虞楚楚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被硌红了,具体请参照躺在花岗岩上睡觉,巴掌宽的那种。

        好歹也是太子,咱能不能吃点好的多长点肉?

        虞楚楚突然明白了自己下一步职业发展方向——

        给太子贴膘。

        最好是三天胖五斤,七天翻倍的那种。

        马车轱辘吱呀响,马蹄哒哒,外面是市井独有的热闹喧嚣。

        虞楚楚感觉到头顶覆上了一只冰凉的手掌,很冷,就像是从冰窖中刚拿出来一般,一种深入骨髓的凉意穿过乌压压的发顶,直达头皮,虞楚楚身体下意识绷紧,同样冰凉的手指微屈,指腹插|入她的发间,慢条斯理,从头皮开始,顺着头发生长的方向一点一点往下捋,出乎意料的,力道并不重,不急不缓,就像是在撸猫

        虞楚楚起先还绷紧了身子,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那只撸头发的手就得掐上她的脖子,但奈何太子认真撸毛的手法实在是太过精湛,加上马车轻微的摇晃,就仿佛坐在婴儿车里享受老母亲的拍哄入睡,虞楚楚已经很努力的在抵抗周公的召唤,但她的意志力还是不够顽强。

        虞楚楚眼皮子越耷越下,越耷越下,眼看就要彻底合上,突然,马车停了,外头传来熟悉且嘹亮的男声——

        “殿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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