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半边山上

甩开试衣间的门走出来，赵瑞熙板着的脸上明晃晃地挂着牙齿印，映得那张俊脸可笑万分。

        小白在身后扯着自己的衣服，看起来很是开心，“白白，小白喜欢白白。”

        老板盯着赵瑞熙唇绊那抹抢眼至极的牙齿印，又看着一脸天真烂漫穿男装也是明眸动人的小白，笑得甚是勉强，“公子，你……”说罢指指他脸上的伤。

        宝剑往桌上一砸，吃了闷亏心里正暗自生火，向来亲近芳泽无阻的赵瑞熙这几天老是在小白的身上吃瘪，郁闷至极，只想快快带她到半边山去看看神医叫她脑袋清醒清醒，于是对老板说，“结账！”

        听得这么一句，知道财富横来，老板笑得眉开，还管他们刚刚是不是在试衣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公子要那些？”

        “都要！”他豪气至极，“包括她身上穿的那件黑漆漆里衣。”

        “哦！”老板飞去敲算盘，笑得喜滋滋，“那件东西？当做赠品送给你们啦~反正不值钱~~”

        赵瑞熙一听，心里暗喜，傻佬板不知道这件东西的价值可以将这一条街买下来有余！“不值钱呐？老板在哪弄来的？款式不错，我想再要一条。”

        老板算账算得正是爽，说话也毫无顾忌，“那个？村口的阿发说今天早上到半边山上砍柴在一条死尸身上剥下来的……”忽然知道自己说了不应该说的话，老板猛地捂住嘴巴看着依然一脸笑意的赵瑞熙，“……诶……好东西呐……公子，……回去洗洗干净还是能用的……都不收你钱还想怎么样？”

        一旁小白像是感知到赵瑞熙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似的，很紧张地喊着，“小黄！我要！我要黑黑！”

        “是是！”伸手拍拍她生气鼓起腮子的小脸，赵瑞熙顿感无力，“小白！听着，我不是小黄！”

        “那是什么？”她侧着头，不明白浑身黄色的小黄为什么不是小黄。

        赵瑞熙从怀里掏出五十两的银票，扔给老板，“不用找了！”反正怎地都是他赚了一件墨斗蚕丝甲，然后扯着小白就是走了出去。

        老板拿着那张五十两的银票笑得见牙不见眼，挥着手帕欢送，“公子下次再来！”只觉赚翻了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方才已经将一件千载难逢的宝物拱手相送给别人。

        出了门后见到自己的马鞍上已是系着一张羊皮纸，立刻明白影卫已将路探好，拿下来一看，果真是如此。他甚为满意点点头，将小白抱上马，就向着半边山的方向赶去。

        “小白呐，你听不听话？”

        赶马觉得无聊，赵瑞熙利用闲余时间与小白推心置腹好好谈谈。

        手中拿着刚刚赵瑞熙买给她的风车在吹，小白随意应了一声，“嗯。”

        “听不听话？”

        “听话！”

        “听谁的话？”

        “小黄！”

        赵瑞熙满脸黑线，很认真地说，“小白，你主上我名字很有气势，乃赵瑞熙也！甭给我叫小黄叫的这么恶俗！”

        格老子的！他早给自己想了千万个响当当的名号，诸如：“长剑莫敌雅儒生”，“风流翩翩俊郎君”之类的又有气势，又有分量的外号！谁要那个不入流的小黄！

        小白嘟起了嘴，困惑地看着赵瑞熙。“那要叫你什么？”

        “叫我什么我还没想到！先叫着主上！”

        “是，小黄主上！”

        赵瑞熙气结，决定跟她谈过另外一个问题。“小白。”

        “嗯？”她玩着风车，一派天真烂漫。

        “小白，主上对你好么？”

        她点了点头，又给了赵瑞熙一个大大的笑脸，“主上对小白很好很好！”

        赵瑞熙又是一笑，“那你咬我是不是不对？”

        小白霎时感觉有点困惑，看着赵瑞熙嘴边的红红牙齿印，“嗯……可是主上坏！喜欢占人家便宜。脱人家衣服，还要人家亲亲。”

        赵瑞熙听得，马上认真起神色，对着小白说，“小白，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我脱你衣服是为了干什么？为了帮你穿黑黑是不？”

        “嗯。”小白点了点头。

        “然后，你说我是主上，你亲我是不是？”

        “嗯！”小白用力点了点头。

        “我说那次不算，所以再来的是不是？”

        “嗯嗯！”

        “所以是你要亲我，我让你亲我，不是我要你亲我，对不对？”赵瑞熙露出了坏坏的笑意。

        单纯的小白想了好一会，才能明白，顺着赵瑞熙的逻辑思维去想，觉得是那么一会事，所以皱起了眉头，“所以是小白坏坏？不应该咬主上？”

        见到她终于开窍，赵瑞熙内心已是大喜，表面却佯装悲痛，“是啊……主上被小白咬到心都疼了……”话未说完，“啵”的一声响起，赵瑞熙的脸颊上，又传来了一下温暖的触感。

        咦？

        赵瑞熙低下头，小白正抬头向他咧嘴轻笑，“小白亲亲，主上就不疼了。”

        赵瑞熙马上抬头目视前方，在心里默念，“他是男人他是男人他是男人！”

        小白不知自己勾起了他的欲火，依然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在玩着因为马的奔跑而不断在转的风车，笑得甜美。

        看着这般的她，突然有种很舒服的感觉在心头荡然了起来，赵瑞熙的脸也不自觉柔和了起来，觉得若果像小白这般简单也是不错。

        那么她没有傻之前，是怎么的一个人呢？自己此刻强行要将她变回以前那个样子，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白。”

        “嗯？”

        “你开心吗？”

        “开心。”

        “为什么开心？”

        “……”她想了好久，也是不能找出为什么开心，于是道，“就是开心。”然后坐正了身子。

        马蹄疾疾，身旁的风景飞掠而过，忽然有一抹黑色，吸引了小白的注意力。

        “黑黑！”她大叫了一声，忽然从马上跳下，身子轻盈得不可思议，像只燕子般一溜便溜走了。

        赵瑞熙一愕，马上拉停了马，回转马头的时候，恰好见得她进了林内，他也马上提气跃上追去。

        纵身一个步伐而已，便就见得她在一堆死尸当中站立着。嗅得那恶臭阵阵地传来，赵瑞熙皱着眉头唤了一声，“小白，你在哪干什么？回来，我们还要赶路呢！”

        尸横遍野中，她一身出尘的白衣看起来这么的不般配，赵瑞熙快步走近她，想将她扯回去再赶路。

        小白却执着地站在那里，指着一具尸体说，“他还没死呢。”

        什么？赵瑞熙顺势看去，只见一具成年男子的身体浸染在血泊之中，因为倒伏在地上，未得见清样貌，赵瑞熙走近，用脚将他翻转了过来，入目便是看到一张已被刀剑划得血肉模糊的脸。

        “恶……”赵瑞熙觉得恶心，退了一步。

        小白却弯下了腰，细细地端详着他。赵瑞熙不明白这张死人脸怎地吸引着她，只叫一声，“小白！走！”

        小白摇了摇头，“他没死，救他。”

        没死？

        赵瑞熙拧着鼻子蹲了下去，一看这男人小腹竟然有微微起动，便知道他尚有一息。不过没死又与他们何干？

        “救他不可以？”小白张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

        赵瑞熙皱皱眉头，看了看小白，又看了看那个男人，“我为什么要救？”

        小白一张脸塌了下来，“主上不是好人么？”

        赵瑞熙心里纳闷了。我有说过我是好人么？

        “不是么？”

        我擦！

        赵瑞熙一把扛起那具还在流血的尸体，一边安慰自己道，救他不亏！救他不亏！反正都是找神医，先让神医治他，治好了才能治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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