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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躁动不安


在学校被叫成“冰美人”,现在可能要被叫成“梦美人”了。我暗自的嘲笑着现在的自己。嘲笑着这生在我身上的悲剧。&1t;/p>

        哦,或许还要比梦美人这个名称更糟,我要被村里的人叫成“一头会做梦的猪”,这个名号将在整个渔村乃至紫花镇传开。原因只有一个:我是“一头会做梦的猪”。&1t;/p>

        而且这种梦还要没完没了的接着做下去,而这种使我精神坍塌的疾病,至今都没有找到具体的病因。红的有些乌的嘴唇、苍白而缺乏生机的脸蛋、消瘦而日渐凸起的额骨。这些肯定是跟这梦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1t;/p>

        就连那村中人人得以敬仰的唐医生也是束手无策,不禁暗自感叹这病的奇怪之处:“这不痛不痒、没有旧伤、脉搏平稳,且呼吸正常,怎么就会生出这种病呢”。那次,唐医生回去之前神神叨叨的说出了这句令人费解的话。&1t;/p>

        我站在章三爷的庭院里,他屁股坐着的摇椅被晃荡的哐当响,他不慌不忙的摇动着那鹅毛扇子,那留在他头上为数不多的头,随着扇子送去的清风微动着,在他那带着满是皱纹的方字形脸上显示出很享受的意欲。&1t;/p>

        六月的早上,天气有些干燥,从我记事儿起,村子里都有干早活的习惯。&1t;/p>

        早上四点钟天空麻麻亮时就下地,大家要赶在那火红的大太阳还没有晒上地头,原上还留着一丝清风的时候,把该做的农活都做了,该拔的青草也都拔了。&1t;/p>

        章三爷就是典型干早活的农民,他早早的就把那长长的烟袋别在腰间,有时候点上一斗烟。挺直着胸膛,往地里走去,他和李光仁伯伯是我们村公认的干活好手。但他的脾气却很怪,常常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透。  &1t;/p>

        此时,他正上下打量着我:“唉,我说女娃子,这父母可曾回来过啊”?&1t;/p>

        “回来过”。&1t;/p>

        “啥前儿回来过”。&1t;/p>

        “开学之后妈妈回来过”。&1t;/p>

        “又是什么时候走的呢”?章三爷接着问道。&1t;/p>

        “呆了两天就走了”。我更加的不懂章三爷问这话的深意,腼腆的答道。&1t;/p>

        “你要多跟父母打打电话,唉,或许--”。章三爷的话没有接着讲下去,他好像心里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的闭上眼睛,留出一条刀缝似的目光,接着摇晃他手中自己编制的鹅毛扇。&1t;/p>

        “那我走了,章三爷”。我轻轻的喊了一声。&1t;/p>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不然你这个女娃要倒霉运了”?他用极重的鼻音哼了一声。&1t;/p>

        我知趣的走开了,回过身悄悄的看一眼在厨房里做饭的三奶奶。她看着我莫名的微笑了一下,竟然跟梦境里那遗像框里的表情一模一样。我刚刚松弛下的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起来。&1t;/p>

        从章三爷那回来之后,晚上也就不在做噩梦了,心境也踏实了许多。这两天,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雨,雨水把屋檐后的墙根都淹没了,那沿着墙根长出的青幽幽的小草在雨水中浸泡着,摇摇晃晃,仿佛是一群鱼儿在湖水里欢快的游动着。&1t;/p>

        放暑假的这段日子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些琐碎而一环接一环的事儿,让我有些恍惚、迷茫、甚至是胆怯,使得一向都拿不定主意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像这大千世界里的一丝尘埃,随着风落在雨水中,在随着雨水钻入土壤里。最后彻底的黑暗、彻底的窒息。&1t;/p>

        我想起了我的母亲,那个许久没有联系的“陌生人”。思念不光是幸福的,有时候它也是苦涩的,苦涩的让你感觉吃到了黄莲,但又吐不出来,像是黏在了牙齿上,感受着这种刺激神经的滋味。&1t;/p>

        雨越下越大,像有人从天上拿着木桶向下倒水。我家的砖瓦房挡住了四五年风吹日晒,历经四五个春夏秋冬,有些陈旧,大雨开始随着西南风倒灌。在透着细微光线的地方,雨水钻了进来,随着砖瓦的根部,滴落在屋里,床边的位置、灶前的地方,主厅的茶几上。&1t;/p>

        雨滴滴答答从屋顶向下落。溅在地上的水花像一幅泼墨的山水画,我顾不得欣赏这景象,把卧室的床上铺上一块干净的白布,然后把脸盆放上去,雨水又滴答滴答的落在脸盆里。&1t;/p>

        “好险啊,差点今晚就要盖湿哒哒的被子了”。我暗自的嘲笑着,却又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等一切都准备妥当后,我又走到屋外的走道里,看着这止不住的风雨,连续的瓢泼大雨闷的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预感着在这个古老而又偏僻的渔村即将生什么事儿。&1t;/p>

        1997年7月1日,一个重大的新闻席卷中国大地,香港正式回归祖国的怀抱,各大报刊争相报道,广东羊城晚报、四川日报、苹果日报、香港检查日报,都用白底红字映出了“7月1日,香港回归祖国怀抱的字样”。中国最高领导人出席中英政权交接仪式。一时间,村子里的老人佝偻的腰好像都挺直了起来,村中的邮递员也不辞劳苦,快马加鞭的送来第一手的报道。&1t;/p>

        但是,这天在村中也同样生了一件大事儿,那天上午,雨势稍微小了些许,但乌压压的黑云还是笼罩着整个天空,四邻八舍正奔走相告一个可怕的坏消息:章三爷家的婆娘死了。&1t;/p>

        “死了”!就在这两个字眼映入我的脑海时,我一下子瘫坐在那把椿树制成的椅子上,再也没有站起身的气力。“三奶奶死了”,如果这个情况属实,我前几天晚上那个梦境就成真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说自己真是那妖魔上身?还是我具备预知的神奇能力。现在最可怕的是:“我还将自己的梦境跟章三爷坦白的讲过了”。&1t;/p>

        过了十几分钟,李光仁伯伯气喘吁吁的跑到我家来:“小雨啊,你章家三奶奶死了你知不知道”?&1t;/p>

        “我知道,就在刚刚听王寡妇嚷嚷的,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弱弱的问道。&1t;/p>

        “这是真的。在这之前你还去找过你章三爷是不?你还给他说了梦到你三奶奶死了是不”?李光仁伯伯紧张的说道。&1t;/p>

        “是的,您怎么知道”?我疑惑的问李光仁伯伯。&1t;/p>

        “是那章老三告诉我的。他说啊:今天早上天麻麻亮的时候去地里翻红薯秧子,等八点钟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灶台还是凉的,厨房里一点热气都没有,顿时就觉得窝火。&1t;/p>

        因为以前早上干完农活回来老伴总是会把热腾腾的饭菜端在他的面前,他扯开嗓子咒骂了几句:个鳖孙养的死婆娘,死到哪旮沓去了,老子都快饿死了”。&1t;/p>

        “章老三的咒骂声并没有得到什么回音,他走进自己的卧室,那三奶奶正蜷缩成一团,静静的躺在床上,章老三喊了几嗓子,三奶奶也没有应承他。他就感觉不对劲,走进推一推,僵硬的身体已经不在动弹了,他这才意识到这个眼前陪了他一辈子的女人死了。他嗷一声的开始痛哭起来”。&1t;/p>

        “等到他恢复了自己悲伤、痛苦的心理之后,他想起了前几天你找过他,还跟他说过梦到三奶奶死了的事情,心里从悲痛顿时转为怒火。他认定你就是那女妖附体,还请去了村子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者前去探讨如何处置你这个女妖附体的娃儿,我也被他请了去啊”。李光仁伯伯详细的描述着。&1t;/p>

        我越听越怕,越听越邪乎,脆弱的心灵被整日的这么折腾,早就有些不耐烦。&1t;/p>

        “随便他们怎么处置,我都无所谓。伯伯,你也被他们请了去啊,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啊”。我看着李光仁伯伯挑衅的说道。&1t;/p>

        “我的好闺女,你看你说的哪旮沓的话,我要是跟他们那些人一样不辨是非,我还站在这跟你嚼这舌根做啥子嘛”。李光仁伯伯有些激昂的说道。&1t;/p>

        “好闺女”,我的心里一颤,总感觉这三个字有些别扭,但是李光仁伯伯叫小铃铛也称作是闺女,可能是习惯,也就没有在意。&1t;/p>

        此刻,我脑袋里又浮现出三奶奶给我送新鲜蔬菜的情景,前年有天下午我放学后,她冒着小雨,用竹编的篮子给我提了一篮子蔬菜,等到我家的时候,她那间的水珠已经顺着那生满赘肉的脖子往下流,她慈祥的笑一笑:“小雨,你也没有种菜,这点蔬菜你拿去吃,不够奶奶在给你拿”。        自那次,每当换季的时候三奶奶总会给我拿些蔬菜过来。&1t;/p>

        想到这,我的心好像被人拿着锥子给狠狠的戳了一下,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1t;/p>

        “你还是先避一避,我给你拿钱,你去襄阳城转一圈嘛,我看你这身子骨啊,一天天这么瘦下来,真叫人看着心疼。村里年轻点的人都出去熬活路糊嘴去了,剩下那些个老顽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要是拧成一股绳,到时候就是我也挡不住啊”。说着,李光仁伯伯给我掏出了三张一百的纸币。&1t;/p>

        我呆了片刻,推开李光仁伯伯手中的百元大钞,从嘴里逐个的蹦出一句话:“我要看着三奶奶去后山入坟”。&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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