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皇后小产

皇后脸上一紧，抿了抿唇，垂而后又重新抬眸，露出动容之色，“谢母后关心，臣妾很好。方才怜光那一摔，并未伤及到臣妾，只是梅妃妹妹可好？本宫瞧着怜光那笨丫头竟是扑向了你那边，一时之间心也急得很。”&1t;/p>

        见皇后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引在自己身上，梅妃心中颇为恼怒，想来昨夜那示警的纸条，应当是真的。&1t;/p>

        皇后，可不正是在千方百计的引祸上自己的身。&1t;/p>

        “谢皇后娘娘关心，嫔妾安好。”&1t;/p>

        “安好便好，只是怜光怎会忽的摔倒呢？她在本宫身边伺候，一贯细致，若是无意外，必不会如此。”&1t;/p>

        皇后那意外二字，似隐隐的咬重了音，端是引人猜测。&1t;/p>

        太后见皇后还要为了一个区区的奴婢而纠结，不由得凝了眉头，冷然道：“罢了，日后当心一些便是了。不过一奴婢，有什么好说的呢？哀家的皇孙无事便好。”&1t;/p>

        “皇后日后更是要小心，梅妃也是如此。别以为现在你没有怀孕就可以肆意，要知道女儿家的身子，是最为矜贵的。别小看的现在的小磕碰，说不定日后在生产方面会吃了大亏。”&1t;/p>

        言罢，太后的眸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梅妃肚子上，隐隐有了一些期盼。&1t;/p>

        皇后有孕诚然是令她欢喜，若是梅妃这孩子也能比皇后晚上几个月怀上，再为她诞下皇孙，那就真真是极好了。&1t;/p>

        见太后如此，皇后心中也是一阵堵塞，说不上的难过与恼火。是啊，寂月凉常至梅妃宫中，梅妃能怀孕的机会多的是。&1t;/p>

        但在太后面前却也不能显露过多，皇后便也只能转身，再次将眸光落在那一群等待投食的锦鲤之上。&1t;/p>

        流萤知晓现在皇后乃是极为危险的人物，自是不可能与皇后单独待在亭外，给皇后陷害自己的机会。&1t;/p>

        因而是跟在了梅妃后头，与太后一同进了那亭中。&1t;/p>

        “梅妃，以后千万是要小心些。毕竟哀家可盼着你们，给哀家诞下皇孙，为皇室开枝散叶。这般毛躁粗心，可是要不得的。”见梅妃进来，太后忍不住念叨道。现在皇后已经怀上，若其他嫔妃也能为皇上开枝散叶，那便最好不过了。&1t;/p>

        若是此时皇后在，定是要心生不满，现在她怀了龙种，太后虽然对她多加重视，但是明眼人还是能看得出，太后实际上对于常到她宫中侍奉的梅妃，也是多为喜爱的。若不然，怎说梅妃宠冠后宫，既得了皇上喜爱，又得了太后青睐。这才是能危及到皇后地位的主要原因。&1t;/p>

        梅妃听闻太后几番教诲，皆是提到要自己尽早怀上，不由得就因此想到寂月凉，略微红了脸，露出在寂月凉面前才会有的难得小女儿姿态：“还请太后莫要取笑臣妾了。”&1t;/p>

        流萤从方才被皇后强留下来，便一路没什么存在感，太后和皇后仿佛当她不存在一般，对她不甚理会。此时说到皇上子嗣，太后才终于想起了她一般，对她说道：“哀家听说旻婕妤尚未侍寝？”&1t;/p>

        语气之不悦，话中之不满，毫不掩饰。面对太后的强势，流萤不能反驳，不能无视，只能恭恭敬敬又谨慎乖巧地作答：“回太后，是。嫔妾因犯错，向皇后娘娘自请取下绿头牌三个月，是以……”&1t;/p>

        “后宫妃嫔本份便是伺候皇上，为皇上开枝散叶，旻婕妤连自己的本份都做不好吗？”&1t;/p>

        “嫔妾有罪，请太后恕罪。”听得太后话中有怪罪之意，流萤眼明手快地跪下请罪，语气诚恳。&1t;/p>

        “既是知道有罪，便该注意些。哀家看你也是个惹人疼的孩子，哀家的话也听得进去，以后同梅妃多学学，让哀家少操点心。”太后见流萤如此低眉顺眼，也不好不依不挠，便软了语气道。&1t;/p>

        恩威并施，软硬兼施，既不硬逼，也不强压，这手段是太后在后宫中用得最得心应手得。宫中有皇后，太后便不能过于插手后宫事项，这种手段最为适宜。&1t;/p>

        “嫔妾谨遵太后教诲。”&1t;/p>

        “你身体弱，起来吧。”太后摆摆手，让流萤起身，俨然一副对流萤已经没有兴趣的模样，一双与皇后有几分相像的漂亮凤眼看向亭外皇后处，见她自己一个人在亭外，怕她累着，便招呼她道：“皇后，进来歇歇吧。”&1t;/p>

        皇后自己一个人在外边也气累了，趁着一个人时重新想了个招数对付梅妃，正想过去湖心亭那边，便听到太后叫自己，勾唇一笑，可谓是巧笑倩兮，眉目如画。&1t;/p>

        “是，母后。”&1t;/p>

        而此时，变生意外，皇后转身时稍稍不慎，右脚绊到回廊处低矮的栏杆，脚下踉跄，便要摔倒。而之前她为了陷害梅妃，特地站在围栏边，是以众人只见那抹雍容华贵的总是带着高傲的身影往后方湖中载去，毫无形象地大声尖叫着失足落水。&1t;/p>

        皇后落水的那瞬间，太后大惊失色地站起身来，面无血色。&1t;/p>

        “来人啊，来人啊！快救皇后娘娘！”&1t;/p>

        “落水了，皇后娘娘落水了！”&1t;/p>

        “快下去救娘娘啊，求求你……”&1t;/p>

        一时间，有人叫喊求救，有人跳水施救，众人均慌乱不已，场面十分混乱。&1t;/p>

        因为这场意外的落水，皇后受到惊吓，胎气大动，太医无力回天，胎儿最终不保，在皇后被救上岸后没多久便小产落了。胎儿没了，太后盼了许久的第一个皇子没了。&1t;/p>

        寂月凉得到消息时，正在御书房同众位大人议事。听到消息后，他那在臣子目前总是保持着完美的坚不可摧的面具终于有了裂痕，虽然很快便被他收敛了起来，但仍难掩伤心之色。&1t;/p>

        大臣们察言观色的功夫从来了得，见寂月凉已是无心议事的模样，一个接一个主动告退，留给寂月凉一个人的空间。寂月凉对着空了的御书房，沉默半晌，呼来承翼。&1t;/p>

        “承翼，摆驾栖凤宫。”一出口，语气中竟不自觉带了苦涩之意。&1t;/p>

        寂月凉来到栖凤宫时，仅有宫人来迎接，而它尊贵的主人此时正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哭得有些红肿了的眼，直愣愣地看着床顶上。飞扬跋扈的皇后此时如同丢了尾巴的孔雀，再也骄傲神气不起来，脸上的痛苦神情情真意切，引得寂月凉动了几分恻隐之心。&1t;/p>

        饶是如此，寂月凉仍然不肯接近皇后，只是静静地站于床前，有些心不在焉地问嫣儿道：“皇后身体可有恙？”&1t;/p>

        嫣儿一愣，不知如何回答，此时娘娘便在眼前躺着，有恙无恙显而易见，不过寂月凉这般问，她答有恙也可，说无恙也似乎说得通。稍作思索后，婉儿怯生生地说道：“娘娘身子受了寒，太医说按时进药，好好静养便可以了。只是这心病……”&1t;/p>

        听到婉儿的回答，寂月凉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什么问题，挥挥手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对床上刚刚小产的皇后道：“皇后好生修养吧，朕先走了。”&1t;/p>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无情而残酷。&1t;/p>

        转身之际，他的衣角被皇后拽住，听见皇后声音沙哑，痛不欲生带着哭腔对他道：“孩子……皇上，孩子没了……”&1t;/p>

        接着，便是一阵低低的抽泣声，像猫咪叫一般轻声细语，狠狠地揪着寂月凉那颗同样觉得痛苦的心。&1t;/p>

        没了的那个孩子，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啊……虽一贯不喜他的来由，恼恨皇后竟敢对自己下药。但总归是自己的骨血，心中那丝异样，是无论如何都忽视不了。&1t;/p>

        虽说这个决定是皇后自己狠心做下的，但也无法摆脱，是他亲手把他的皇后逼上了绝路，将这孩子逼上了绝路的事实。&1t;/p>

        这与是他亲手杀了又有何异？&1t;/p>

        寂月凉将衣角从皇后手中扯离，连带着皇后的希冀，一同狠狠地扯碎了，继而用冰冷而无情的语调，重复着方才说过的话：“皇后好生修养，朕先走了。”&1t;/p>

        皇后的手无力地放下，双眼失去了焦距，失子之痛与寂月凉的漠不关心，让她陷入心灰意冷之中。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失去这个孩子的准备，却没想到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她仍然心痛得肝肠寸断，仍然换不来寂月凉更多的关心与关注。&1t;/p>

        至此，一颗名为仇恨的种子破土而出。她恨寂月凉的冷漠无情，恨上天给了她孩子却又狠心地将他带走，恨梅妃，恨所有让她落入这般境地的所有的一切。&1t;/p>

        寂月凉出了栖凤宫，却也不离去，在宫前久久站立不动，背影中透着悲凉之意。过了片刻，寂月凉才又是动了，那方向竟是要回御书房的。承翼亦步亦趋地跟着，不禁心疼起如此勤勉的寂月凉来。&1t;/p>

        纵使承受着失子之痛，也不能放任，更不能与人倾诉，人前最多便是如栖凤宫前那片刻的失态，过后便得又是那个理智的天下之主。孤家寡人，不外如是。&1t;/p>

        “承翼，你们先退下，朕一个人走走。”寂月凉忽然停下脚步，让承翼等人退下，才转了方向，往景逸宫去，现在他想要见的人却只有那个不会迎合自己的人，也只有她，对谁都是真的。&1t;/p>

        寂月凉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在景逸宫院墙之外翻墙而入像毛贼一般躲避着景逸宫的宫人。寂月凉身形极快，他们只见得一道明黄影子闪过，便再见不得其他异象，但是，流萤除外。&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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