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绸缪

与雷文等人会面的第二天下午，周朝如约来到红狼佣兵团的一间训练场中。和场边的加德打过招呼，周朝坐在加德旁边，目光投向了场中的二人。

        圆形的场地两端，雷文和格里斯在紧张地对视着。二人均手持魔杖，身体微微前倾，缓慢地调整着脚步，随时准备动攻击。

        一阵相互观察后，先动手的是雷文。只见他手中的魔杖时急时缓地抖动了数下，伴随着一阵“咻咻“的声音响起，七八颗魔法飞弹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闪烁着莹莹白光的魔法能量体朝着对面的格里斯快飞去。

        格里斯见雷文动手，也是有样学样的施放了几颗魔法飞弹，然后就地一滚，起身后口中咒语声响起，魔杖挥动间，一只小小的火焰盾牌瞬间浮现，凭空挡在格里斯左前方。只听得一阵魔法碰撞的轰鸣声，雷文释放的魔法飞弹，被格里斯用各种手段尽数化解。

        “好快的反应，好精准的预判！”场边的周朝心中感叹道。

        “是的。听雷文说，天份一般。但这孩子在魔法上的付出要远比平常人多的多。”

        挡住攻击后的格里斯魔杖顺势向前方指去。咒语念诵中，赤红色的魔法阵出现在魔杖上空，紧接着，十几团大小不一的红色火焰，自魔法阵中突破而出，向前疾冲而去。高飞行的火球尾部拖着长长的流光，似天际流星一般，自上而下向着雷文呼啸而去。

        “火流星！”格里斯趁着雷文魔法被化解的间隙，释放了这个带有试探意味的火系魔法。

        雷文反应极快，不待火球下坠，一人大小的火焰之盾便出现在他的身前。微微倾斜的巨大盾牌散出灼热的高温，将雷文完全笼罩在其内部。

        然而，就在雷文准备酝酿咒语，做出反击的时候，原本自四面八方不同方向下落的火球，突然自行调整起飞行轨迹来。一阵破风声响起，十几颗火球竟然在半空排成一条竖线，犹如一根火焰长矛般狠狠撞上了雷文身前的火焰盾牌。

        砰砰的撞击声连珠般响起。就在第十一颗火球接触火焰盾牌时，雷文释放的这个防御魔法终于耗尽了所有能量，巨大的盾牌轰然消散，剩余的火球朝着盾牌下的雷文直飞而去。

        场边的周朝此时心中满是震惊。在他看来，尽管接近中级魔法能量的火焰颜色，暴露了他即将晋升中级法师的事实，但格里斯仍然是一名实打实的低级法师。而火流星这种魔法虽然威力一般，却是中级法师才能学习的法术。这其中除了魔力要求不同之外，对火系魔法的理解，也是一个极大的限制条件。而如今，场中的少年法师却能释放这种魔法，与同水平的法师相比，其魔法上的造诣不可谓不高。但最令他惊奇的，还是那手对火流星的精准控制。在魔法释放后，操纵魔力让漫天飞舞的火球排成竖线，在同一位置落下，以达到增加魔法威力的效果，这种仅在中级法师身上才会出现的控制能力已经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哦，这小子学得倒是挺快！”一旁的加德说道。

        “是啊！真是令人感到吃惊！那个...加德先生，格里斯先生，真的只是一名低级法师么？”

        “当然，周会长。虽然晋级在望，但却是百分百的低级法师。哦，看来他有麻烦了。”

        周朝闻言望向场中。只见雷文将将结束咒语的念诵，巨大的魔法阵快旋转成型，一只巨大的火焰长矛从魔法阵中心缓缓出现。“你在躲什么！格里斯！难道忘记我说过的话了么？既然你还是这样犹豫，那就给我好好感受站在悬崖边缘的感觉吧！”说话间，中级魔法“冲击之炎”释放而出，高旋转着的火焰长矛飞向对面的格里斯。

        原来，就在场边两人交流时，雷文迅完成了“岩石皮肤”这一防御性质的魔法，坚固的岩石瞬间覆盖在其周身各处。他本以为格里斯会趁机再次进攻，却不想格里斯仍旧习惯性地释放了魔法飞弹，来试探雷文的虚实。他理想中那种勇敢无畏的战斗风格，并未在这个性格冷静而谨慎的少年身上得到体现，而格里斯在岩石堡垒中的出色表现，更像是一场幻觉。于是，恨铁不成钢的雷文突然觉得十分愤怒。在战场上打得颇为奔放的他大声斥责着自己的学生，然后直接释放了这个中级魔法，想要把格里斯逼入绝境，从而激他身上那股勇气与斗志。

        听到老师的斥责，格里斯不禁心中叫苦。他固然想要像那晚一样，勇敢地向着强大的敌人做出反击，摊儿反复施放魔法弹试探对手，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而对面的雷文老师，也不是那晚所面对的那种，会夺走自己生命的敌人。所以被要求隐藏实力，只能使用极少数中级魔法的格里斯一如既往地谨慎游走，连续释放着试探性的法术，却忘记了老师安排训练的目的——掌握近战魔法的真正威力，无论是从技术上，还是从精神上。

        面对强大攻势的来袭，格里斯终于不再畏畏缩缩。他大吼一声，魔杖挥动处，玄奥繁复的朱红魔纹在格里斯左臂上迅产生并蔓延。自左臂起，格里斯周身燃起一层不断跳跃着的赤红色火焰。紧接着，数个瞬的防御法术几乎同时释放在四肢上，在竭力运转魔力控制好所有魔法间的平衡之后，化身巨大火拳的格里斯挥动左拳疾冲而出，正面迎上了那高旋转着的火焰长矛的矛尖。

        随着二者的接触，训练场内陡然爆出“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浪卷动起滔天烈焰，阻隔了场边众人的视野。但就在下一刻，一切又都无所谓了：一个红色的身影自漫天火光中倒飞而出，格里斯竭力释放的“熔岩铁拳”，终究还是未能抵消冲击之炎压迫式的力量，而格里斯整个人，也被击打地倒飞出去，重重撞上场边的防御结界，随之跌落在地。

        “很好，结束！”雷文看了看趴在地上苦苦挣扎的格里斯，淡淡地说道。说罢，不再看众人一眼，独自离开了训练场。

        周朝看了场中的格里斯一眼，问加德：“呃，加德先生，格里斯先生他...”

        “不必担心他，雷文是有分寸的人，不会做过分的事情。今天的训练结束了，周会长，请明天再来吧。”说完，当先向外走去。

        周朝看着加德的背影，再看看场中仍然趴在地上的格里斯，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但既然对方没有留客的意思，按照桑顿联邦的风俗，他也不方便再呆下去，便随之离开了。

        格里斯趴在地上，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他想起雷文方才的一顿训斥，只当是老师在惩罚自己，所以出手比平时还要狠上三分。只是骨骼中传来的微微温热感，让他觉得有些不解。

        过了一会儿，格里斯突然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来。他猛地起身，活动着有些酸痛的四肢，随即惊讶地现，自己身上的疼痛感，正在迅的消失，而方才感受到的那股温热，却是越来越强烈。

        “难道老师在冲击之炎的咒语中加入了治疗法术？胡扯胡扯，这不可能…难道我天生体质异于常人，再重的伤也能迅愈合？哦，可怜的格里斯，你的脑袋是被撞傻了么…”脑子里转动着种种想法，格里斯捡起洛基之吻，也离开了这里。

        刚推开房间的门，格里斯就看见了正坐在圆桌旁悠哉喝茶的雷文。

        “察觉到了？”雷文问道。

        格里斯不解地问道:“什么？察觉到什么？难道说…”

        “是的，你的身体和之前有点不同，多了一滴戴瑞恩的精血。”

        “等等，也就是说…戴瑞恩的精血，可以让我身体上的创伤快愈合？”

        雷文放下茶杯:“有限度的愈合。它听到了太多东西，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且，使用近战魔法，需要这滴精血！”

        格里斯心中默默同情了一下那只可怜的戴瑞恩，问道：“使用近战魔法，那么，刚才的疼痛感是…”格里斯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连忙问到。

        “是的，虽然威力非凡，但说到底，这是一种有缺陷的魔法。普通法师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使用魔法产生的巨大压力。而创造法术的阿尔文老师还没来得及改进这一点，就……”雷文看着茶杯说道。

        “所以，老师希望借助戴瑞恩那带有神灵祝福的精血，来改善这种缺点？只是…如果在使用熔岩铁拳时，精血的效果就仅仅如此的话，那么其他近战法术…”

        “没错，所以等到帮手到了，我们就动身去找上代兽王留下的那滴精血”。雷文语气平静地说着这件事，那感觉，就好像在说去隔壁商店买一块面包一样平常。

        但格里斯显然没那么平静:“老…老师！你是说…兽…兽王？那个由大地之神盖尔所指定，拥有盖尔一丝神力的兽王？这可不是普通的阿猫阿狗！”

        看着一脸紧张的格里斯，雷文耸耸肩，纠正他:“是上一代兽王！一具尸体而已。”

        “可那些觊觎兽王精血的强大魔兽却是活蹦乱跳的！”格里斯反驳。

        “所以我才会找帮手。”

        雷文拍了拍格里斯的肩膀，起身向外走去:“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会将所有的近战魔法咒语教给你。但究竟要使用多少，使用哪些，完全由你来判断。”

        “等等，雷文老师！”格里斯喊到。

        “那个帮手，真的值得信赖么？有一点我一直不明白。”

        “哦？讲。”雷文停下了开门的动作。

        “如果说即将到来的那一位真的能和贝尔一较高下，那么让她赶往前线，改用其他筹码换取你们的帮助，不是更加明智么？”

        “我曾说过，这是在给强者卖人情。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说，我们三个去对付亡灵，同时让这朵温室里的小花早点清醒过来。没有经历过生死考验的骑士，就算越高阶，成为传奇骑士，最终也会被我们杀掉。如果还不懂的话，想想从前的你。”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门而去，留下格里斯独自在房间里出神。

        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虽然对于大部分的咒语都还无法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使用，但无论如何，格里斯总算是掌握了几乎所有的近战法术咒语。而那个频繁到访训练场的周会长，也终于在三天前离开了图克。距离几人出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近。终于…

        紧闭房门的训练场中，被格里斯正以一种难看的姿势趴在地上，而对面的雷文，也累得大口喘着粗气。毫无疑问的，格里斯又一次被雷文狠狠地修理了一顿。只是这次，雷文的心中很是满意，因为格里斯方才一直在向着自己起冲锋，哪怕是魔力即将耗尽的时候。相比起师徒两人那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理智本能，这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雷文正要夸奖格里斯一句，但话没出口，便听到训练场边上响起剑锋插入地板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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