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芫爆鱿鱼卷

食客不管多还是少，对待食物江瑜一如既往用心。

        熬好了最重要清汤做西施舌就简单了，江瑜将洗干净的西施舌肉，倒入锅中用开水稍微一烫，立即捞出放入汤碗，撒上少许盐，她从瓦罐中舀了一勺清汤倒入汤碗中，再撒上细碎的香菜末，淋上一勺热乎乎鸡油，就完成了。

        尖尖的白白的西施舌肉浮在清澈的清汤中，绿色的香菜末飘在汤中，像美玉上镶着的绿宝石，很漂亮，其颜色和夏日很配。

        江瑜把做好的清汤西施舌递给江鸣志，再由江鸣志端给客人。

        她接着做芫爆鱿鱼卷，江瑜将处理干净的鱿鱼，切掉鱼头，雕刻上十字花刀，然后切成长方块，她刀工好每一个鱿鱼块大小模样十分相似。

        鱿鱼块倒入锅内用开水略烫，烫成成卷后江瑜把它捞出，然后她将香菜切成段，蒜头切片，葱姜切成细丝。

        在锅中加入油，江瑜转动着锅让油烧热，下入葱丝姜丝和蒜片炒香，再加入鱿鱼卷，烹入秘制料酒、胡椒快速翻炒几下，再倒入香菜段翻炒均匀，最后淋上一勺香浓至极的高汤。

        白白的鱿鱼卷，瞧着就弹牙，让人忍不住一口塞入嘴里大嚼。

        炒完菜，江瑜抬头看了两眼，食客们都在埋头苦吃，小孩子都不用喂的吃得很香，装着酸梅汤白瓷罐木桶前围了一圈人端着碗细细品啜，不舍得离开。

        门外露天坐着的食客，有的菜还没来的急上，他们也不着急，聚在一起相互说着话。

        因为饭馆里传出的香味和露天坐着的几桌的食客，又吸引了不少人前来，此时饭馆的门口排着一条长队。

        露天坐着等菜的食客瞧着站着排队的食客止不住得意，端着冰冰凉凉甜甜的酸梅汤，笑着说：“这酸梅汤喝一口，整个人都凉快了，全是用冰糖煮的很甜，非常润口，同志你排得较后啊，这汤俏着呢，也不知道等会儿轮不轮得到你。”

        排队的食客翻了个白眼，一碗酸梅汤而已他又不是没喝过，可他忍不住瞥了一眼那碗酸梅汤，厚重的褐色汤汁被白瓷碗盛着，和他喝的淡淡的颜色酸梅汤很不一样，他还真没喝过这种。他很想要假装不屑，偏偏咽口水的动作却出卖了他。

        江瑜收回视线，继续做菜。

        “西施舌滑嫩柔软，这清汤甚至鲜美；芫爆鱿鱼卷肉质弹牙，高汤调味，越发咸鲜。小鱼你这厨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一戴帽子的中年食客笑着称赞江瑜。

        江瑜抬眼一瞧，脑子里立即回忆起这人，这人太独特了，明明是个数学老师，可他一开口让你以为他是教语文的，还尤其喜欢带着一顶帽子。

        江瑜以前就暗搓搓猜想黄老师戴帽子可能是因为他秃头。

        “您作为教师，不就最喜欢我这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学生嘛。”江瑜眨眼笑着说。

        “对对对！”黄老师抚掌大笑，“无论哪行哪业，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是种成功。”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可解万优。”黄老师倏地看着江瑜的眼睛认真说。

        江瑜一愣，随后明白黄老师说这些话的原因，他是在开解江瑜不要让她沉溺在父母离世的悲伤中，同时也是肯定她的选择，没有对她一个好不容易读出去的大学生去做个体户的指责。她心中一暖，黄老师、书老板这两个老食客都默契的没在她面前提爸妈的事，只谈论美食，真的挺贴心。

        当然奶奶和乡亲们不希望她放弃铁饭碗去做个体户也是真的关心她，只是他们和黄老师站的层次不同，他们大多一辈子没读过书只知道种地打鱼太苦了而唯一的出路就是读书能有分配的工作，自然不希望江瑜自找苦吃。

        “嗯，吃一顿美食解万千愁死。”江瑜扬起唇，皮皮说：“那黄老师好好吃一顿，被呆瓜学生带起的气也就消了。”

        黄老师一愣，转眼一想，“还确实是这样。”

        江瑜边炒着菜边笑着和黄老师聊天，她倏然瞧见堂弟那张酷凶的脸，他正和他的几个同学站在店门外，你挤我一下我推你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江向东来饭馆，她也不奇怪，毕竟瑜茂饭馆离他所读的县城第一中学很近，步行十几分钟的距离。

        她赶忙招手，“向东，站在外面做什么呢，你和你的朋友进来吧。”

        听见江瑜这话，江向东立即走进来了，而江向东的同学挤成一堆跟他的身后，江瑜看着这一幕，感觉堂弟真像一个鸡妈妈领着它的一群孩子躲雨，真是奇奇怪怪的高中生啊。

        “向东，你们要吃什么？”江瑜笑着问。

        江向东一口气说：“五份腊肠炒饭、三份鸡蛋炒饭，八碗酸梅汤。”

        瞧着表情严肃后看着更凶的脸，江瑜疑惑，这家伙看着自家姐姐紧张什么，她指了指厨房后面的杂货房，“没位置了，你和同学就在杂货房里找个凳子坐着吃吧。”

        江向东和他同学狂点头，然后迈着大步快速走进库房，活像后面有恶犬追一样。

        不管他们奇怪的行为，江瑜迅速为他们炒饭，这群学生还要赶着去上晚自习呢。

        “我靠，老黄怎么在这里！”

        “太惊悚了，老黄每天板着脸瞪着个眼珠子像个门神一样，他竟然会笑，还对向东姐姐笑得像个弥勒佛。”

        “向东你个骗子，说你姐姐饭馆第一天开张，怕没人，要我们来捧场，结果这客人都坐到店外了。”

        “也就是向东说得好吃没骗人，这香味，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向东的姐姐真漂亮，幸好长得不像向东。”

        “话说老黄连吃饭都带着帽子吗，也太注意形象了，不就是秃头而已，本来也长得不咋地。”

        ……

        江瑜炒着饭听到这些谈话，总算明白他们奇怪的表现了，看来黄老师目前是向东他们班的班主任，只是这群傻孩子谈话不知道小点声嘛，不会以为房里没人就放飞自我了，这房子它不隔音呐。

        江瑜瞄了一眼离她不远的黄老师，果然就见他一张脸拉得老长了，真有点像门神，江瑜为这群学生祈祷三秒。

        炒饭做好了，江瑜多给他们做了一道清汤西施舌和芫爆鱿鱼卷，她知道江向东来吃饭是肯定要给钱，那就赠菜给他们吃。

        江鸣志端着菜送过去说：“这是阿鱼送给你们吃的，向东，阿鱼说就请你们这一次，下次来要给钱，所以不能拒绝。”

        江鸣志当了个传话机，然后又赶忙朝下一桌客人走去。

        “向东你姐姐太好了吧。”

        江向东笑了，“阿鱼姐一直都很好。”

        “呜，这西施舌好嫩好甜，鱿鱼卷好弹牙，太好吃了，我本来以为炒饭就够好吃的，没想到有更好的。”

        “当然了，毕竟两个都比炒饭贵。”

        “那不一样，我在其他饭店吃的比尚东姐姐家的还贵，都没有她家炒饭好吃。”

        “做完卷子后，吃一碗炒饭，我感觉我还能再战两套。”

        “回去就和那些不愿意出门的家伙说说，馋死他们，以后晚饭我就在阿鱼姐姐家吃了。”

        江向东敲了同学一下，强调道：“什么阿鱼姐姐？那是我姐姐。”

        “都一样都一样，你姐姐不就是我姐姐。”

        ……

        “做两套卷子，这题提议不错，”黄老师笑着说：“小鱼这美食不仅解愁，还让人充满能量啊。”

        “是啊。”江瑜一边同情他们，一边笑着建议，“其实三套更好，一套基础单元卷，一套难度提升单元卷，再一套综合卷，全面提升学生能力。”

        “欸，这好，不愧是我们市高考状元，小鱼你当老师也挺合适的啊。”黄老师如发现宝藏一样看着江瑜，他好似很想把江瑜拐回学校做老师，但最终轻叹口气没作声。

        -

        离瑜茂饭馆五十米外不远处的西淋餐厅里，老板贾霍翘着一条二郎腿拿着报纸，瞧见餐厅里稀稀疏疏的几位客人，不像平常坐得满满当当，他问员工，“怎么回事？今天来吃饭的客人怎么这么少？”

        员工咽了咽口水，想起他路过瑜茂饭馆的香味，他吸了吸鼻子好似那股香味还留绕在，“是因为那家瑜茂饭馆开张了吧。”

        “开张？”贾霍皱皱眉，“那家人不是都死了吗？鬼来开？”

        员工虽然听老板这话感觉不好，但还是解释说：“是那家饭馆夫妻俩的女儿开的。”

        “蛤？一个大学生去做厨子。”贾霍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嗤笑两声，“看来那些客人也是看她可怜吧了，她懂什么做菜，再说那些油腻腻烟熏火燎的饭菜脏死了，就是不如国外的西餐，我们餐厅不足为惧。”

        员工无奈点头回应，但心里却想比起餐厅里的西餐他更想去瑜茂饭馆吃一顿烟熏火燎的热饭啊，油水足更好。但他有些疑惑老板自己还不是一个回国开西洋餐厅留过学的学生，怎么就认为江瑜一个大学生做不好厨子，想不清楚。

        贾霍瞧见员工那不以为意的样子，脸立即黑了，让他想起当初瑜茂饭馆夜晚时人挤人的大排档烧烤，随后摇摇头这种平民饭馆和他的高档餐厅不是一个层次的，他在怕什么？还是再看看接下来几天的情况。

        -

        傍晚七点半，吃完晚饭的顾客陆陆续续走了，天渐渐黑了，江瑜把店里的灯拉开，昏黄的灯光给店里染上一层暖光。县城很发达，饭馆里通了电。

        江瑜和江鸣志先休息半个小时吃晚饭。

        江鸣志趴在桌子上，用勺子挖了一口饭，“阿鱼，你不累吗？我就是端个盘子洗个碗都累的不行，你炒了几百道菜，应该累傻了吧，我看阿鱼你还是拿个铁饭碗挺好的。”

        “我不累。”江瑜把鱿鱼卷放在饭上，一起扒到嘴里，她接着喝了一口清汤吃了一块西施舌，吃完饭又连着吃了三个大红薯。

        这被优化的体质就是好，干这么多活，就跟跑了四百米一样，有点小小的累，但充其量只是热身的水平。唯一的缺点是她真的好饿好饿。

        “西施舌好吃，鱿鱼卷好吃，阿鱼你做的每一个都好好吃，还是继续开饭馆吧，这厨艺要是不做饭那太可惜了。”江鸣志吃着饭突然反悔了说。

        江鸣志吃完了饭，瞧见江瑜还在吃红薯，惊了，“阿鱼你吃了几个红薯，这是第五个吧，你还吃了一碗饭，这胃口也太大了。”

        “补充消耗体力。”江瑜简短说。

        江鸣志忽地了然点头，“难怪阿鱼你力气这么大。”

        吃完红薯后，江瑜把从杂货房把烧烤架和木炭炉和放食材的架子搬到店门口，将木炭点燃，再把食客们搬到店外的桌椅，调整位置整齐摆放。

        江瑜把秘制烧烤汁腌制小黄鱼、鱿鱼串上竹签子，给黄瓜片串上签子。串好后摆在食材架子上，这时八点多钟大多人还在外面玩乐，江瑜先给自己烤个小黄鱼。

        小黄鱼肉非常细嫩，刺很少，刷上油，撒上盐，刷上自家秘制的烧烤酱，撒上烧烤必备的孜然粉，撒上秘制的辣椒粉等，江瑜拿着串子翻转，控制每个部位火候到位，小黄鱼被烤得焦黄，炭火和孜然辣椒的香味非常霸道，随风传向老远。

        小黄鱼快被烤好了，江瑜多加了些辣椒粉，自家秘制辣椒粉主要是妈妈研究出来的，江瑜妈妈家虽然没有御厨出身，但妈妈厨艺很好尤其擅长做川菜，江瑜则集齐爸妈两者优点，鲁菜川菜都做得十分好。

        受妈妈的影响，江瑜比较喜欢吃辣，想着小黄鱼的鱼皮被烤得焦焦的，鱼肉十分细嫩，几乎没有刺，辣椒粉带来的辣香味，以及秘制烧烤酱等种种组合带来的复杂美味的感觉，让江瑜好吃到尖叫。

        江瑜烤得更专注了，然而她刚烤好，一群提着录音机男的穿着白衬衫喇叭裤，女的穿着红裙子黄裙子打扮时尚的热闹青年走了过来，显然他们刚刚结束了一场舞会，寻着烧烤的香味而来。

        江瑜内心抓狂：我的小黄鱼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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