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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钥匙


“久闻不如一见,沈影帝果然是一幅娇贵模样,不过是几杯酒罢了,沈影帝至于把醉意刻画的如此细致入微吗?”

        江以遄审视的眼神透着一丝轻蔑,嘴角似是洋溢着近乎恶毒的笑意,单手插在口袋,偏头看向身侧酒塔,指尖轻轻触过杯壁,透黄的色泽在灯光下投射出一片黯然的阴影。

        一直低头垂目的沈子言,闻声缓缓抬起面额,眼前的重影令他有些晕眩,轻轻抬手,掌心扶过前额,微微掀起眼帘,透过迷蒙水雾,只见眼前修长的身形,隐隐透着一股盛气凌人,硬朗的面额逐渐在深瞳中清晰。

        沈子言缓缓倾身,仪态是一贯的淡定从容,不失优雅的向江以遄微微拘礼,以示风度,直到此时,他的神色才渐渐恢复如常,只是语声仍稍显低弱:“愧不敢当,要说演技…我想我也不及江先生半分…你在浅浅身边呆了两年,直至今日都未有任何破绽,我想…以你的能力,影帝这个名号,不出多日我就将被你拉下马了…”

        江以遄听到此话,神情不经意的掠过一丝诧异,指节僵了僵,微微愣了片刻,收手时从容不迫的冷冷一笑:“我不过是个新人罢了,怎敢和您夺影帝之位,您又何出此言呢。”

        沈子言几不可见的浅浅点了点头,似是意会到了江以遄的说辞,目光朝着身侧的灯柱望了望:“我在说什么,你大概比谁都清楚,凌氏近两年来不断亏空…这其中的数目去了哪里,也并不是无迹可寻…若真要查出来,恐怕江先生也逃不了干系。”

        沈子言的话,恰到好处的戳到了江以遄的痛处,他的眼底骤然盖过几分不满,脸色也顿时掀起波澜,以忍为阍:“您可真会开玩笑,凌氏岌岌可危,江氏可谓是鼎力相助,这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您为何要含沙射影呢?”

        沈子言倾身偏头咳了咳,随后付之一叹,微微垂目,从身侧带过两支酒杯,纤细的指节在淡淡的香槟色液体的映衬下,浅浅泛着苍白:“江先生严重了,是我含沙射影,还是你仁人君子…大概这杯干白要比谁都诚实。”

        话未说完,只见沈子言将其中一杯推向面前的江以遄,颚首以凌厉的目光,直视向他,在明澈的灯光下气场全开,唇角微微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听说这酒庄您也有投资,自家产的干白,您不会不敢喝吧?”

        疑问的话语,带着十足肯定的语调,江以遄眸光瞬息黯淡,面沉似水,默了片刻,随后接过沈子言递来的酒杯,毫无掩饰的冷然回望:“此话差矣,沈先生敬酒,自然是要喝的,更何况只是一杯普通的白葡萄酒而已。”

        沈子言似是满意的温润一笑,挟着酒杯,轻触江以遄手中的杯壁,随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抬首间薄薄汗意沿着额角滑落至下颚,尽显极致完美弧度,喉结微动,入喉没有细品,醇厚的果香却瞬间在舌尖散开醉人的酸涩,强行压下喉心处的恶心感,微微抬了抬手心,示意江以遄饮尽。

        却见他面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秘笑容,随后身侧猛然跃过一道身影,还未看清来人,只见一只白皙玉手,顷刻夺过江以遄手中的高脚杯,迅速的泼向身前的沈子言。

        沈子言似是毫无防备,只得任凭这高脚杯中的干白,如数撒向了自己的面额,透明澄清的液体,顿时毫不留情面的沿着下颚垂落,满身浓郁的酒气尽显狼狈。

        此时,嘈杂的空间陷入片刻幽静,凌浅然用近乎刻薄的眼神向沈子言望去,只见他身形微微摇曳,内心也不由的跟着一颤,但也只是那么一刹的不安,开口时仍旧带着刻骨的冷硬:“你明知道江哥哥前阵子,胃出血刚出院,现在劝他饮酒,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凌浅然怒意尽显,却也没有在意自己的言辞,平日里习惯唤江以遄为以遄,如今也换了个更为亲昵的称呼,殊不知此刻的勃然,全然是为了刚刚沈子言与宋恩菲的亲近,做着无声的反抗。

        江以遄见状倒是十分配合,指节搭在小腹间,眼睫微垂,眉目轻蹙,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轻启薄唇,不忘偏头咳了咳,刻意压低声线:“然然,别这么说,怪只怪我自己身体素来不好,怨不得别人,况且沈先生好意敬酒,区区一杯白葡萄酒还不至于要命。”

        沈子言轻蔑一笑,他眼前的画面实在太过嘲讽,一个敢骗,一个敢信,只有自己目光清明,试图拉凌浅然一把,却被泼了一盆冷水,这盆水从头顶浇到了脚心,凉的彻底。

        但这些沈子言无从解释,阖了阖连同眼底都一片湿润的眼眸,从西装口袋中取出叠的工工整整的方帕,看似是擦掉脸上的酒渍,实则倒不如说是拭去额间薄薄汗意,要来的更为恰当:“我倒确实很好奇这酒是否能致命…今天江少爷没有喝下去,还真是有些可惜…”

        凌浅然自然听不出其中半分深意,看着他极致柔和精致的脸颊,实在无法想像,他竟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话语,此时的沈子言用‘斯文败类’来形容,实在再贴切不过了。

        瞬间凌浅然仿佛被他傲慢无理的态度刺到了,顿时只觉眉心一蹙,冷冷开口:“你什么时候才能收起你的丧心病狂,你害死了我爸,现在又想害死以遄是吗?你最后的目标是谁?是我吗?你以后是不是要害死我,你才能满意!”

        不知是否是灯光太过耀眼,沈子言只觉眼前猝然一片白雾,垂下眼睫,仿佛一下子抽去了全身力气,身体向着一旁的长桌靠了靠,苍白的指节扶住胸口,疼痛似是深入刻骨,眼底再次清晰时,才对视上凌浅然凉薄的双眸,语声极轻,连带呼吸都有些凌乱:“浅浅,在你心里…我就当真如此不堪吗?”

        凌浅然此刻的神情才稍稍有些动容,尤见他墨色的瞳孔饱含着一丝委屈的意味,神情也掠过些许黯淡。

        两人静默了许久,直到宋恩菲手持着杯子回到大厅,这才打破了此刻的窘境。

        “言哥哥,你好些了吗?”不知情的宋恩菲,将手中的杯子递向沈子言,丝毫没有察觉现在的气氛,已然冷到了冰点。

        凌浅然微微垂头,看向仍带热气的马克杯,再次抬首时,才发现沈子言的脸色,似乎要比江以遄还要惨白,她不自觉的颤了颤眼睫,眼底除了一丝歉意,竟多了几许心疼。

        江以遄心思百转,如此尴尬的气氛也算是达到了目的,轻声咳了咳,随后开口:“然然,实在抱歉,今天身体有些不适,恐怕要先回去了。”

        直到江以遄再次开口,凌浅然才收回了凝望的目光,游离失神的应了一声:“哦。”

        临近散场。

        钟面上时针已指向了十二点,夜暮将整个城市染上了一层墨色,远处的灯塔透过朦胧雾气照出微弱的昏黄。

        凌浅然拖着一袭薄纱长裙,缓缓走过大理石台阶,深冬的温度透着刺骨的寒意。

        不知是刮过面颊的凉风太过冷冽,还是酩酊醉意使然,身形竟有些许摇曳。

        凌浅然下了台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唐佳圻还没有赶到,正欲打电话给她,却闻温润的声线从身后划过耳际。

        “不用打了,我和佳圻说了…我会送你回去。”

        沈子言款款走向凌浅然,指节带过衣角,动作稍显迟缓,将外套脱下后,顺势搭在了凌浅然的肩膀。

        随后恣意的捋了捋衣袖,白色的衬衣将他的身形勾勒的十分完美,却也略显单薄。

        沈子言一向如此独断专横,却意外的体贴入微,凌浅然抬手扯了扯肩膀上的外套,衣服上依然带着那抹熟悉的淡淡清香,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扬。

        或许熟悉的感觉总是能使人放心防备,凌浅然最终还是没有推脱。

        上车后,两人便未再接话,司机一路都开的很稳,凌浅然轻轻扭头,视线从窗外挪开后,便凝在了对面的沈子言身上。

        只见他双手还胸,姿势未动过半分,眼睫紧闭,眉梢微微隆起,身后咖啡色的皮质沙发靠垫,将他的脸色衬的格外灰败。

        直到保姆车再次转弯时,他才十分难受的抿了抿嘴唇,随后偏头咳了咳,睁开眼帘时,便对上了凌浅然直视的目光,大概是怕她担心,轻声安慰:“坐惯了自己的车,其他车子有些晕车。”

        此刻被发现暗暗偷看的凌浅然,脸上微微染上一抹红晕,尴尬的阖了阖眼睫,挪开了视线。

        凌浅然垂头,拧了拧裙摆,稍稍鄙夷着眼前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起竟成了病秧子。

        殊不知那场意外,不仅夺走了她父亲的性命,也给沈子言造成了心理阴影。

        由于陌生车辆禁止进入住宅区,所以司机只能将保姆车停在了保安室门口,凌浅然家离保安室不远,但这个时间点,总有些让人不放心,沈子言便悄悄跟在了她的身后,送她回去。

        此时的月色十分唯美,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沈子言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眼底竟有些湿意。

        一步之遥,说的大概正是他们此刻的距离,也是他们之间最合适的距离。

        直到凌浅然推开了庭院前的铁门,沈子言这才转身离开,没有道别,没有一句再见,凌浅然也没有回头。

        仔细想来,他们之间也似乎从来不曾有过辞别,就是当初分手,也从未彼此开过口,或许是了然于心,又或许彼此都有不舍。

        朦胧的夜色里,沈子言眼前一片漆黑,还没走出几步,脚下却猛然失力,随后扶住一旁的墙壁才勉强站住身形。

        或许是酒精作用,此时腹部的恶心感不断的上涌,搭在腹部间的手心皆是冷汗,深深的吸了口气后,却未能有丝毫缓解,随着小腹间抽搐的疼痛越来越强烈,终是没忍住,扶着墙壁剧烈的呕吐了起来:“呃…咳咳……”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沈子言几乎吐的快虚脱时,身侧竟划过凌浅然略带焦虑的声线:“子言?!”

        此刻的沈子言耳边一阵嗡鸣,如此真实的幻听,他也只能略显萧条的微微勾起唇角,晃了晃愈来愈沉重的脑袋,回身时,眼底透过薄薄雾气,只觉一道模糊的身影,几乎向着自己扑了过来。

        “子言!”

        沈子言似是脱力似的,向后踉跄了几步,身形摇曳欲坠,眼看就要栽倒,凌浅然来不及有所顾虑,疾步上前,伸手环住了沈子言的腰际,将他单薄虚弱的身形,支撑了起来。

        他微微垂头,精致的下颚,无力的抵在凌浅然的肩膀,粗重的喘息声着实让她心疼,眼眶瞬间湿润。

        幽暗的光线,勾勒出两人久违的相拥,画面仿佛被时间定格,直到凌浅然稍稍冷静淡定后,才清晰的感受到,从脖颈处传来的炽热温度,她颤了颤眼睫,猝然开口:“子言,很难受吗?”

        沈子言深深蹙了蹙眉梢,顿了片刻后,眼前才稍稍有些清晰,小腹间的疼痛多了几分真实感,他抿了抿嘴角,语声柔弱,仍带一丝喘息:“没事…你怎么…没有进去?”

        凌浅然愣了愣,一切皆是如此巧合,如果她恰巧没有出来,那他们是不是又要错过,如果她错过了,他今天是不是就将晕倒在这里,如果没人发现,那他又将会是怎样…

        太多如果的事,让凌浅然莫名的害怕,害怕错过,害怕失去:“我忘带钥匙了。”

        沈子言浅浅勾了勾薄唇,嘴角扬起明媚的弧度,多年后的凌浅然,她改变了许多,却还是改不了这般粗心大意。

        沈子言轻轻推开凌浅然,站直身形,扶住墙壁,随后似是在口袋摸索了一阵后,从身侧掏出了一把银色钥匙。

        凌浅然看着他的指尖,眼角带过一片湿意,缓缓抬手接过承载着太多太多过往的钥匙。

        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就连心形钥匙扣都与记忆里的一摸一样。

        或许时间只不过抹平了他们之间的联系,除了他们成了他和她,其余似乎一切都没变。

        渐渐的凌浅然眼底的湿润更加浓重,静默了许久。

        沈子言见她沉默不语,眼底微微泛起失落,轻轻一笑:“过去了这么久…你大概早就换锁了吧…”

        凌浅然听到这话,心底顿时一片酸楚,他为自己留了把钥匙,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他留了个门呢,她垂头,不经意的拭去眼角的雾气,缓缓摇了摇头,声线稍带哽咽:“没有…进去吧,你能走吗?”

        沈子言略为尴尬的笑了笑,十分歉意的开口:“可能…要麻烦浅浅了…”

        凌浅然扶过沈子言,打开家门时,灯光将屋子里的一切,皆照的格外明镜,赫然发现似乎一切都没有变,甚至连落地窗外的盆栽都一如往昔,眼眶里的波澜,将回忆勾勒的愈加清晰。

        凌浅然扶着沈子言,一路走向了二楼客房,这间客房原本就是沈子言的房间,房间里摆设风格一如既往简约,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仿佛他不曾离开过。

        扶他躺下后,凌浅然小跑着取来了药箱和温水,随后为沈子言调了调靠枕,将胃药递给了沈子言:“先把药吃了吧。”

        沈子言微微顿了顿,看了她一眼,这种胃药对心脏刺激比较大,但为了让她安心,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过去:“谢谢…”

        服完药片,凌浅然便为沈子言拧了拧被子,看着他墨色的深瞳,不禁开口询问:“钥匙…为什么没有扔掉?”

        沈子言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面额,半阖的双眸已然有些失神,眼底的焦距费力的聚了聚,目光迷离的看过去,声线气若游丝:“傻瓜…这是我们的家……”

        这句话似乎花光了他所有力气,话音刚落,冰冷的指节,顿时垂落在了床沿,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陷入了昏迷。

        凌浅然霎时鼻尖一酸,再也抑制不住眼角的温热,握起沈子言的手心,不断的抽泣。

        这一夜,凌浅然第一次有了害怕失去的不安感,看着昏迷中沈子言,似乎睡的并不踏实,高烧不退,呕吐几次后,还伴有无意识的抽搐,直到后半夜才算稍稍缓和。

        这种只能默默守在他身边,看着他痛苦的无助感,她真的无力承受,万幸的是她还没有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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