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鱼游燋釜亦避趋

李青氤摇摇头，表示师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不对，幻痴外表高冷，内里却是个很呆执的人，这些年我劝了他多少次？他都不肯再喝酒，今日他主动破戒喝酒，必然是有事生，我得去问问。”摩云子道，也不等李青氤，抬步就走，但没走两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转身来对李青氤道：“你看我这记性，你不是来拿酒的嘛，来来来，先把酒拿上，我还可以陪他喝两口。”拉住李青氤的手三步并做两步又走回院子里。

        李青氤随着摩云子走进院里，望云居他来了不少次了，自然知道院里有一个酒窖，只是以前没有机会进去过。

        在院子两墙交界的地方，有一片茂密的小竹林，由于幻云子喜欢竹，所以李青氤对竹子也简单地了解一点，这是一种慈竹，生长紧密，竹叶葱浓，能很好地遮蔽阳光。

        随着竹林中的一条小径进入十余尺，便到了小竹林的中心，这里有一间极小的小石屋，用切割得很整齐的石条砌成，大约六尺宽、六尺高。石屋朝着小径一面有一扇灰黑色看不出材质的门，这扇门五尺宽五尺高，几乎占据了整个墙面，靠右一侧安着一个门环。

        摩云子握住门上的门环，将门拉开，当门打开的时候，出沉重的“咯吱”声，李青氤细细看去，觉得这扇门应该是木制的，足有四指厚，是以显得颇有分量。

        小石屋四面无窗，在房顶中间嵌着一块月华石，这块月华石很小，品质也不太好，在黑暗中散着微光，但也足以让人看清这间五尺见方的小屋，小屋里空无一物，只地面上一块四尺长、三尺宽的木板，上面同样有一个门环，李青氤猜想酒窖就应该在这下面了，而这座石屋就是保护这道酒窖门的。

        果然，摩云子示意跟在后面的辛一鸣和武广关好石屋的木门，伸手拉住门环向上一提，木门打了开来，一条地道露了出来，轻轻将门斜靠在石墙上，摩云子当先走了下去。

        李青氤跟在摩云子身后，地道内砌着石阶，一梯梯旋转通向地下，两侧和顶部也是石块构成，每隔十余梯，在石壁上便嵌着一颗小月华石照亮通道。经过三颗月华石后，李青氤正在思索往地下走了多深，却现已经来到一间地下室，这是一间两丈宽、九尺高、深丈余的石室，靠里的一面石壁上装着木板，分为几层，在这些木板上疏散地放置着一些瓶子。

        在这间石屋的顶上同样嵌着一枚月华石，这枚月华石也不大，但品质显然比通道里的几颗好很多了，将这个小小的石室照得如同白天，看得很清楚，而月华石出的光明亮却毫不刺目。

        李青氤很快被放置在木板上的瓶子吸引了，瓶子不多，只有八九个。这些瓶子不足一尺高，肚大颈细，做工精致，看上去晶莹剔透，而且是透明的，可以清楚地看到装在瓶中的液体是紫色的，在月华石的柔和光芒下显出一种朦胧的奇特诱惑。

        看到李青氤被吸引住，摩云子道：“这是葡萄酒，产自西灵国。西灵国盛产水果，他们的葡萄酒和苹果酒是很有名的，喝起来甘甜清冽，很是特别。不过呢，酒味就不够，不像是真正的酒。我年轻的时候慕名而去，专门从西灵国最出名的酒庄……嗯，带了一些回来，这些年偶尔想起来就喝一杯。”微微叹了口气，又道：“不知不觉就剩这一瓶了。”

        “师叔，这里不是有九瓶吗？”李青氤看着木制隔板上放着的酒瓶问道。

        摇摇头，摩云子喃喃道：“只有一瓶喽，喏，就是单独放在最高那层那瓶，下面的那八瓶都是以前我自己尝试酿制的，不知道是这边的葡萄不好，还是酿制的工序出了问题，味道始终不对，可是当年我明明把每个步骤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啊，为什么呢？”最后这几句，显然是在自言自语了。

        片刻间，摩云子的思绪拉了回来，道：“你师父应该不会想喝葡萄酒吧，我记得好多年前邀他喝过一次，他很喝不惯。”

        李青氤道：“师父说向师叔讨一点‘莫过如此’，这酒名蛮特别，也不知是不是您说的葡萄酒。”

        摩云子没有回答，一张脸却苦了起来，仿佛被人在心口剁了一刀，半晌才喃喃道：“这幻痴，真是黑心啊。”随即声音提高，道：“什么‘莫过如此’，我起的名字叫‘莫如是’。”说着转身走向石室左侧，这里有一扇厚重木门。推开后，又是十余阶石阶，推开另一扇木门，再次来到一间石室。

        这间石室比之前那间大了许多，前后左右各有四五丈见方，地上林林总总放置着一些酒瓮，有大有小，大的有三尺来高，小的一尺出头，借着石室顶上月华石的光辉，李青氤大概数了一下，大酒瓮有二三十个，小酒瓮更多一些。

        摩云子却并不去拿这些酒瓮，而是走向石室左壁，伸手在石壁上轻轻一按，石壁滑开三尺，露出一左一右两个尺余大小的壁洞，每个壁洞里都放置着一个白色玉质酒瓶。

        李青氤看到身边的辛一鸣和武广两人对望了一眼，显然他们俩也不知道这里的秘藏。

        摩云子打开石门后，呆了半晌才伸手从左边的壁洞中取出一尊玉瓶，转过身来，一张圆脸上混合着不舍、不甘和不满，竟显得有几分狰狞。

        李青氤被吓了一跳，随即明白这位摩云师叔是舍不得这瓶酒，心头觉得好笑，伸手欲从摩云子手中接过酒瓶，却接了个空。原来摩云子双手抱握着玉瓶轻轻摩挲并没有递出来，李青氤正犹豫着将手收回，只听摩云子又嘟哝道：“连名字都记不住，还要来要。”说着，眼一闭，头一别，将玉瓶塞到李青氤手里，嘴里叫道：“拿去，快走，快走！”

        李青氤看摩云子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反悔，将酒瓶又要回去。忙接过酒瓶转身就走，踏上石室门口的第一个石阶，回头问道：“师叔，您不是说要和我师父喝一杯吗？还去吗？”

        摩云子干瘪瘪地道：“不去不去，他要喝‘莫如是’，我已经知道为了谁，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当年就唠叨得我烦不胜烦，现在想起都头疼，我才不去！快走快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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