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天的忙碌过后，基本格局已经奠定。

        初入校园的少年像鸟儿般叽叽喳喳，传达着他们的兴奋、好奇、希冀。

        月光与灯光遥相呼应，白炽灯与霓虹灯隔街相望，新生儿们与班主任对眼相看，这边是青春的炽热，那边是成熟的淡然。

        19：30下课铃声准时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交头接耳发出的悉索声，有些活跃一点的已经和周边同学聊开了。

        聊归聊，大家的视线还是会不自觉地投向角落。

        角落里是一男一女，男的五官立体，眉眼深邃，有混血那味儿，却又不失少年感。旁边的人则侧趴在桌子上，散落的长发遮住了整张脸，让人无法窥探庐山真面目，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谁。

        高一00班其实很有意思，这个班的学生几乎全部来自一中二中，互相之间也算是多年的竞争对手了，而曾轶和宋南禹无疑算是头儿。

        但其实，两校的学生互相之间来往很少，了解的途径基本限于排行榜，当然了，往往是只闻其名不识其貌。

        “喂，同学，那就是你们学校的宋南禹吗？比照片上帅多了。”前边不少女生小声地询问。

        “彼此彼此。”

        “诶，你在你们学校处于什么位置？”

        “以后请多多指教。”

        ……

        教室气氛很活跃，声音混杂，曾轶迷迷糊糊中“嗯～”了一声，宋南禹以为她准备起来了，但果然又是自己想多了。

        陆言一刚交流回来，兴致还很高呢，又准备开聊了，但……

        陆言一只得小声说话，“南哥，刚有人问我要你联系方式，我可以给吗？”

        “你说呢？”宋南禹轻轻挑了挑乌黑的眉毛。

        陆言一用手指了指自己，“我说我说当然可以啦，这不兄弟脱单了也想带着你一起吗。”

        “我不着急。”

        “这样啊，好吧。不过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你们这帮人都喜欢坐后面。你看你旁边这个也是，还有你看最后这一排过去我刚了解了一下好像都是超级大学霸。”

        手中的笔还在不停地转动，笔在指间灵活地绕动着，“我就喜欢坐后面，你要是好奇的话你可以去问一下他们。”

        “问就问。”

        陆言一把目光转向与宋南禹只有一道之隔的陈哲森。

        陆言一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很冷，与曾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高冷学霸。

        白衫黑裤，标准的学生打扮，额前点点碎发难遮光洁的额头，黑色方框眼镜架于高挺的鼻梁上，骨感十足的手指在扉页上随意翻阅着，一副非诚勿扰的模样。

        但陆言一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会退却呢。

        “同学你好，我有个疑惑需要你解答一下。”

        陈哲森掀起眼皮，侧头看着陆言一，“有什么事吗？”

        陆言一见人家搭理他了就立马开口，“就我见那些大学霸都喜欢坐后面，所以我想请问一下你为什么选择坐在最后”

        陈哲森笑了笑，手中的笔也落在了桌上。“我吗？只是追随罢了。”眼睛和平时一样，看了看那个她。

        无意打扰，但求近陪。

        “了解了。”其实陆言一还是很期待他能说出那个人是谁，毕竟在他看来高冷的人好像欲望全无，还是挺期待能搅动他心弦的人的，但继续追问下去显得有点唐突。

        很显然陈哲森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表现。

        宋南禹可没漏掉那个眼神，很明显的指向。

        陆言一还想着怎么套话，但陈哲森视线落脚点好像不太对，仿佛在暗示着什么，宋南禹也伸出脚踢了一下他的椅子。

        但陆言一神经老是那么大条。

        “干嘛？”话刚说完，余光就察觉到了一抹不正常的身影。

        陆言一转过身，不知名老师的大脸顿时把陆言一吓了一跳，“啊！”跳起来的瞬间觉得他都要撞到老师了，前面的同学纷纷回头，想要一探究竟。

        老师笑盈盈地开口，看起来和蔼极了，“这位同学很有兴致啊，跟同学相处得挺好啊。”

        陆言一也回以微笑，微笑中还有被老师抓包的尴尬，“还行。”

        曾轶被吵醒了，刚迷迷糊糊地起来，视线还不清明，眼睛还在眨啊眨，浓而翘的睫毛扑闪着，宋南禹看得很有兴致，脸上挂笑。

        老师立马把注意力转向了宋南禹，“这位同学你笑什么？”

        “不能笑吗？笑一笑十年少，老师也多笑笑。”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以。”老师说完也没继续追究下去了，立马就转身向讲台上走去。

        同学们纷纷回头端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老师站上讲台扫视着，同学们都低着头，不敢与老师对视。有个别同学就比较大胆了，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老师，期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当然也有个别在打量着老师的样貌打扮。

        老师个子不高，170左右，有轻微啤酒肚，地中海，头发稀疏，给人一种教导主任的即视感。

        老师在，教室里安静极了，头顶的大风扇顿时成了唯一的喧闹者，不时有轻微的翻页声。

        “咳，同学们好。”

        听到老师发话就知道新生开学讲话来了，大家纷纷抬头，四十双眼睛齐唰唰地盯着朱前程老师。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朱前程，是你们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不出意外的话这三年我将和你们一起度过。我这个人平时不太管事，所以你们平时就自我约束一下。提醒一下你们啊，你们这届没有退路，所以别老想着我还可以复读，现在就要开始努力了，是，或许你们觉得我很优秀，这样的事根本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对此我只想说万事无绝对，下一届开始就实行新高考了，你们，无路可退……”

        老师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推，包括但不限于作息时间、纪律要求以及同学之间的相处原则，真的，听他讲话就会让人怀疑他是文科生出身，但前话在那呢。

        一节自修50分钟都过去一半了才堪堪接近尾声。

        “曾轶和宋南禹在哪？”

        当事人还没来得及出声回答，陆言一就率先发声了，手使劲往后指，“老师，这呢。”

        “好，那等下你们带几个人到下面大厅去搬一下书，然后发下去啊。对了，关于班委选举的事，简单一点，你们谁想当，当什么，就跟我说一声，如果那个职位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了，如果多人竞争，那到时我们再投票选举。好了，该干嘛干嘛吧。”

        说走的是他，在窗外徘徊的还是他，果然天下班主任都一样。

        晚上了热气也未消减半分，曾轶热的把衣服扣子解开两颗，汗滴一点点往下滑，只留下浅浅的痕迹，人还要不停地往脖子上扇风。

        “你怎么那么燥”宋南禹随意地问了一句，也不知怎么搞的，一转头目光就落在了脖颈处，脖子上红绳牵引着玉石观音，锁骨很美，往下也依稀可见白皙的皮肤，白皙的脸上也透着红晕，眼睛更是，充满了诱惑力。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随意女孩子家家的也不注意点。

        曾轶见同桌目光不太对，顺着目光看去，呃，忘了我还有个同桌了，但也没有匆忙慌张，装作很自然地把纽扣扣好。

        宋南禹终于回神了，不断暗骂自己色狼、流氓、禽兽，自己怎么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窗外蝉鸣声声，叫嚣着夏天，风把树摇动，云儿把舞台让给月儿，月儿没有辜负期望，摇曳着撒下的光辉惊艳了女孩。

        曾轶手撑着脸，思绪已被牵引。月亮，承载了太多美好，或许那月中的暗影就是存储器吧，要不怎么她一出来就让人想起往事呢。

        月圆，人离。

        哥哥，你怎么那么狠心呢，你都还没有跟我告一声别呢，你也还没有问过我的看法，你很在乎他人的眼光，可我要的只是一个好哥哥，一个你。

        大家都觉得你做的是错的，而我只希望你幸福，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不知不觉眼泪就滑了下来，风从远方吹来，很轻柔，像在安慰夜晚孤独的人，可却没有带来远方故人的讯息。

        一声铃响，思绪中断。曾轶连忙用手抹掉眼泪，微低着头，率先一步站起，“走吧，去搬书，你叫人。”

        宋南禹听出了不对劲，但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乖乖地叫上陆言一和旁边几个同学跟了上去。

        “你搬这一沓吧，这少些。”曾轶眼睛还红着，不太愿意抬头看人，所以也乖乖接了去，“嗯。”

        还真是，难得见这么乖巧的时候。

        宋南禹回到教室的时候就看到某人又趴在桌上了，分发课本的任务则落到了几个男生身上。

        其中一个男生见曾轶正趴在桌子上，还很温柔地把书拿齐并小心地放进了抽屉里，末了起身盯着曾轶看了一会，往日的冰霜再难寻。

        一拿到书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打开，嗅嗅，哇，满满的都是书香味。

        为了表示对它的尊重珍惜，同学们都会用自己最好的笔迹来标记它，并套上书皮，今后三年我们与你同行，我亲爱的好伙伴。

        得到新书，那接下来当然是预习了，这在00班尤为明显。刚开始你会觉得他们好像还挺活跃的，但在知识面前他们还是难以抵抗。

        途中各科老师都陆陆续续来跟同学们简单照了个面，山泽高中的师资力量自然不用说，在这其中，00班的师资力量则更为雄厚，没有一个不是基组长。

        沉浸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整个晚自修就这么悄然溜走了。一晚上曾轶都闷闷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下了晚自习就提着包走了。

        宋南禹和陆言一随其后，陆言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今日所见所思所想，宋南禹时不时说说自己的见解。

        随后一抹身影略过，再回神前面已多了个人。

        陈哲森也注意到了曾轶的不对劲，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副状态。

        曾轶对陈哲森印象还挺深刻的，毕竟在二中他也算是竞争对手中比较强悍的一个，私下里也经常探讨难题，嗯，关系还可以。

        “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只是见你心情不太好，想问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没什么，可能有点想家了。”

        “那我就放心了。”

        ……

        陈哲森就这样陪着曾轶走完这一段路，聊聊在二中的一些人，一些事。后面有人也在静静听着，也不知道能听到多少。

        陆言一说着说着也不见回答了，一看，哦～明白了。看他南哥那眼神，痴汉似的，看来南哥是开窍了啊。

        月光皎洁，映照着少年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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